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不自觉地缩回手,仰着头笑得猖狂,你在诈我,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与哑女情同姐妹,绝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就是上了公堂,我也敢这么说!情同姐妹?连迟嗤笑了一声,哑女有你这么个姐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其实你嫉妒哑女,早就嫉妒地发疯了是不是?我嫉妒她?哑女两只眼睛绿油油,在暗夜下好似一个吃人的女妖怪,张开了血盆大口,她一个卖豆花的,从早卖到晚,都买不了我一个耳环,我会嫉妒她?哑女是没有你有钱,可你嫉妒她是自由身,你嫉妒她貌美,嫉妒她上有袁婆婆庇佑,下有高安保护,你嫉妒她与高安两情相愿。
你想不通一个哑巴日后怎么能做状元娘子?你假意接近哑女,不过就是为了勾引高安,可他似乎不为你所动。
本来马三对哑女已经歇了心思,你一边撺掇马三,又哄骗哑女,说因为你与她交好,被马三知道,终日被马三打骂欺侮,你骗她马三只是想见她一面,哑女心善,一心只想帮你,登门赴约,却被你哄骗至后院迷晕。
高安几次找来都被你哄骗回去,可你发现就算哑女已经进了欢楼,高安还是放不下她,更看不上你。
既然你得不到,你索性就要毁掉,于是你又骗高安,要帮他营救哑女,将他骗入欢楼,想撺掇马三杀他。
我说的是与不是?连迟步步逼近雅文,真想狠狠啐一口,黑心的萝卜,淌水的冬瓜,坏透了!在马三死后,你甚至还骗高安哑女也有参与,让他顶罪。
你以为马三死了,就没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吗?只要将高安与哑女的证词合二为一,便能知道你做的一切!你就是要看着哑女一无所有,看着她跟你一样永堕黑暗。
连迟深吸一口气,哑女进入欢楼后,你依然不打算放过她。
明明是你自己没有芊芊受马三喜欢,便用巫蛊之术诅咒她。
还好意思说是为了哑女?连迟不禁冷笑一声,你左右逢源,表面上装作与哑女要好,实际上却在芊芊她们面前,帮着他们一起作弄哑女,逼哑女做豆花想必也是你的主意吧?还好意思腆着脸说你会中毒,是因为你被逼着喝豆花?你倒是敢张大嘴让我们看看你嘴里是不是没皮?连迟刚要伸手去捏雅文的嘴,被她一下子闪开。
哑女早就醒了,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一双眸子无悲也无喜,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雅文。
被自以为的好朋友背叛,为了她连累自己的至亲至爱……对哑女来说,恐怕已经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雅文捂着双颊,缩在廊下,嘴角却还带着嘲讽,就算都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哑女她死了吗?她还不是好好活着,什么袁婆婆失踪,高安认罪,跟我有关系吗?我手上,可一条人命都没有。
连捕快,大夏律例我比你懂,就算我见死不救,就算凶手来了,我把她锁在门外,你们也只能不痛不痒地骂我几句,你们还能怎么办?我照样会活得好好的!哈哈哈哈哈哈。
雅文突然站了起来,像发狂了一般大笑起来。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这个凶手呢,替我杀了马三这个变态、杀了芊芊那个贱人,还弄死了楼上的老妖婆!从此欢楼就是我雅文的天下!我告诉你,日后哑女还要在我手底下讨生活,我一定会好好对她……啊啊啊啊!雅文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月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冲到雅文的身边。
混乱之间,噗呲一声,一把匕首直直插入雅文的胸口,却离心脏偏了三分。
月妈妈揪住雅文的头发,在她耳边如鬼似魅地低声念道,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
你不是想知道被烧死的美人是什么样子吗?月妈妈用力一拖,就将她拖到了着火的屋子前,先是衣服尽毁,再就是皮肉溃烂,你这头乌发也要成灰,最后只剩下一具焦黑的骨骸。
雅文根本毫无还击之力,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喉咙里不断发出呵呵声,像个破布一样被月妈妈拎在手里。
月妈妈……在场众人无不震惊,你……是你在辣子里下的白罗伞,是你哄骗这些花娘上吊自杀。
连迟眼底带着凄凉,也是你,趁着芊芊中毒,逼她将脸埋入脸盆活活溺死。
是你偷了马三的头,塞入马三老娘的肚子。
从头到尾都是你是不是?火光之下,月妈妈微闭双眼,面上的沧桑似乎消失了,像是一具骸骨一样,漠然得一言不发。
连迟,你说真的?高剑惊得后退一步,可月妈妈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啊。
不。
连迟摇摇头,仔细想来,从我们进入欢楼之后,有很多时候,月妈妈都不跟我们在一起的。
是月妈妈先发现了芊芊的尸体,后来我们在芊芊房中逗留时,她又借口要为花娘们灌水消失了许久。
每一次她都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可是为什么?高剑有些恍惚,月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连迟心头有些发酸,因为她要揭露欢楼背后不为人知的一幕。
不论是马三虐待,芊芊霸凌,还是马三老娘的紫河车,都是她想要让我们查明的真相。
啊?月妈妈何时……高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实在想不通,月妈妈何时变得这么正义凛然了?自然,还因为哑女。
裴世嘉轻咳了一声,所有死去的人,马三、芊芊、马三的老娘、雅文还有那群中毒的花娘,他们都伤害过哑女。
提到哑女,月妈妈凝睇于懵懂的哑女,眸光中略带一丝幽柔。
难不成……高剑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月妈妈是哑女失散多年的娘亲?连迟无奈地摇摇头,不,眼前这个月妈妈,其实不是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