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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狐狸的尾巴--藏不住

2025-03-31 14:31:11

半炷香的功夫后,黑豹头戴着棉花做的项圈,蔫了吧唧地趴在花丛中,一脸怨念。

这铃铛给摘了,以后让外头的小母猫怎么看它?自此,它作为一只猫不再完整,作为一只雄性更不齐全。

从此,不能拈花惹草,告别灯红酒绿。

肖歧安慰了好一会儿,黑豹都闷闷不乐。

外头衙役回话,共收回十六只青花斗彩鱼尾瓶。

悉数放在衙门偏厅,按四排四列一一排开。

鱼尾瓶,顾名思义,取鱼尾的造型,撇口粗颈丰肩鼓腹,上小下大,口窄肚宽,有神龙摆尾、鱼跃龙门的寓意。

十六只鱼尾瓶无论外表大小花纹几乎看不出差别。

不过出自永和窑的这批鱼尾瓶,瓶颈处要比寻常鱼尾瓶更窄,约莫只有三指大小。

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任何不同。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肖歧怀抱黑豹姗姗来迟,黑豹两只小眼睛滴溜滴溜盯着连迟来回摆动的衣角,喵呜一声跳了下来,想要报一刀之仇。

没成想麻沸散还未尽消,它摇摇晃晃,仇没报成,却是打碎了一只花瓶。

自己还被吓得不行,嘴里骂骂咧咧,喵呜喵呜地被肖歧捉住关进了笼子。

被阉的公猫碰上瞎花瓶,歪打正着。

也许……连迟会想起方才狗官的话,也许小偷想偷的不是花瓶,而是藏在花瓶里的东西。

话音刚落,众人便挨个握着鱼尾瓶口开始摇晃了起来。

找到了!高剑拎着一只鱼尾瓶,晃荡了几下,能听出里头发出了几声咚咚咚的声音。

连迟面露喜色,能看出里头是什么东西吗?若是平时,只怕高剑理都不会理连迟,可方才知道误会她,高剑倒是有几分扭捏。

他干脆直接把鱼尾瓶递给了连迟,自己看。

连迟丝毫没有察觉到高剑的态度变化,接过鱼尾瓶,走至门口,借着光亮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鱼尾瓶里头的东西。

约莫十息,连迟都没有动静。

裴世嘉百无聊赖地坐在上首,支着头打了个哈欠,看睡着了?话音未落,却见连迟放下花瓶,脸色极其难看。

怎么了?裴世嘉登时坐直了身体。

赫连,你来。

连迟将花瓶交给赫连,脸色沉重。

如果我没看错,花瓶里,藏着一只断手。

人的断手?冬叔和高剑立刻围到了赫连身边。

瓶颈太小,几人不得不敲碎花瓶,才取出断手。

接下来就是赫连的绝活。

是个左手,手掌较小,外表皮肤光洁,指甲较长,涂有蔻丹,是女子的手。

手掌上没有任何手茧和伤口,说明手掌的主人平日应当生活富足,有人服侍。

从切口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比较宽的刀,最起码有四指宽。

而且切口很不平整,应该是砍了至少两到三次,才将手腕全部砍断。

这得是多丧心病狂……接下来是最重要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盯着赫连。

赫连眉头紧锁,从手腕处伤口部位的肉和骨头的状态看,被砍时,人应该还活着。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活生生被人砍断手掌,还是连砍了几次!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左手被齐腕砍断,手腕处是血脉相连之地,必然会造成失血过多,若没有及时救治,断没有活命的机会。

而凶手跟发狂了一般,对着手腕连砍好几刀,还会给她逃生的机会吗……看来小偷真正想要偷的是这个断手,可这断手是怎么落进花瓶里的?冬叔嗔怪了一句,幸好咱们听了小迟迟的话,不然真得错过一件大案子。

