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南有个连青天,也不过如此嘛。
月光中有个人影踢了几脚晕倒在地上的连迟,又毫不留情地将她拖回了房中。
看着那么瘦,没想到那么沉。
那人影一边拖着一边嘟囔,看来应天衙门不似传说中那么厉害,明明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那人影飞速关好门,突然掏出一把匕首,一步一步慢慢朝着连迟靠近。
倏地,他只觉腰间一凉,手腕猛地被人捏住。
地上躺着的人俨然睁开了眸子,满眼的不可思议,你……你装晕?那人影冷笑一声,一个翻转,妄图甩掉连迟。
连迟又岂会让他如意,手中动作更加用力,另一只手则要去揭她的蒙面。
眼看自己的手就要触碰到那人的面巾,啪的一声,烛火猛地熄灭。
随即房内传来一声尖叫,这声音,与连迟自己的一模一样!变化之迅猛,速度之快,让连迟来不及反应,只是一个愣神之间,对方就已经挣脱了开来。
这声尖叫实在是太过凄惨犀利。
埋伏在楼下和院子里头的衙役和小厮丫鬟全都跑了上来。
等连迟重新掌上灯,屋子里头挤挤攘攘,哪儿还有采花老贼的影子。
他娘的!寡妇梦见男人,又是一场空。
又让他跑了!连迟真真是气急败坏,从他假装肖歧来叩门的时候,自己就听出不对来,特地屏息躲过了曼陀罗,本想来个瓮中捉鳖,没成想竟还让这条大王八给溜了。
莫急。
肖歧踏步而来,声音沉稳,从方才到现在,我一直守在对面的宗祠顶上,那人影进入之后,这间小楼便再没有人出去。
你是说?连迟心里的烦躁变少,不知怎的,有些莫名激动,那采花老贼还在这间屋子里?肖歧点点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中招的那几户姑娘都说自己不仅是听到了情郎的声音,便是连样子也是有些相似的,所以采花大盗应当略通易容口技。
在他们几人中,连迟可以看作是时刻冲锋在前的前锋将军,高剑是斥候,冬叔可以看作军师,赫连自然是军中大夫,而肖歧,便是坐镇中军的虎威将军。
他这话一说,高剑和冬叔即刻会意。
冲着屋子里的衙役和小厮,你们都给我证明一下。
证明什么?证明自己是自己,互相证明。
眼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高剑先打了个样,冬叔,你一共有三十六的前任,其中三十三个都是主动甩了你的,剩下三个是……好了好了!冬叔忙捂住他的嘴,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这是如假包换的高捕头,我确认……嚯,原来是揭短啊。
众人有样学样,一时间整个屋子吵吵闹闹。
约莫一刻钟,声音渐渐平息,冬叔和高剑统计完,倒是先发起愁,这都对得上,没有采花老贼啊。
一直靠在床边的连迟眸子晦暗不明,摇摇头,还有人没有证明……你是说头儿?高剑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肖歧,这么一说,头儿确实挺有嫌疑的,毕竟这次他是假扮连迟的情郎,这采花老贼又是专门假扮连迟的情郎,说白了,就是他专门假扮他……什么他假扮他的。
冬叔笑容和蔼,小歧歧,咱们这也是工作……要不你配合一下,自己证明一下自己?毕竟谁也不敢在大庭广众揭肖捕头的短不是。
肖歧没说话,却是直直地走向连迟,突然将她搂进怀里。
众人皆是一惊。
连迟满脑子的无奈,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人的面容可以改变,但一个人原本的骨骼、体形和气味,绝对变不了,你说是不是?连迟硬着头皮点头。
你抱抱我便可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抱了。
不用不用。
连迟高举双手认输,我不是怀疑你,我是说,采花老贼,未必是个男子。
什么?!这可比肖歧抱连迟来的劲爆。
不是男的,难不成还是女子?从来没听说过女子当采花大盗的……连迟从肖歧的怀里钻了出来,方才我与那采花老贼过招,发现她身形瘦弱矮小,而且手腕极其纤细,着实不像女子。
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可能。
冬叔捋捋胡子,不知大家伙可知道磨镜?磨镜?什么镜子?大家一头雾水。
冬叔一脸高深莫测,男子与男子相爱叫做断袖,这女子与女子相爱,便成为磨镜。
众人恍然大悟,这倒也说得通,毕竟男子能喜欢男子,女子也能喜欢女子不是。
别磨镜不磨镜的。
连迟走至一众丫鬟面前,眼下,最重要的是,采花大盗就在你们之中!啊啊啊啊。
几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别害怕。
连迟柔声安慰,你们平日都是一起干活的,先看看,这里头可有你们不认识的,或者奇怪的?有个胆子大的穿粉色衣裳的小丫鬟探出头看了一圈,惶然地摇摇头,没有,我们都是平日里在院子伺候的……连迟捏捏眉心,你们再都看一遍,可有生人?几个人抖抖索索看了一圈,只会摇头。
看来采花老贼还真的溜了。
连迟嘴上这么说着,却一把捉住了方才第一个探出头来的小丫鬟。
这个人,你们也认识?在场的小丫鬟均是一愣,随即抬眼细细观察了那女子一番,像是被滚水烫了脚一般,跳出去老远。
声音里带着哭腔,不、不认得!我们不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