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皇帝对大阿哥的态度、和妃数次挑衅皇后锋芒,安太嫔一时也答不上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余下的日子不论生死都会困在贝勒府,你倚仗皇后能靠多久?瓜尔佳氏脸色一白,唇角都快被自己咬破,红艳艳的像染了血。
姑母,我就不能逃离吗?天地之大竟连我这个弱女子都容不得。
安太嫔目含悲悯,我可怜的婉婉,你怎地会有这般傻念,大清开国以来,你听过哪个嫡福晋是脱了身份得自在的?哪怕守寡都要等下去。
瓜尔佳氏低头忍下想要说的话:以前没有,为什么她不能做第一个?她知道,姑母是个守成的性子,这种话提一次就过线了,再提只会令姑母心焦甚至愤怒。
她是要花时间好好想想,若有这样的机会她能否舍得抛开至亲此生不再相见。
恬嫔带上装裱好的画卷去见皇后,若是失败往后她就再也不能依靠皇后半分力量。
娘娘,那支芍药嫔妾照顾的不妥当,到底没能让它彻底绽放自然凋零,嫔妾不忍见花从灼灼之态变成干枝枯叶,是以全了它最耀眼的姿态呈于纸上。
她的丹青技艺虽不及皇后,但也有其风骨,芍药花苞如含羞待放的少女,随着时间的推移绽开一片片花瓣,正如女孩蜕变为女人多了一份妖娆风姿。
芍药全然盛开,红的艳丽灼眼,翠绿坚韧的花枝堪堪擎住那份重量,增一分会从中折断,减一分又无法展现它拼尽生命的努力。
玉芯琦看着画就像看到恬嫔这个人,哪怕熬成一捧灰都要奔向渴望的地方。
她笑着赞道:妹妹不仅保留了花最美丽的时刻,也画了它坚韧向上的风骨,很好。
娘娘喜欢就好。
恬嫔踟蹰片刻,鼓足勇气说道:嫔妾有个不情之请,望娘娘助我。
玉芯琦示意她别紧张,喝口茶慢慢说。
恬嫔碰了一下茶盏,盖子掀开茶雾升腾,茶水很烫无法入口。
她鼓足的勇气瞬间落下去一大半,不解的朝皇后看过去。
玉芯琦微笑道:人渴极了如果只有一盏热茶,太烫无法入口勉强喝下去解了渴却容易烫伤。
要喝凉茶只有两个法子,要么再忍耐等茶凉,要么换个大的容器把水倒水来晃一会儿就能喝了。
很可惜,本宫这里没有多余的杯盏给妹妹倒腾。
恬嫔剩下的半截勇气彻底熄灭,她喃喃问道:娘娘,嫔妾要等多久?也许跟本宫一样,或者再久一些。
玉芯琦浅浅淡淡的看恬嫔一眼,笑问:你在急什么?恬嫔感慨道:嫔妾担忧岁月如梭,再等下去心头微弱火光会熄灭,剩下的只有死寂。
她渴望外面广阔无垠的天地,她不愿意余下的日子困在深宫,看人悲看人喜。
说白了,那都是别人的戏。
玉芯琦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那就不要让它熄,让它烧的更旺一些,把心底所有黑暗的地方都照亮。
恬嫔感觉蒙上心头的黑暗被一道闪电劈开,黑白界限分明。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任由黑暗吞噬还是借助这道光拨开云雾见晴天。
良久之后,她起身行礼,多谢娘娘指点。
她应该像之前那段日子一样,沉下心来作画,捡起最喜欢的东西,而不是将它当成消遣。
恬嫔离开储秀宫的时候正好遇上打扮花枝招展的珍贵人,她身旁随行的宫女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个檀木锦盒。
恬嫔笑道:妹妹这是来给皇后娘娘献孤本棋谱了?娘娘若喜欢区区棋谱算什么,再宝贝的东西只要我有都舍得献娘娘。
恬嫔暗自无语,宫里这些女人是怎么了,莫非都被全妃传染了不成?一个个收拾的跟面圣一样,恨不得把所有藏在角落里的美都拉出来展示一番。
她面上笑的平淡,妹妹心意定能讨娘娘欢喜。
珍贵人笑道:承蒙姐姐贵言。
两人打了招呼分开,守门小太监进去通传后请人进去。
映碧端着用过的茶具走出殿门就见花枝招展的珍贵人高兴的像只粉蝶一样走过来,她牙酸了一下,按规矩行了礼退到一边。
珍贵人还没进门就脆脆的朝里喊了一声:皇后娘娘,嫔妾来了!玉芯琦端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眼光跟皱了下眉头的映雪对上。
映雪无声说了几个字:效仿全妃。
珍贵人朝皇后见礼,迫不及待的说道:娘娘,那日嫔妾就说带棋谱来请您指点一二,今日可算瞅着您得空了。
她从宫女捧着的锦盒拿出那本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棋谱双手呈过去,娘娘,您先看看里面的路数如何?玉芯琦接过去翻开仔细看了看,著棋谱的出自宋朝一位棋痴,里面有一些是他破开的局,有的是无解之局留待后人钻研。
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玉芯琦掐了掐眉心,苦笑道:本宫跟这位先辈没法比,同样的难局换成本宫恐怕三天都解不开。
她一开始不是很喜欢下棋,但下过几次后渐渐有了兴致,偶尔还会自己跟自己对弈。
世事如棋局局新,下棋犹如一场缩影的人生,会遇到不同的难题,也会有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