高剑:你倒也不必巴结得这么明显。

这就要问小偷自己了……连迟大步流星走到裴世嘉身边,大人,如果小偷真的是想偷这断手,只怕将鱼尾瓶放在衙门内不妥。

衙门收购十六只花瓶的事,就跟狐狸的尾巴、野猪的獠牙一样,藏不住的。

这个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偷窃案,而是涉及人命官司。

光明正大地放出鱼尾瓶在衙门的消息,难不成还指望小偷自投罗网。

裴世嘉微微挑眉,你想怎么办?必得是寻个光明正大的由头收购这些花瓶,让小偷不得不自己现身!有话直说。

裴世嘉知道这小妞定是早就有了主意。

我记得贵妃的生辰似乎要到了?连迟露出狡黠的笑容。

大人可以放出消息,要为贵妃挑选一只独一无二的花瓶送上,让上元县各家各户都群策群力,如若选上,必有重赏。

裴世嘉隔着桌子朝着连迟勾勾手指,连迟凑了上来。

一时间,二人鼻尖轻触,呼吸相闻,裴世嘉用戏谑眼神紧盯她,似乎又觉得有一点别扭。

欲言又止道,你算盘打得倒是响,银子谁出?连迟往后退了几步,捏捏灼灼的耳根,理直气壮,大人既然被叫狗官,就别枉费这个称呼。

裴世嘉难以置信地望向连迟,连清润的眼眸都上下微颤,看上去颇不敢相信她敢当面叫自己狗官,莫名就显露一丝哀戚。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个小小捕快竟敢当面直呼知府大人的爱称了!连迟也颇为后悔,一不小心竟然说了真心话。

大人,我错了。

日后我见了您一定就跟哑巴祭祖一样,少说话多磕头。

裴世嘉冷哼一声,我还没死呢!连迟顶着一双笑眼,眸子亮晶晶,大人,晚上回去我就挖藕,摘桂花,保管明天有桂花酿藕吃!这还差不多,裴世嘉甩甩袖子,只当默认,挥挥手让六宝去办。

作为裴世嘉刚从庄子上精心挑选上来的小厮,六宝将这事儿办得妥妥帖帖。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整个上元县便知道狗官又在搞幺蛾子了。

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后,裴府偏门,便挤满了人,人人都抱着宝贝花瓶,在门口登记。

平日里虽说骂骂狗官过嘴瘾,但是人家爹是宰相,姐姐是贵妃,如今后位空悬,指不定以后就是皇后!未来的皇后过生辰,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待收够了花瓶,裴世嘉宣布,会将花瓶暂存花厅,邀请各位先行吃饭游湖赏花。

衙门五人扮作小厮隐藏在裴府,密切监视着花厅,等待肥兔子自己现身。

果不其然,半盏茶的功夫,就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鬼鬼祟祟摸到花厅。

连迟纵身一跃上了花厅屋顶,掀开瓦片,便看到这个身影正弯着腰在花瓶中间找着什么。

熟悉的圆肚子,熟悉的大脸盘子。

好啊,老钱,又又是你!第28章 观音菩萨面前说假话--阳奉阴违连捕快,咱俩真是缘分呐!钱掌柜望着从天而降的连迟,一把握住她的手。

别别别。

连迟推开他的手。

咱俩是小尼姑看嫁妆,和尚寻媳妇,今世无缘。

瞧你这话说的。

钱掌柜又握了回去。

你留发,我还俗,还不能成就一段金玉良缘?只怕他们不答应。

连迟微微后退一步,指了指门口。

肖歧、高剑、冬叔、赫连在门口虎视眈眈。

钱掌柜哽住,松开手,尴尬地笑了几声,哥几个都来了啊……大人在前厅叫我呢,我先走了。

钱掌柜猫着腰就想跑,被连迟一把拽住。

老钱,在花瓶里找什么呢?钱掌柜见瞒不住,莫名有些心虚,我今儿个送花瓶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包东西进去,来找找呵呵……找东西……为什么只在青花斗彩鱼尾瓶里找?连迟话锋一转,老钱,富昌轩卖出去的六只鱼尾瓶,都是你偷的吧?不是!钱掌柜斩钉截铁,我没偷自己铺子里卖出去的!那不是你铺子里卖出去的两只花瓶,是你偷的了?啊这……钱掌柜自知失言,苦着个脸,不敢说话,这小女子忒难缠了。

