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掌心抹掉脸上的泪水，但视线很快又模糊。
连续擦了好几次，叶栀干脆就不擦了。
她将脸埋进膝盖，低声痛哭起来。
刚刚那个梦实在太真实。
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她一方面知道自己是叶栀，一方面又自然而然带入宁楚萱。
从小被重男轻女的父亲殴打，少年时开始跟在贺清辞身后做舔狗。
被他无视，被他欺负，被他侮辱，最后死于他的戏弄。
临死前口鼻冒着血泡，用沾满鲜血的手一遍一遍打他的电话求救，又一遍一遍被挂断。
最后灵魂出窍看着爱了十几年的贺清辞和其他女人订婚，还反过来嫌自己晦气……无论哪件事，都让梦里的宁楚萱痛入骨髓，也让叶栀跟着痛入骨髓。
就算已经清醒过来知道那是个梦，那些事情甚至很可能根本没发生过，只不过是她白天听了李潇然的话才会夜有所梦。
但那种痛苦的感觉，实在太清晰了。
清晰到已经从梦里醒过来，心脏依旧在隐隐抽痛……呜呜呜……叶栀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呜咽声渐渐变大。
明明只是梦，却好像她亲身经历了那一切。
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可怜宁楚萱，而是站在宁楚萱的角度痛入骨髓。
哭得正伤心时，房门‘砰’一声被推开——一道身影快步飞奔到床边打开床头灯：宝宝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霍成渊。
叶栀泪流满面仰起头，控制不住地抽噎：我……我做噩梦了。
痛苦又可怜的模样让霍成渊的心也跟着抽痛。
他急忙将小娇妻搂在怀中，轻轻拍着背安抚：别怕，只是梦而已。
有我在你身边，没有人会伤害你。
哭的这么可怜，小叶子肯定又梦到过去被欺凌那些事了。
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弄死陈曼丽那个罪魁祸首。
叶栀越发伤心，将脸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世上怎么会有贺清辞那么过分的人？不喜欢宁楚萱为什么要那么吊着她，害她连死都不能瞑目。
霍成渊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叶栀边哭边道：我……我刚刚梦见宁楚萱了，她……她好惨啊。
霍成渊忍不住蹙眉：你以前认识她吗？叶栀将白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大概是宁楚萱实在太惨了，我光是在旁边听都觉得心里难受……刚刚躺在床上时也是想着这件事睡着的，所以就做梦了……霍成渊听完之后突然沉默了：你梦见宁楚萱临死前的样子？宁楚萱死时早已经众叛亲离，还是他去认的尸。
她当时不成人形的模样，就连他这个铁石心肠的大反派都于心不忍。
怪不得心地善良的小娇妻哭成这样。
叶栀泪眼婆娑点头：白天听李潇然提起，没想到晚上就做梦了。
我明明有按医生的叮嘱每天都吃药，怎么还是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霍成渊又是一阵沉默，走进卫生间拧一把热水帮她擦擦脸：医生说你忧思过度，想什么就会梦到什么，以后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叶栀委屈：我也没有要想呀，但是……贺清辞非出现在我面前。
霍成渊眉眼一沉，眸光中散发出浓浓杀意。
贺清辞，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他抢了他作为秦明霄时期的未婚妻，又害死宁楚萱。
如今他好不容易做完任务回归本体，和小娇妻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贺清辞还要莫名其妙冒出来骚扰他老婆。
就好像故意不让他安生。
真的很想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下一秒，霍成渊仿佛听到耳边响起熟悉的警报声——【警告！警告！宿主的想法很危险。
抹杀男主很有可能会导致位面崩塌，伤害男主会造成蝴蝶效应。
请宿主按照剧本履行大反派职责，鞭策男主走上人生巅峰。
】之前在做任务时，有很多世界的男主确实值得磨砺。
但有部分男主三观扭曲，霍成渊经常萌生抹杀男主的想法。
每当这时候，他的反派系统就会在耳边循环播放警告提示。
直到他打消念头为止。
从时空管理局退休后，霍成渊的系统已经离他而去。
不过弄死贺清辞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他忍不住又想起系统的喋喋不休。
霍成渊熟练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串白玉菩提珠，缓缓吐出一口气：以后他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告诉我。
不能大幅度干涉男主的人生轨迹，给他点苦头吃还是可以的。
而且贺清辞作为这个位面主角的时间线已经结束了，一般情况下应该不至于造成蝴蝶效应。
叶栀委屈的吸吸鼻子，继续泪流不止：他倒是没对我怎么样，还被我扇了几个耳光。
可是，宁楚萱好惨啊。
霍成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放下菩提珠从零食架上取下一个彩虹棒棒糖递过去。
叶栀拆开棒棒糖吃掉大半个，终于止住哭泣。
她擦擦眼泪将剩下的还给霍成渊：好了，没那么苦了。
霍成渊被她逗笑，尝试着咬了一小口，果然很甜。
叶栀继续擦眼泪，破涕为笑看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霍成渊眼底浮现出几分怀念，淡淡笑道：我也觉得人间很苦，想吃口甜的。
他的人生，确实不算甜。
叶栀犹豫了一下，很认真的说：我的糖分给你，我也分给你。
嗯？你觉得苦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度过，还会把自己的糖分给你。
叶栀抬眸直视他的眼睛，真挚的语气像个孩子。
笨拙单纯，却一片赤诚。
霍成渊忍不住轻轻将她搂进怀中，低声道：都过去了，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一切都会好的。
叶栀不由自主环住他的腰，紧紧偎依在他怀里：嗯，都过去了。
无论是在孤儿院被欺凌，还是前世被江家嫌弃至死，对她来说也过去了。
如今有老公陪在身边，她已经走上一条全新的人生轨迹。
未来一切都会很好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抱在一起，两颗曾经孤独的心在此刻紧紧挨在一起。
很久很久之后，霍成渊亲了亲叶栀的额头，将她轻轻放进被窝里盖好：睡吧。
叶栀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我害怕。
霍成渊压好被角握住她的手，柔声哄道：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你睡着我再走。
叶栀委屈的扁扁嘴：可以不走吗？霍成渊：嗯？叶栀脱口而出：留下来吧，陪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