这是个看起来就温温顺顺如一汪清泉的女人,黑黝黝的眼睛目光温和,皇帝赐的‘惠’字挺贴切。
惠嫔妹妹不必多礼。
贵妃笑道:妹妹这是刚来还是要走?谢娘娘。
嫔妾适才已经见过皇后娘娘了,说了几句闲话这会儿正要回去,就不打扰娘娘了。
贵妃点点头,带着落英等人进去,照例是先等皇后抱着奕宏玩了一会儿才说正事。
娘娘可知嫔妾过来的路上看见什么了?玉芯琦笑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还长通天眼,哪能知道你串个门的功夫遇到什么新奇事。
贵妃不依,跟个孩子似的拉着皇后的手摇了摇,娘娘就猜猜吧?猜中了有奖!玉芯琦故意说道:你做的那些什么点心啊新式菜啊,我都吃腻了,这种奖励不想争。
她站起来往书案那边走,也顺势拂开了贵妃的手。
你来看看刚才惠嫔给我送的礼。
贵妃眼里的光彩黯淡下去,还装作没事人一样高高兴兴问道:她送娘娘什么宝贝了?说完就见皇后摊开了一幅画,画上是几只可爱的小老虎在山间逗趣玩耍,旁边高处的青石上面趴着一只眯着眼的大老虎。
而不远处的丛林里还有一只像在巡视自己地盘的老虎,目光看向这头,带着审视,也蕴藏着杀气。
贵妃一下子冷下脸,她这是什么意思?以画代传天子之意?这画太明显了,皇后就是那只随时护着小老虎的,而林中的老虎是狗皇帝。
玉芯琦笑道:你别那么大的敌意,她未必是这个意思。
总不会是来提醒娘娘的,那么明显的局势真当娘娘看不出来吗?何必多此一举!她觉得惠嫔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再说送什么不好。
送画?又不是名家手笔!她送了不知道多少,哪幅不是用心画的,比这个好多了。
落英大着胆子趁皇后不注意扯了扯主子的衣袖,眨眨眼:您酸的不是时候啊!贵妃翻了翻眼皮,她就是酸了!刚才拉拉手的气性还没过呢,这会儿又来副画添堵。
玉芯琦没去管这对主仆的眼神交流,只问道:你就不仔细数数有几只小老虎?贵妃不情不愿的再看一眼,五只!这只雌虎真能生!玉芯琦丢个了眼刀子,少拿我开涮,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贵妃换上笑脸拉着皇后去桌子旁坐下,自己又踢了踢凳子挨着坐过去。
嫔妾算一只,还有宏儿,再有就是恬嫔、定贵人,剩下那一只是惠嫔算上了自己吧?哼!真不要脸!才来就跟她抢地盘!投诚也不该用这种讨她厌的方式。
再说了,这才进宫多久,谁信那点诚意?玉芯琦笑道:她应该就是这样打算的。
贵妃不服气,娘娘,不是吧?一幅画你就信她了?哪有这样的,想当初她都花了不少力气呢!玉芯琦笑道:我就那么容易取信于人?等着看吧,估计很快她就会奉上投名状了。
虽然不知道惠嫔究竟站在哪一方,但对方的聪明之处倒是挺令人欣赏的。
回景仁宫的路上,大宫女安素问道:主子,您走了这步棋恐怕不用一个时辰就会传到其他人耳里了。
惠嫔微微一笑,身为妃嫔,空了去拜见皇后有什么不可能?她们喜欢胡乱揣测就由着她们好了。
谁都把赌注押在皇帝身上,可她偏不。
皇帝已经四十多岁了,而她正值芳龄,她没心情去跟那些人抢一个老男人。
再说,能让皇帝都有了忌惮之心的皇后,她们这种刚进宫的要想斗那是以卵击石。
她们折了皇帝会有多在乎吗?不会,身为皇帝她想要多少女人就能要多少。
安素满脸纠结,奴婢担心的不是她们瞎猜,是怕枕头风,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主子跟其他人才是一队的。
其他人同样在给自己筹谋。
惠嫔回头看了安素一眼,暗含警告,你虽然是我父亲点过名的人,但你该明白,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她庆幸安素没看懂那幅画的含义,又不得不让这个眼线随时跟着。
没有人会喜欢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哪怕这个人是父亲。
安素脸色一白,赶紧低着头说道:是奴婢多嘴了,请主子饶恕奴婢一回。
她暗自咬牙,主子不按照老爷的吩咐做事,她必须尽快把消息传出去。
惠嫔也没想过威胁一句就管用,柔声说道:我哪里会真的生气,知道父亲是为了我为了整个家族着想,但我给皇后送礼不是生了巴结的心思。
安素偷偷看了一眼,主子这是何意?宫中有人传皇后喜欢稀奇的东西,而贵妃当初献了一幅特别的画跟皇后走的更近了。
你想想,我那幅用西洋传过来的法子画出来的是不是也特别?安素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主子这是准备借这个机会离间皇后跟贵妃,这样一来就断了她一臂,太好了!同行的另一名宫女若兰看了一眼安素的激动神色,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瞬间又恢复平常。
惠嫔点头,不错,但一幅画还远远不够,所以还要添一把火。
安素急道:怎么添?主子可是都安排好了?这已经超越了一个大宫女的本分,无非是仗着身后有人撑腰罢了。
惠嫔缓缓说道:不急,要等别的人先出招,我做一件实实在在的事表明诚意,贵妃会更害怕我抢了她的位置。
安素这才作罢,要偷偷传口信的心思也压了回去。
佳常在睡一觉起来身上就感觉浑身发痒,而且越挠越痒,挠过的地方都长出一片疙瘩。
这可吓坏了服侍的宫人,清晓赶紧让太监去请御医过来。
谨秋走到门口说道:听说皇后也曾患过类似的病症,是聂御医治好的,务必请他过来替主子看看。
顺子连连点头,姑姑放心,我就是跪着求也会请聂御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