无须跟他废话。

裴世嘉一身酒气走了进来。

往花厅上首一坐,支着头,傲睨万物,霸气十足。

你说你丢了包东西进花瓶?钱掌柜连连点头。

这才潜入花厅查找?钱掌柜继续点头。

巧了,今日连捕快在花瓶里搜出一只断手,想必就是你丢失的东西。

钱掌柜这头点到一半,突然呆住,眼露惊惧,断、断手?根据初步判断,是被人活生生砍断。

裴世嘉瞳眸猝然紧缩,声色俱厉。

说!是不是你杀人抛尸,将断手遗落在花瓶内,怕罪行败露,这才前来寻找?大人!我冤枉啊!钱掌柜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涕泪俱下,膝行上前,大人!老钱是个什么人你知道的!让我杀只鸡我也不敢呐!钱掌柜面色苍白,不停地流着虚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当真?我哪儿敢在观音菩萨面前说假话啊!不等裴世嘉再问,老钱主动交代得一干二净。

我背着娘子偷了几张银票,可却不小心弄丢了,我猜测就是那日去永和窑看货的时候,掉进那堆青花斗彩鱼尾瓶里了。

我怕娘子揍我,不敢声张,这才偷偷找了起来。

大人若不信,在那堆花瓶里头翻翻,一定能翻出我的银票!高剑点点头,确实翻出一包银票。

裴世嘉低眉,掩饰眼底锐利的锋芒,再抬眼时,眼里尽是笑意。

老钱,瞧你,这么不经吓。

裴世嘉挥挥手,六宝,还不赶紧扶钱掌柜起来。

钱掌柜扶着六宝的手勉强站了起来,双腿颤颤巍巍,根本站不住。

钱掌柜,我还有几句话问你,另外两户丢失的花瓶可是你偷的?连迟一边问话,一边偷偷瞥了眼裴世嘉,六宝正剥荔枝往他嘴里送,他半张着嘴,连手都舍不得伸一下。

仿佛刚才那个疾言厉色的大人只是她的幻觉。

钱掌柜抖抖嗖嗖,根本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还是男人最懂男人,冬叔掏出随身酒壶递给钱掌柜。

钱掌柜一饮而尽,冷酒下肚,打了个激灵,这才稍有好转。

我没偷,我就是去晃荡一声,听那花瓶里头没声儿,我又放回去了。

冬叔接过空酒瓶,有些心疼,你回忆回忆,你去这两户人家时,可曾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或人?奇怪的人……钱掌柜挠挠头,还真别说,我两次去都碰上了刘老板,就是前后脚的事儿。

连迟眼皮一跳,永和窑刘鹤生?钱掌柜点点头,他这几日都待在城内,到处走亲访友,哎!富昌轩卖出去的那六户人家,他也去过!这么一想,这老小子还真有可疑,联想到近日外头传言,钱掌柜一个激灵,攀咬起来,那、那断手……莫不是他娘子的?他杀妻抛尸,还诬陷娘子是跟人私奔!大人!一定是这样!不该你猜的事别瞎猜。

裴世嘉开始赶人,六宝,送钱掌柜回家,问起来就说钱掌柜不胜酒力。

老钱明白,这是怕他在酒席上嚼舌头说漏嘴。

许是酒壮怂人胆,老钱一步三回头。

大人,那包银票……他欲言又止。

我好像记得,这是本官的花厅,是本官的花瓶。

你要觉得不是,咱们找钱夫人来评评理?呃……把他娘子找来了,只怕他要横着出去了。

老钱屁也不敢放一个,掉头就走。

他心里苦啊……赔了银票又折兵。

待钱掌柜走远,高剑觉出不对劲来。

既然钱掌柜都知道晃晃花瓶就能知道里头有没有东西,为什么凶手还要大费周章去偷花瓶?也许……低沉阴森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背后传来。

