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李秋萌在夏白夏青的引领下去了梅林村半里之遥的夏家别庄。
李秋萌早就听说过,却一直没有机会踏足。
今日一见,不禁咋舌,她以为所谓别庄挺多几栋房子而已,没想到占地竟如此广阔,背山临河,高墙环立,足有大半个梅林村那么大。
走到院门口,夏白擂起拳头咚咚砸门,院内传来一阵犬吠声,并无人应声。
过了一会儿,一位驼背老人咣当一声开了门,夏青挥舞着手对他作手势。
老人睁开浑浊的双眼仔细打量了一眼李秋萌,然后呜呜呀呀的比划了一下。
原来他是个哑巴。
夏白笑着一指老人:他是哑伯,负责打量别庄事务。
夏白夏青小心翼翼的领着她进院门,门口拴着一只十分威武雄壮的大黑狗。
哑伯解掉大黑狗的铁链,黑狗一个猛窜攀上李秋萌的肩头,不停的嗅来嗅去,李秋萌知道有人看着,倒也不怕。
任它闻嗅。
夏青在旁边解释道:这是哑伯在叫它认人,以后你再来就不怕它咬人了。
哑伯见李秋萌竟然一点不怕,不禁悄悄向夏青夏白竖了下大拇指表达自己的赞赏之意。
大黑认完了人,摇着一条铁棍似的大粗尾巴啪啪的甩在李秋萌腿上,打得生疼。
夏青夏白两人止住脚步,哑伯起身带路。
两人传过三进院落,绕过几条走廊,最后哑伯在一扇不起眼的黑铁门前停住脚步,他拉开门,啊啊两声,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李秋萌一皱眉,这个夏锦寒不是要请她吃饭吗?怎么不把她请到前堂后是弄到这里?她的心头虽疑惑,但也没法相问,她又不会哑语。
她刚跨进铁门,就见哑伯朝他一笑,露出满嘴白森森的牙齿。
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李秋萌刚进去,就听见黑帖门落锁的声音。
她的心头闪过一丝轻微的慌乱:尼玛,怎么觉得像进了狼窝似的,难道夏锦寒改□为强推了?靠,谁怕谁啊,看谁先摁倒谁!想到这里,李秋萌心中仅有的一丝慌乱不翼而飞。
李秋萌大胆地往前走,她先穿过一片松林,再穿绕过两片池塘。
然后看到了池塘边有一间简陋的土坯房,门前挑着一块褪色的酒幌,上面写着:老王酒家。
她走到窗口探头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李秋萌带着疑惑再往前走,只见一路上还有无数的土坯房。
看到这里,李秋萌不断自问:古代到底有没有农家乐?否则,夏家的人为何在别院里弄出如此原汁原味的乡村人家做什么?转了一大圈,李秋萌意外的看到有一户人爱的烟囱里正在冒烟,她加快速度朝着目标跑去。
这户人家跟别家大为不同,很有人气。
它没有院子,屋外用树枝围了一圈篱笆,上面开满了姹紫嫣红的野花,南边是一处菜园子,架子上吊着葫芦和冬瓜。
靠近篱笆处还有一丛开得极盛的菊花。
咳咳,有人没?李秋萌清清嗓子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
迎接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装神弄鬼的夏锦寒本人。
李秋萌柳眉倒竖,大眼圆睁,大声质问道:姓夏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夏锦寒擦擦额角的汗水,一脸郁卒:我正在给你做饭?李秋萌:……你说什么?夏锦寒深呼吸一口:我要跟你说林童的事情,这就是他以前住过的地方,——算了你先进来。
说完,他打弯腰打开木栅栏,示意她进来。
李秋萌一肚子疑惑跟着进了屋,她睁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房子,这是三间泥坯房,中间是堂屋,一张土炕占了大半间屋子,两边各有一间卧房。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木桌,几条长凳。
横梁上还挂着两只竹筐。
李秋萌正在神游,就听见夏锦寒说道:饭做好了。
她一转头,便看见夏锦寒手托着托盘稳稳地走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
她看到了什么?桌上摆着黄瓜炒鸡蛋、黄瓜炒肉片、凉拌黄瓜……他绝对是故意的!夏锦寒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你是第一个能吃到我做的菜的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吃!夏锦寒不容分说的往她碗里加菜。
盛情难却,李秋萌怀着悲壮的心情吃了下去,勉强还能入口。
