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可是说今日只要咱们见机行事,就能把贵妃拉下马,咱们才同意配合你演这场戏的,你这要造反,咱们可不干!其中一个稍微年轻点的言官可不干了,他痛心疾首道,皇上是脾气差了点,性子轴了点,平日是太宠幸贵妃,可皇上亲下江南,访贫问苦,赈济灾民,兴修水利,豁免钱粮,这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皇上在位期间,外邦再无人敢来犯,十年盛世和平,整整十年!前朝那疯王能做到吗?是啊是啊!有了这言官带头,不少人也开始附和,疯王的儿子说不定跟疯王一样,也是个昏庸无道的昏君!那言官见有人支持自己,说话更是理直气壮,什么天降异象,这发大水年年都发,川渝之地年年小震大震不断,就说那鼠疫,以前也不是没有,这都什么老黄历了,陈相还拿这个说事!造反?真是开玩笑,他们还想跟着慧帝大干一场,重现秦汉雄风,盛唐气象,康乾盛世呢!陈相那张脸啊青一阵黄一阵白一阵的,他本以为自己能一呼百应,凭借自己的号召力,这些个平日里跟傻子似的,只会喷人的言官肯定会追随自己。
肖歧进了中殿就跟个哑巴似的,从没开过口,两只眼睛光盯着连迟了。
无尘那个急啊,这咋跟预想中的不一样啊?难道不是应该他们慷慨陈辞后,众人纷纷讨伐慧帝吗?这咋还夸上了呢!这次只怕连慧帝都震惊到了,他看向那言官的眼神奇怪得很,真是爱恨交织。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让老百姓活,王朝只能死路一条。
这个道理陈相比我清楚。
慧帝哪怕是捂着伤口,也不减威风。
皇上你可别说话了!那言官焦急万分,赶紧叫人进来把这群乱臣贼子通通抓起来才是!我看谁敢动!李副将的手离贵妃的喉咙又近了一分。
人?陈相好整以暇地呷了一口茶,一脸胜券在握,我们早就炸断了御路。
李副将早就把侍卫换成了我们的人。
现在这里里里外外全是我们的人。
怪只怪皇上最近一心扑在贵妃身上,连宫里大变样都不知道了。
不同你废话,慧帝,要么你写好禅让诏书,我会着人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你跟你的贵妃安度余生。
要么,杀了贵妃,再杀了你,再杀了这几个不长脑子的言官,就说他们下毒造反被前朝真龙太子领兵镇压,你说可好?小言官满脸的不可置信,陈相!你糊涂!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糊涂的是你们!一国之运怎么能尽数交于一个人的手中?当年疯王如此,如今慧帝亦是如此!他现在也许还称得上一句圣明,可你们敢保证他以后永远都能如此?他的后代世世代代都能当个明君?一旦摊上疯王这样的人,整个国家就要被葬送!只有成立内阁,三权分立,削弱皇权,才能保证一个帝国永久的生命!陈相眼里闪着一团火,一团热烈的火,我陈某人一生无儿无女,年逾古稀,堵上一世英名行这造反之事,为的就是让大夏朝永世流传!哈哈哈哈哈。
慧帝却是笑出了声,若有一日王朝覆灭,只能说气数已尽,陈相何必逆天而行,一切自有定数,没有前朝的覆灭,又怎么会有未来的进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陈相难道不懂吗?竖子之言!陈相不耐烦再纠缠下去,他朝着李副将比了个手势,动手!……我说动手!李副将!你聋了不成?咣当一声,李副将手里的刀子掉落在地,他突然跪倒在地,皇上,请饶恕臣的不敬!李副将!陈相愤怒到了极点,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懦夫!他朝无尘看了一眼,让外头的人进来!无尘从方才开始就显得十分焦急,她冲着陈相无奈地摇摇头,外头、外头的人……外头的人不听她的使唤!陈相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慧帝扶着贵妃坐下,眼眸微眯,肖歧,你来告诉陈相这是怎么回事。
连迟眨巴眨巴眼睛,这还是个谍中谍?锦衣卫指挥使见过皇上。
肖歧黑袍一掀,露出了锦衣卫的飞鱼服,陈相,整个皇宫自始至终就没有你的人,你的人早就被困在爆炸的老虎洞之下,想必现在已经死透了。
陈相噔噔倒退了几步,脸色极其惨败,你……你怎么会……下官根本不是什么前朝太子,一切只不过是皇上放出去的诱饵,这场局从一年前就开始做了。
只是下官没想到,陈相为了离间下官与皇上,竟然多次派人行刺下官身边之人,好在今日终于可以为下官的兄弟们报仇!不……不可能……不可能!陈相怒急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朕早就知道朝中有官员心怀不轨,不仅勾结前朝余孽,还妄图跟北境勾结,索性朕便给你们一个造反的机会。
不过是将前朝太子尚存人间的消息给散了出去,你们便急吼吼的上钩了。
慧帝一面轻轻抚着贵妃的肚子,眼里说不尽的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慧帝设的局?从前朝太子,到前朝宝藏,再到香山帮,甚至是藏在里面的皇宫地图都是慧帝事先设计好的?这么缜密的计划,内部定然要有人配合才是!连迟望向自己那倒霉师叔……倒霉师叔冲她眨眨眼,好师侄,想不到吧?你师叔我可是个卧底呢。
不然怎么会容你这个捕快胡蹦乱跳?陈相知道败局已定,噗嗤一下又吐了一口老血。
这走向也不太不合理了……连迟觉得这一切就跟自己看过的小人书一样,因为小人书卖得不好,作者只好急吼吼的要写结局,哐哧一下为了省事,索性来个大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