暗处缓缓走出一个黑影,连凶手自己也不确定,他到底是在找花瓶,还是找花瓶里的东西。

啧。

冬叔被赫连吓了一大跳,臭小子,别卖关子!断手上有被灼烧的痕迹,除此之外,我还在瓶底发现了一些被烤熟的人肉和组织。

几人面面相觑。

凶手很有可能是将尸体和花瓶放入窑中一起烧制,没被烧完的人肉才会附着在花瓶底部。

连迟紧蹙眉头,实在是惨无人道。

想必他是在慌乱之中遗落一只断手。

而瓷器的烧制工艺繁杂。

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只断手到底有没有跟花瓶熔为一体。

太他娘的残忍了!高剑忍不住骂道,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杀人焚尸到这个地步!还有。

赫连突然上前一步,掏出一个布包。

我在昨日被黑豹打碎的花瓶中,发现了这个。

黑布慢慢打开,上面赫然放着一颗白色石头状的东西。

这是牙齿?连迟凑近看了一眼,猛地抬头,骇然变色。

赫连沉重地垂下头,是一颗乳牙,来自不足五岁的孩童。

晦暗的天色下,手中的牙齿仿佛千斤重。

这一切都意味着,融在花瓶里的尸体,远远不止一具。

第29章 白骨精见了孙悟空--早晚现原形我记得钱老板说过,刘鹤生的妻子和伙计私奔,一同失踪的还有伙计的妻儿。

那孩子正好不足五岁。

连迟恨不得现在就扣押刘鹤生查个明白。

冬叔摇摇头,刘鹤生今日没有冒头,咱们没理由审讯他。

裴世嘉吞下最后一颗荔枝,在他永和窑的花瓶里搜出尸块,他就有义务配合衙门调查。

六宝,请刘掌柜来问话。

不到一刻钟,六宝领着个年轻男子进来。

男子约莫二十四五,浓眉大眼,鼻子高挺,嘴唇极薄,肤色较白。

身着一席蓝衣,书生打扮,乍一看确实有些潇洒倜傥。

在下刘鹤生,拜见大人。

不知大人……叫我来所为何事?何事?裴世嘉藏起荔枝壳,眼神锐利,本官问你,近日八只青花斗彩鱼尾瓶被盗可是你干的?大人明鉴!刘鹤生言辞凿凿,青花斗彩鱼尾瓶均产自我永和窑,我何必要偷!本官大可以派人去你下榻的客栈搜寻。

裴世嘉眯起眼睛,撒谎,会影响本官对你的印象。

裴世嘉是在赌,赌刘鹤生绝不敢让那八只花瓶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果然,刘鹤生瞳孔震颤,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笃定。

裴世嘉本想乘胜追击,亮出从花瓶中找出的牙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没成想刘鹤生突然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大、大人,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啊!我娘子与永和窑里的工人石庚私通,那石庚已有妻儿,他俩相约私奔,被其娘子识破。

石庚为了能与我娘子双宿双栖,竟对自己的妻儿痛下杀手,并把他们的尸体放入永和窑中焚烧!当时永和窑里烧制的正是这批青花斗彩鱼尾瓶,小人、小人怕被客人发现,有损永和窑声誉,这才出此下策!求大人明察!他这一通行云流水的招供,倒是让裴世嘉一时哑口无言。

连迟冷哼一声,她才不信刘鹤生的鬼话。

你说石庚残杀妻儿,可有证据?他与我娘子私奔当晚,有工人亲眼目睹他将妻儿哄骗入永和窑中,想必就是那时候杀人焚尸!第二日,他便与我娘子双双失踪!既然你有人证,为何不报官?我、我想等收完花瓶,再行报官……在你眼中,人命都不如永和窑的名声来得值钱,是吗?裴世嘉天生自带王者风范,低压之下,刘鹤生伏在地上,面色惨白,凄凄惶惶不敢答话。