夏锦寒见她真的能吃下自己做的饭菜,不禁大为高兴,又抄起一壶酒斟满杯:来,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秋萌看气氛还算融洽,眼珠一转,她开始旁敲侧击:夏锦寒,你这次请我吃饭怕还是有别的事吧?夏锦寒眉毛一挑,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也没什么,给你压压惊而已。
李秋萌灌了一口酒:可是,你让我更惊了。
夏锦寒定定地看着她,继续喝酒。
过了一小会儿,就在李秋萌以为他拒绝回答的时候,夏锦寒幽幽开口了:今晚我想向坦白一下,有些事我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得知。
哦?李秋萌的双耳一起竖了起来。
要爆料了!夏锦寒似乎有些难为情,他酝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我的传闻?没有,我一心只读《女诫》,两耳不闻窗外事。
如果爆,请狠爆!夏锦寒对此当然持怀疑态度。
但也没有影响他的供认。
我母亲生我时难产,险些没命。
生下我后更是病体缠绵。
三个月大时,一向康健的祖父母突然去世,正值官运亨通的伯父和叔叔不得不回乡丁忧。
五个月大时,大哥二哥突得重病,百般医治无效,后来母亲请了庙里的师傅来做法。
那人说一切皆因我而起,我当日便被送走,没隔两日,两个哥哥便好了。
后来,家人一致决定要将我送到别地抚养。
据说我后来又克死了一两个奶娘。
最后母亲没办法便让一个新来的奶娘带着我去她家抚养。
她姓周,夫家姓林,人们都称她为林家的。
我在她家一直长到七岁,在此期间,夏家的人没有派过一个人去探望。
听说那时我的母亲正与父亲的几个姨娘大战,因此把我忘了。
后来不知怎地又突然想起了我,派人把我接回夏府。
我回来后万般不适应,总想着回去。
然后不一小心被拐子拐走了。
我母亲大发雷霆,正好又有小人挑唆,她命人打了我奶娘四十大棍,那时奶娘因为我的走失,急得大病一场,挨了这顿打后便……便去世了。
她的两个儿子受了惊吓再加上伤寒也一并跟着去了。
奶公受不了这个打击,上吊自尽了……夏锦寒说完,对着酒壶咚咚灌个不停。
李秋萌一阵呆愣,她觉得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人狠戳了一下,莫名的酸疼。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夏锦寒将自己酒壶里的酒灌完了犹自不过瘾,又拿过她面前的酒壶接着猛灌。
哎,你别喝了——李秋萌如梦初醒,急忙上前劝阻。
夏锦寒推开她的手继续灌酒,他被酒呛得连连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断续地说道:就这些了,说给你听也好,省得你以后总找别人打听。
李秋萌不禁有些窘迫,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借着昏暗的灯光,夏锦寒睁着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苦涩一笑:我知道,不过,你能打听我、我很高兴,至少我没见你打听过别人——李秋萌清咳一声,未置可否。
屋内灯烛闪烁不定,两人默然对坐,窗外,万籁无声。
这情形多少有些暧昧和微妙。
夏锦寒摇摇晃晃地起身,喷着酒气说道:别走,接下来还有安排,我们去赏月,走——说着,一把抓住李秋萌直接往外拖。
走到篱笆外,夏锦寒指指夜空说道: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
李秋萌忍了忍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其实,今晚的月亮是弯的。
夏锦寒一时语塞,沉默片刻,他掩饰地干笑一声:哦,什么时候变弯的,我都没注意。
李秋萌真想告诉他,这是新月,初升的。
他拖着她在朦胧的月光散步,夏锦寒一边走一边继续爆料:这里是仿照林庄建造的,我本想让林童居住在此,安然度过那十天,谁知他翻墙逃跑,然后又不知怎地竟跑到了于公养济院……也许是喝多了酒的原因,夏锦寒较之平常话多了不少,一路上都是他在说,李秋萌在听。
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很快就不满意起来:秋萌,你倒是说几句话呀。
李秋萌只好说了句:今晚的月亮好弯。
夏锦寒仍然不满意:你说它做什么,说别的!李秋萌一脸无奈:那你来问我——她的话没说完,夏锦寒突然把她往身后的树上一摁,双臂伸开,连人带树一起圈在怀里,寻着她的唇用力地吻起来。
李秋萌惊讶的睁圆双睁,连呼吸慢了半拍。
