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怕死的遇上送葬的,连迟暗骂一声,几人忙跑去起火场。
可却在火场前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柳思。
不愧是天下第一女捕头,在她的指挥下,大火很快被扑灭,裴夫人也被顺利救出,只是人已经晕了过去。
至于卷宗室,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连迟到处找,却不见季平的身影,心里祈祷他已经将卷宗拿走了。
你怎么来了?连迟看了眼柳思,她本应该是护送皇上回京的,一看就是长途奔袭而来。
狗官跟皇上说你们要重启当年杜府灭门旧案,我自然要来看看。
柳思眼里闪过几分傲气,与其看劳什子卷宗,不如来问我,当年这案子是我一手侦办,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案件细节。
哎!是是是。
裴天良忙不迭地点头,当年多亏柳捕头才能破获这个案子,这里乱糟糟的,请各位移步前厅吧。
他冷漠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妇人,把夫人抬下去好好诊治。
几人移步前厅,柳思也不卖关子,你们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
好。
连迟也不跟她客气,第一,怎么死的?上下八十六口,全是先被人下了迷药,随后乱刀砍死。
连迟轻轻点头,这是仵作给的结论,还是你现场勘查的?仵作给的最后结论,我也看了那些人的死状,确实如此。
柳思揉了揉额头,当时我们勘查了许多天,最后判定是熟人作案,又将跟杜府有关的人全都盘查了个遍,最后才锁定了那个梅管家。
抓捕他的时候,他自知罪孽深重,当众跳崖自杀。
不过他倒是留下了遗书,说杜家苛待他,他心生不满才做出这等恶事。
仅凭他一人就能杀死八十六个人?你们没怀疑吗?我们查过,他在杜家待了好多年,十分了解杜家的习惯,他事先在水缸里下迷药,等人都晕了再下手,不算难。
柳思耐心解释了一番,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且不管我们发现的线索,就凭你刚才所说,这案子疑点尚多。
什么疑点?柳思陡然抬高了声音,这案子是知府大人亲自监审,由刑部复核,最后呈交给圣上定的案,现在你连案发现场,连卷宗都没看到,就说有疑点?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没有看过?连迟冷哼一声,柳思之所以这么配合,并不是觉得自己断错案子,只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查到什么线索罢了。
首先,我要纠正柳捕头一个说法,当时的杜家,不是八十六口,后院的哈巴狗加上那只虎皮鹦鹉,一共是八十八口。
柳思嗤笑一声,眼神中皆是不悦,还以为你查到什么了不得的线索,这是在跟我抬杠?我从不说废话。
连迟盯着柳思,敢问柳捕头,这虎皮鹦鹉和哈巴狗是怎么死的?这……柳思不耐烦地说道,当时可是死了八十六个人,谁有空去管那些畜生,左不过是吓死,或者逃走了。
那我来告诉柳捕头,他们不是被吓死,也不是逃走,而是被火烧死。
烧死?柳思蹙眉,哪儿来的火?你不知道?连迟心底冒出一股无名火来,八十六口人,整整死了八十六口人,血流成河,柳思竟然连现场有人放火都不知道?!柳捕头,当时你真的去现场勘查了吗?连迟步步逼近柳思,她的眼里闪过犹豫,却很快消失不见。
你到底想说什么?连迟瞥了一眼肖歧,他与柳思最是亲厚,眼下柳思是敌是友还不知道,连迟不知该不该把查到的告诉她。
肖歧与连迟在查案上最是心意相通,他知道连迟的怀疑,但他也无条件相信柳思。
柳思……不算聪明,但绝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他沉声道,我们勘查发现,前院的仆人确实是被人下了迷药后砍死,可后院的杜家夫妻一家,却是被人放火用烟活活熏死。
用烟熏死……柳思当即猛烈摇头,不可能,当时我看了他们身上确实是有刀伤的……刀伤也可以死后砍上去伪造。
肖歧十分耐心道,当年负责此案勘查的仵作是哪位?可还在?仵作……柳思神色有些恍惚,当年那个仵作在第二年就感染瘟疫死了。
这么巧……柳思心底里仍旧是不愿相信,她抬眼望向连迟,你说案子有许多疑点,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疑点?我们打听到杜家夫妻平日待人接物都十分友好,四里八乡没有不夸的。
就连那梅管家,也是被杜员外一手提拔,而且杜员外将他赶出杜家只是权宜之计,两人约定好等风声一过,就会让梅管家继续回来任职,在这种情况下,梅管家又怎么会突然要杀死他们全家?二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有些人很善于伪装。
柳思轻叹一句,我所知道的杜家,跟你所说的,完全不一样——诸位诸位,实在是对不住。
外头传来裴天良的说话声,柳思截住话头,立刻换了话题,夫人没什么大碍吧?劳烦柳捕头担心了。
裴天良摇摇头,大夫说了,只是受到惊吓,被浓烟呛了几口,没什么大碍。
对了,你们聊得怎么样?我已经将案发经过全部讲与他们听了。
柳思声音沉着冷静,对了大人,杜家夫妻的尸首是不是还未下葬?是啊。
裴天良轻叹一句,当年,那些下人们的尸首,有家人的都被领了回去,无主的都被埋在了乱葬岗。
杜家夫妻的亲人不肯接受事实,尸首便一直着人看管了起来,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只剩下白骨一堆了……不说这个了,今日府里太乱,只怕不能留几位用饭了。
我们正好也有事。
连迟挂念七娘和杜凝,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在季平的家离知府衙门不远,穿过两条巷子,老远连迟就瞧见杜凝满脸的焦急在门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