如此,今日,本官便随刘老板回一趟永和窑,亲自查案!今、今日?刘鹤生这才堪堪抬头。

怎么?刘掌柜有意见?不、不敢……六宝,带刘掌柜下去,半个时辰后准时出发!连捕快,你相信他说的吗?连迟嗤笑了一声,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确实,破绽百出。

冬叔摇摇头,虎毒尚且不食子,那石庚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此狠手?高剑也跟着摇头,我记得赫连说过,那只断手皮肤光洁,留长甲,涂脂蔻,绝不会是干粗活人的手。

是了。

冬叔捋捋胡子,瓷窑雇佣工人,多是用四方无籍游徒。

若是在瓷窑上成家,家主便会让其一家住在瓷窑附近,一则男子可看顾,二则女子可为瓷窑工人做饭洗扫。

石庚的娘子绝不会有那样一双手。

裴世嘉右手支着头,露出一丝讥笑,是人是鬼,去看了便知。

连迟将那颗乳牙紧紧攥在手心,白骨精见了孙悟空,他刘鹤生早晚得现原形!……半个时辰后,连迟看着裴世嘉三大马车的行李,不禁扶额。

大人,咱们是去查案,不是度假。

去永和窑,来回只需半日。

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吗?裴世嘉从马车里探出头,瞪了连迟一眼,这里头都是本官每日要用的!连迟爬上马车一看,嚯,脑门上挂钥匙,井底蛙上天台,真是大开眼界!整整一箱子的衣服,一箱子的折扇、扇坠、扇套。

全套的锅碗瓢盆,茶壶茶杯,连夜香桶都带了仨!裴世嘉一撩头发,冲着连迟抛了个媚眼,本官用不惯外头的。

那夜香桶,您也得自带?裴世嘉理直气壮,不是红木的,本官要便秘。

一听便这个字,一旁的康平顿时又觉得腹中翻涌,呕!裴世嘉皱着眉头,康叔,你就别跟着了,六宝在就行。

康平捂着嘴干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后头传来钗环撞击声。

世嘉哥哥!沈南珠风尘仆仆,提着裙子爬上马车,紧紧靠在裴世嘉身边,出去玩怎么能不叫我?裴世嘉紧闭双眼,装头疼。

好家伙,连迟一看,沈南珠竟也带了足足三箱子行李。

合着是牛郎织女二人转,夫唱妇随。

高剑他们自然是骑马,连迟左顾右盼,不见肖歧和赫连。

赫连还要检查剩下的花瓶,完事了来永和窑跟我们会合。

冬叔解释道。

至于小歧歧嘛。

冬叔露出神秘微笑,第一女捕头巡视衙门的事你可知?连迟点点头,第一女捕头柳思,上任后每年都会去各个州府的衙门巡视一番。

难不成这柳思与肖歧?小迟迟聪明!自从上次黑豹的事情后,冬叔对连迟亲切无比,逮住机会就是一顿夸。

柳思出身捕快世家,与小歧歧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不过后来小歧歧……两人就渐行渐远。

这个小秘闻连迟还是听看门的老衙役八卦过。

肖歧是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可三年前激流隐退,窝在上元县当了个小捕头。

连迟微微挑眉,原来是会老情人去了。

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刘府门口。

还没下马,就听见一阵中气十足的吼声。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你是不是也想跟那贱皮子一样跑了,把我这个老太太丢在这空房子里!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东西,先前那个也跑,这个也跑!娘!刘鹤生忙不迭地跳下马车,跑到刘母跟前一通哄。