这是什么情况?3636、第三十六他值得拥有 ...李秋萌一犹豫,夏锦寒的火舌趁此机会长驱直入,生涩而热烈的与她交缠不休。
谁说古人含蓄来着,尼玛,比现代人还豪放!李秋萌推不开又不忍心咬他。
算了,先享受一下吧,她干脆闭上了眼睛沉迷其中。
夏锦寒正在孜孜不倦地探索着,突然一阵夜风吹来,树木索索作响。
李秋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夏锦寒的酒意也醒了大半,他骤然停住,关切地问道:冷了?李秋萌没好气地答道:被人勾得心头起火,不冷!夏锦寒低低地笑了。
他很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外裳披在她身上:走,咱们回屋——他将继续二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秋萌气鼓鼓地举起手捏着他的下巴,凶神恶煞地质问:姓夏的,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特意把我引到这里?月黑风高,借酒摁倒,好周密的打算!夏锦寒笑得十分开怀,他一脸无辜地接道:是你让我吻你的。
我若不吻又怕被你说不解风情。
卫景说你们女人很讨厌不解风情的男子。
所以我……滚!李秋萌咚地一拳砸过去。
夏锦寒轻轻一笑趁势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紧紧钳制住她。
李秋萌略一挣扎,最后干脆乖乖地伏着不动了。
夏锦寒的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不住地摩蹭着:秋萌。
李秋萌闷声回答:嗯。
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既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她回答。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片刻之后,夜风中传来了李秋萌俏皮的嗓音:你自己猜,我是一个羞涩含蓄的人。
夏锦寒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秋萌发现今天晚上夏锦寒似乎笑得比平常多了许多,他比往日温柔了许多,而且她为什么还有一种违和感?思及此,她忍不住试探道:你是夏锦寒还是林童?……一阵缄默。
良久之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忘了告诉你了,有时候,我夜里和白天会不大一样。
李秋萌一阵惊悚,脑门上像停了一只蜜蜂似的,嗡嗡地响个不停。
夏锦寒生怕她会跑似的,紧紧地搂住她不放,温柔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真的不会……说到最后,竟带了一丝丝的乞求。
李秋萌心中一阵波动,她的双臂不由自主的环上他的腰身:我不怕,就是有点惊讶而已。
秋萌,我是真的想娶你。
我小时候有三大愿望,一是学一门手艺,二是挣钱盖一栋像里正家那么大的青砖大瓦房让奶娘一家住上好房子,三就是娶一个像我奶娘那样的白白胖胖的爱说爱笑的媳妇然后生很多胖娃娃……多么质朴的理想,这代表了农民兄弟的最高理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李秋萌忍不住腾出手来捏捏自己的腰,难道她又长胖了吗?不然为什么她这么符合某人的审美观点?白白胖胖?好吧,这个原身跟前世的自己差不了多少,都是健美型,估计是打架练出来的。
锦寒,你今天所做的是从卫景那儿学来的吗?纠结完自己的体形,李秋萌又开始悄悄试探他此时到底是哪一种人格。
只听他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才不是,他勾搭到的女人中没有一个你这样的,——你这样的他根本勾搭不了。
你没听人说,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才需要言教。
我这样的人一点就通,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李秋萌一时有些犯糊涂,眼前的他既有夏锦寒的记忆又有林童的特点,难道他还有第三种人格?前两种是独立包装,这一种是十一酬宾大礼包二合一?这不是一盘两菜的问题,这是地三鲜了。
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问她:划不划算?实不实惠?李秋萌真想仰天长叹,为什么让她遇到这种事?难道这是她小时候为了得好人好事的小红花硬把人家老奶奶扶过马路的报应?李秋萌想得头晕目眩,神魂颠倒。