锦衣华服,涂脂抹粉,可刘母却是干瘪黑瘦,黢黑的双手跟树枝一般紧紧缠绕刘鹤生的胳膊。

两只凸出的眼球几乎要跳出眼眶,咯噔咯噔绕着马车转了几圈。

刘鹤生半抱半搀将自己老娘哄了进去。

留下一个年轻后生招待几人。

后生自称是刘鹤生义弟,名为陈恩望。

生哥一向孝顺,还请大人毋要介意。

陈恩望俨然是刘府管家,三下五除二将几人的住宿安排妥帖。

裴世嘉喝上红枣汤,咂摸着嘴,这刘鹤生的义弟倒像是个能人。

连迟抱着刀站在门口,目光幽深。

显然,他哄女人的本事也不小。

第30章 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以前总觉得粉色娇嫩,做成衣服只会显得粗俗。

没成想穿在沈小姐身上……怎么?沈南珠酷爱粉色,脸色霎时冷了下来。

还请沈小姐千万别再这么出门了!你到底何意?沈南珠脸色微恼,还从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陈恩望不疾不徐,沈小姐误会在下了,我是怕沈小姐穿出去,外头的姑娘无地自容呢!想来衣裳好不好看,不在颜色款式,全在那个人。

几句话逗得沈南珠花枝乱颤。

等送了沈南珠回房,陈恩望往回走时,突然一个女子跟没长眼似的,直直撞了过来。

两人撞了个满怀,女子靠在陈恩望身上,满脸的哀怨。

陈恩望瞥见门口的连迟,扶着女子起身,笑了笑,这是生哥的表姐,珍儿。

珍儿,这是知府衙门的连捕快。

连迟点点头,关上门。

里头裴世嘉移开目光,有些埋怨,这么着急关门做什么,本官还没看够呢。

有什么好看的。

裴世嘉嘴角上挑,怎么,吃醋了?怕珍儿跟你抢本官?连迟翻了个白眼,珍儿只怕看不上大人。

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

裴世嘉枕着双手,悠悠道,更何况是本官这等上天入地的美男子。

连迟瞪了他一眼,狗官,都娶七房姨太太了还不够。

裴世嘉捏了颗葡萄,稍稍正色,你也看出不对来了?什么不对?连迟一头雾水。

裴世嘉扯扯嘴角,两个人不对啊。

哪儿不对?不就扶了她一下吗?裴世嘉恨铁不成钢,你没看到珍儿眼含哀怨,一脸醋意,陈恩望还捏了她一把。

唔……大人好眼力!连迟对男女之事一向迟钝,我倒是觉得这宅子处处不对劲。

裴世嘉勾勾嘴角,吐出四个字,鸠占鹊巢。

……一盏茶的功夫后,六宝领着高剑和冬叔进了门。

冬叔灌了一壶茶,就瞧见连迟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瞳仁亮晶晶。

他们三人名为卸行李,实则打探消息。

跟宅子里的下人套近乎拉家常,可是冬叔的拿手好戏。

这宅子,三天之前可不姓刘。

门口刘府的牌匾是在刘鹤生的娘子李云失踪后才刚换上去的。

府里的下人倒还算忠心,都是李掌柜当年在时的老人。

一听我们是衙门来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

这刘鹤生,真不是个东西!冬叔叹了一口气,当初李掌柜根本不同意这门婚事,刘鹤生哄着李云说自己怀孕了,这才急匆匆成了婚。

李掌柜当家的时候,刘鹤生夹着尾巴做人,等李掌柜一死,李夫人瘫痪,刘鹤生就露出了原本面目。

先是哄着李云把李家各处店铺的掌柜都换了人,把李家牢牢把在手里。

后又把他娘和表姐接进府里,这倒也不算什么。

李云跟珍儿争执时掉了一个孩子,刘鹤生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

处处责怪李云,借休养为名,囚禁李云。

下人还曾听见刘鹤生打过李云。

畜生!连迟握紧拳头。

高剑放下手中茶杯,我这还有个消息,表小姐珍儿,其实是刘鹤生的童养媳。

哎?连迟摸摸下巴,裴世嘉方才还说珍儿明明跟刘鹤生的义弟眉来眼去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裴世嘉脸色讪讪,自己还有看走眼的时候?几位大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小厮的敲门声适时为裴世嘉解了围。