夏锦寒趁机揽过她的腰搀着她往屋里走去。
两人又呆了一会儿,李秋萌渐渐清醒过来,提出要回家。
夏锦寒一脸不舍,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送她回去,走到篱笆墙外,他突然又折回去,掐了两朵大菊花擎在手里。
两人打开铁门进了前院,就见哑伯正举着一把大扫帚正在用力挥动,大黑狗也兴奋的围着他转悠。
李秋萌惊异地问道:他在练武?这是什么功夫?夏锦寒清清嗓子说道:不是练武,哑伯一遇到高兴事就这么表达,这是在手舞足蹈。
李秋萌:……末了,他扬眉吐气地说道:他见你来了,知道我快娶亲了。
所以他才这么高兴。
因为他是个老光棍,知道光棍的苦楚。
李秋萌的心头不由自主的浮上一丝酸涩和怅然。
她忍不住放放柔声音接道:你怎能这么想,以你的人才和夏家的家世,又怎会娶不了亲?夏锦寒一阵苦笑:我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坚持,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动辄一脸恐惧。
我这种病最初发作时,我娘都以为我是妖魔附上身,还让人作法泼了我一身狗血……李秋萌不禁为他鞠一把同情泪,估计是古代讯息不发达,人们不了解双重人格这种病例,所以才把他当妖孽附身来看。
两人出了院子,不紧不慢地向梅林村走去。
月光如轻纱一般笼罩着大地万物,天上有淡淡地云层,秋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角。
梅林中一片黑暗,隐隐有几许灯光照出,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此情此景,她那一颗汉子心开始蠢蠢欲动了。
其实,嫁一个这样的人也不错。
嫁一个相公,但每月月初是一款冷面邪魅公,月底是温柔居家白兔款,夜晚是日用夜用二合一。
小言女主算什么?她一人囊括了普江种田风、红袖邪魅冷酷风、终点经济适用风。
夏锦寒就是巴黎欧莱雅,他值得拥有!风乍起,吹皱了她的一池春水。
路太长,马上就到了。
李家的高大院墙已经呈现在眼前,夏锦寒的脚步越来越慢,悄声感叹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两人默默相对,李秋萌不想太琼瑶了,便清清嗓子说道:改日再见,你回去吧。
夏锦寒想了想,举举手中的菊花:我一得空闲,就在你家墙头插上一朵菊花,然后就有人来接你,我们可以……见面。
你多些时间看看我这家货,好赶紧做决定。
过几天我就请媒人来。
李秋萌语塞:……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光棍节快乐。
节日大酬宾,提早发文~~3737、第三十七章她做了一个甜蜜的决定 ...两人又大门口磨蹭了好一会儿,李秋萌侧耳倾听一下院里的动静,一片寂静,估计孩子们都睡着了。
冬雪和晚晴肯定还在等门。
她只好悄声提醒夏锦寒:我进去了,你也回去吧。
好,你进去吧。
我这就走。
夏锦寒嘴里虽这么说,但脚像钉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
李秋萌在心里偷笑一会儿,最终推门进院。
夏锦寒在后面跺着脚低声抱怨:我还没走呢,你就进去呢。
李秋萌嘿嘿一笑,朝他挥挥手,压低声音说道:快回去吧。
说完,她又轻轻的关上门,插上门闩。
她正要悄手悄脚的往自己屋里摸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秋萌,你回来了。
原来是梅超逸在这儿!嗯,表哥,你还没睡啊。
李秋萌心里有一点点的心虚,颇有点跟男孩约会被家长捉到的尴尬劲。
唉……回来就好,正准备去找你呢。
梅超逸长吁短叹,黯然神伤。
李秋萌语气一滞,接着脱口而出:表哥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夏锦寒?梅超逸不答反问:其实夏锦寒和林童根本就是一个人吧?李秋萌怔了一下,掩饰地干笑两声:你,都知道了?梅超逸的语调稍稍提高了些: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嫁他是吗?李秋萌的脑中像飞车一样旋转,她在想怎么用古代版的简洁语言给梅超逸解释一下双重人格只是一种心理障碍而已。
就在她抓耳挠腮时,梅超逸自言自语的分析:原来,你已经喜欢他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唉……我应该祝福你才对。