一场晚宴,珍馐美食在前,桌边人却各怀鬼胎,味同嚼蜡。

刘鹤生推说天色已晚,明日再带几人去永和窑。

晚宴后,沈南珠非要拉着裴世嘉逛园子。

连迟、冬叔和高剑三人相视一眼,决定夜探永和窑!当捕快的哪儿能那么听犯罪分子的鬼话?可到了永和窑,三人登时傻眼。

永和窑四四方方,里头灯火通明,门口还有两条看门大黄狗。

说了是夜探,总不好光明正大进去,三人铩羽而归。

好在高剑早就打探好石庚妻儿的住处,跟永和窑不过百步距离。

丁字路口下,一座荒凉的四合院笼罩在黑暗中。

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还加了好几道锁,似乎特别不想让外人进出。

三人翻墙而入,正落在院内的梧桐树下。

冬叔看着这棵树直皱眉头,院子里只种一棵树,忒不吉利。

一木四围,实为困。

院子结构简单,中间是主厅,想必是待客所用,门槛较新,几乎没有破损,说明并不常进出。

两边是厢房,窗沿上放着几盆茉莉花。

右边的厢房前有一口水井,水井旁的还晾着几件衣服。

男人的女人的小孩子的,看来这就是石庚一家三口住的屋子。

三人悄悄推开房门,里头虽说是空无一人,可却弥漫着股奇怪的味道。

一张床两张桌子三个板凳几个矮立柜,布置得井井有条。

可以看出石庚的妻子定是个贤惠能干的。

冬叔转悠了一圈,这屋子有些奇怪。

连迟蹙着眉头,确实奇怪。

高剑正在挨个检查矮柜子,探出头,哪儿奇怪啊?太整洁了。

啊?高剑看着两人,整洁也奇怪?连迟点点头,家中有个五岁的儿子,正是调皮的时候,怎么可能这么整齐?根据刘鹤生交代,当晚石庚的妻儿是临睡前被石庚哄骗到瓷窑,应当没有时间收拾家里。

可被子却是叠得整整齐齐。

高剑环顾四周,确实,整个屋子里看不到一丝灰尘,甚至是屋子里和地上都看不到一个散落的玩具。

许是石庚收拾的?有些凶犯杀完人后喜欢清理现场。

石庚第二日就要跟李云私奔,私奔前还回来叠被子叠衣服?甚至还要把他儿子的玩具都归置到一个筐里?这不符合常理。

而且……连迟掏出竹笼里的玩具。

石庚儿子的这些木头玩具,想必都是石庚亲手做的,平时这么疼爱儿子,能做出杀人焚尸吗?这窗子也很奇怪。

冬叔突然沉吟一声,你们俩来看。

窗户纸由于风吹日晒,都会变薄变脆发黄,可这扇窗的窗户纸一看就是新换的,窗户纸上的浆糊也才堪堪算干。

而且这窗子的颜色也不对。

这扇窗子的颜色是艳红色,而窗框的颜色却是深红色。

窗子一看就是后来换的,而且新换不久。

连迟绕出门去,看着门外的几盆茉莉花,心思一动。

方才我就觉得这花不对劲,对面厢房窗前的花盆旁有许多落叶,可石庚他们家窗前的茉莉,却一片落叶都没有。

什么原因要换窗子,换花盆?除非是有过猛烈的争斗,窗户遭到损坏,而不得不换!凭着多年当捕快的敏锐,三人顿时猫下身子,换得了窗户,可换不了墙。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世上绝无完美犯罪。

这里……连迟发现窗户下的墙似乎也是新刷的,她抠了几块,赫然露出一块红色!高剑忙凑过来,是血吗?嘘……冬叔突然竖起食指,示意二人噤声。

他指了指对面,昏暗的月光下,对面厢房窗户上,慢慢升起一道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