李秋萌浑身一个激灵,虽然大家称她为萌爷,但不代表她的心就粗,有时候还是很细。
像此刻,她就立即咂摸出了一丝不对劲。
难道他……不对呀,平常相处中,梅超逸对她就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关怀。
梅超逸望月怀远,继续黯然神伤:其实呢,当初姑妈在世时,就跟咱俩订下了口头婚约。
那时祖母还没有去世,你家里也没有现在这么富贵,你爹也知道,还有信物作证,不然,我怎么能顺利的把你带出李府呢……轰一个焦雷打在了李秋萌头上。
原来他俩还有这种关系!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梅超逸一阵苦笑:父母在世时,我就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等到梅家一垮,父母相继离去,我遍尝艰辛。
何况又有师父留下的这一大摊子。
我实在有些不忍心把你拖到这个泥潭里,所以就想趁着光景好些,我再给你说,——一切都看你的意愿,你不愿意我们就继续当兄妹,你愿意就……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林童,接着又有个夏锦寒。
梅超逸越说声音越小。
李秋萌不知该如何安慰失落的梅超逸,顿了顿只好说道:我真的把你当哥哥看。
梅超逸继续苦笑:……我也多少看出来了。
否则我也不会连提都不敢提了。
沉默,难堪的沉默。
思来想去,李秋萌觉着还是得给他点安慰,她清清嗓子努力赞美梅超逸:表哥,你人这么好,以后会有好姑娘喜欢上你的。
梅超逸显然对自己很没信心:不会的,我文不成武不就,还得拉扯着十几个孩子。
谁会嫁我呢?不,那个,这世上有什么锅就有什么盖,弯刀还能对着瓢切菜。
一定会有的。
你得相信。
……秋萌——梅超逸正欲开口,突然,他猛一转身冲着墙头大喝一声:谁——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地。
冬雪和晚晴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冲出来,院里乱成一团。
梅超逸推开门就着朦胧的月光沿着院墙检查一圈,一边查看一边骂道:娘的,不长眼的小贼,谁不知道咱家没钱,要偷就去里正家和周大发家那才有油水呢。
刘婶也拐着腿用手捂着油灯出来查看,众人除了在地上捡到一支被捏烂了的菊花外什么也痕迹也没找查到。
梅超逸捡起那朵菊花端详良久,突然,脸色一沉道:难道这是贼人故意留下的标志?冬雪和晚晴也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难道是传言中的‘江南一枝花’的采花贼?啊——大伙一起出声惊呼。
李秋萌的心底有十头神兽在狂奔:采花贼,江南一枝花……突然,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刚才翻墙的人真的是贼吗?不过这话,她只能烂到肚里,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梅超逸肃然沉思半晌,最后果断的一挥手:你们,夜里都睡警醒点,好好保护小姐。
冬雪和晚晴慷慨激昂的应道:表少爷请放心,奴婢定让贼人有来无回。
紧接着,梅超逸也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我今晚值夜。
李秋萌本想让他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没想到一开口却是:别啊,表哥,其实,贼人说不定采的是男子,不是女子。
什么?众人这次比刚才还惊讶。
梅超逸一脸深沉,抬头望着月亮,自言自语道:对啊,为什么扔的是菊花呢?虽说人们爱说女人貌美如花,但也没说貌美如菊花呀。
……这一夜,李家的人都睡得十分警醒。
但直到天亮再也没见贼人光顾。
次日上午,夏青来到李家,送给梅超逸一条小狼狗。
梅超逸十分高兴的接纳了。
夏青又悄悄给李秋萌递话说,夏锦寒今天去参加表少爷的婚宴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今晚的约会取消了。
不知怎地,李秋萌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夏青刚走,李家的人又来了。
冬雪和晚晴一看到李家的马车,顿时像打了斗鸡的血一样斗志昂扬。
连孩子们也被感染了。
狗儿猫儿他们也不玩了,纷纷拿起小木棍和弹弓,昂着小胸脯问李秋萌:姐姐,我的弹弓可准了,你指谁我打谁。
这次来的人却是李家老夫身边的管家婆子和得力丫头,李秋萌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他们叫什么名字。
为首的婆子显得很是恭敬,面上堆笑道:大小姐,您这一出来也不回去看看老夫人,她老人家可是时时念叨着您呢。
李秋萌不置可否的一笑,有些话她真不想说,免得伤感情。
你们来此有何贵干?咱现甭废话,还是开门见山得好。
大小姐,奴婢在这儿恭喜您了。
夏家已经派人去咱们府上了。
夫人正在给您准备嫁妆呢,哎哟歪,大小姐的嫁妆比二小姐三小姐的还多还体面。
老夫人的意思是,梅家太局促,不如您还是回府待嫁,您以前准的院子早收拾出来了。
冬雪和晚晴一听说还有嫁妆,既惊讶又兴奋。
两双溜圆的眼睛里冒着亮光。
李秋萌略一思忖,心下已明白了。
上次李秋暄来闹时,夏锦寒让夏青拿着清单去李府要东西,难道就是要嫁妆?不管怎样,要回来就好。
以前她还不止一次的思索过怎么要嫁妆。
原本她是打算在李秋暄订婚或是成亲那日,雇一帮人大闹李府让叶氏颜面扫地,不得不忍痛出血。
如今也不用她出手了。
李秋萌心神稍定,很有气势的一抬下巴,昂然说道:回府待嫁就不必了,你们回去转告夫人,嫁妆我留下了。
其他不要。
还有那嫁妆本来就是我母亲的嫁妆,是我应得的,不是她给的。
请她务必搞清楚这点。
如果她再混淆视听。
我不介意去大街上宣传一下。
管事妈妈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委婉地提醒道:大小姐,夫人从不曾这么说过。
而且您马上就嫁入夏家,有些事还是注意得好。
不然……李秋萌自信的一笑:这个不劳你老操心,夏家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我的嫡母和妹妹们那么费心宣扬我的名声,旁人不知道才怪!大小姐——管事妈妈又是几声干笑。
她们见李秋萌根本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只好悻悻离去。
冬雪和晚晴看着辚辚驶去的马车,急着发表观后感:有姑爷撑腰就是好,以前咱们小姐赤手空拳的打斗,也没得到什么实惠的东西。
就是就是。
傍晚的时候,李家众人正准备吃晚饭,忽听得院里的小狼狗呜呜低叫。
梅超逸忙去开门,就见夏青背着手站在门口。
梅超逸苦涩一笑,进屋去叫李秋萌。
夏青一见到李秋萌立即将手从背后伸出来,递上来一朵菊花:我们少爷刚赶回,他说姑娘一看就个就知道了。
您看……李秋萌一脸囧态。
她想了想还是去吧。
她回屋换了身衣服,又让冬雪给梅超逸提示一下,然后就跟着夏青出院门朝夏家别庄走去。
夏青的马车正好停在河边,半里的路程顷刻间就到了。
下了马车,走进别庄前大门,和昨晚一样,仍旧被哑伯领着她进后园。
大黑狗显然已经认识她了,一见到她就浑身扭动,不停的卖萌。
黑铁门一关上,李秋萌正准备直奔土屋而去,没想到刚一转身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夏锦寒紧紧搂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本来是来迎接你的,你直往我怀里钻。
混蛋。
李秋萌低骂。
突然,她想起了昨晚那场因一朵菊花引起的虚惊,便正色询问道:老实交待,你昨晚是不是翻墙偷听了?……夏锦寒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
接着,李秋萌就将昨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夏锦寒没想到自己被人当成了采花贼,顿时乐不可支:嗤……他继续转移话题:我今日去参加卫景的婚宴了。
我知道,夏青跟我说了。
唉,他比我还小都成亲了,他还笑话我。
李秋萌总觉得他的话有弦外之音。
有话直说。
夏锦寒接到了鼓励,勇气大涨:你看咱们也是不是要快些?李秋萌很爽快的答应:我想好了,就嫁你算了。
你可以派媒人来了。
夏锦寒一阵狂喜,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得寸进尺:我觉得下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你可是被人称作萌爷,跟她们不一样的,咱们速战速决下月就成亲怎么样?嘎——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明天要v了。
群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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