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唐突不唐突,只要不是硬闯这萧家大门,便有什么事小女子都是鼎力相助的。
其实便是放你进去也没什么,可是人家……人家答应了安家姐姐的耶……岳胜男身高体壮,面色黝黑,双臂之间肌肉高高贲起,那才当真是铁塔一般的女子。
众人拿眼看去,却觉得豪爽仗义京城闻名,温婉贤良却怎么都是看不出来的。
再一听她这句人家答应安家姐姐的耶……登时便被打败了一片,只觉得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是从头起到了脚的男子大有人在。
萧洛辰却似是全无感觉,站在那门口犹自还能笑得出来,客客气气地道:既是如此,那萧某便向小姐借一样东西……好说好说!萧公子要借,小女子但无不从!却不知萧公子要借什么?咱们金龙镖局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兄弟多、人头熟、路子广,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都有咱们的分局,江湖上三山五岳的朋友们亦是要卖咱们几分面子……那岳胜男却是萧洛辰的铁杆粉丝,此刻眼见着萧洛辰就有些眼冒小星星。
听他说要来找自己借东西,却连借什么都没有问,直接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倒是恨不得把自己有什么全都交代一遍才好,只是这话说得顺了口,倒了后来却是有点老毛病复发,竟又说到那镖局子常说的套路上去了。
萧洛辰却似是耐心极好,等她讲完了好长一段灌口,这才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岳大小姐的后面微微一笑道:久闻金龙镖局祖传的金背九环刀削铁如泥,今天萧某要做一件事,却是着实缺了一把称手的兵器,却不知岳大小姐肯借否?萧某保证,用过之后立刻奉还,也绝不损这宝刀一分一毫!话没说完,岳胜男已经是把那金背九环大砍刀从后背上解了下来,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的祖训自然是有的,但是咱们江湖儿女扶危济困,总不能看着萧洛辰这等好汉子被一把兵器难住不是?一伸手间,早把那刀塞在了萧洛辰手里,脸上居然还能有了羞赧之色:萧公子尽管拿去用!便是不着急还也可以的……只是这宝刀是我家祖传之物,萧公子若是真想不还,却是得去找我爹爹……岳胜男本是个直性子,更不像那些文官家族里出来的大小姐们一般期期艾艾,说爱就爱说恨就恨!既是仰慕萧洛辰已久,那便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话里暗示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一双盯着萧洛辰直冒小星星的眼睛里,居然还抛了个媚眼儿过来。
饶是萧洛辰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在岳大小姐这等铁塔般的女子媚眼儿之下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倒知这女子憨虽憨点,人却是不坏,天赋异禀之事还真未必是自己能够坐得了主的。
当下却是撑住了深施一个持刀之礼,朗声道:多谢小姐借刀,萧某这边去做萧某的事,也顺便替小姐寻个开心!萧洛辰这话刚一说完,岳胜男只觉得眼前一花,却见萧洛辰腿脚发力一个纵跃,竟是头上脚下,手脚伸开,像一只大鸟一般凌空直挺挺地翻了一个身,持刀落地之时,已是稳稳地站在了那安家门口的台阶之家,身形当真是漂亮矫健无比。
岳胜男是识货之人,口中大大地喝了一声彩。
却见萧洛辰毫不停留,借着这凌空一翻一落之势,身子倾斜倒了极点,起跑速度登时便快了许多。
行云流水间身法连环,直朝着那先前喝骂之人扑去。
眼见着光芒之下金光闪动,竟是毫不客气的一刀劈下贼子敢尔!真当某这等风骨之人,会怕你对付他人一般的那等恶行么……那先前喝骂之人倒是比前一位的胆子大了许多,心头既是赌定了萧洛辰不敢伤人——当然更想明白了萧洛辰这般身手要是真想伤自己躲也没用,索性站定了纹丝不动。
两眼一闭之间,口中兀自大声喝骂起来。
萧洛辰也不管这家伙骂的是什么,手底下却是运刀如风,前后左右只管砍去,刷刷刷刷八八六十四刀出刀再无半点滞涩,却是军中最为常见的夜战八方藏刀式,一套刀法舞动完毕,却是把那三十多斤重的金背九环大砍刀轻轻巧巧地挽了个刀花,收刀回臂之间,却是冷冷地看着眼前那喝骂之人,更是不发一语。
岳胜男却在旁边大声喝彩,她的眼力不同这些读书人。
自然看出萧洛辰这六十四刀看似没伤眼前中人,却是在出刀之间,早已在这人前胸、小腹、肩头、两臂双腿等等诸般要害之地的衣衫上拖了不知多少口子。
只是这出刀的力度却是拿捏得极好,半点没伤此人而已。
能够用一把沉重若斯的金背九环刀用得如此灵巧精准,能够把一记普普通通的夜战八方藏刀式使成了这般模样,此人的手劲眼力技巧刀法,却实在是样样俱佳,当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那喝骂之人却是在萧洛辰听到之际又多喝骂了几句,忽然间只听得耳边没有了那挥刀的风声,这才敢慢慢睁开了眼。
低头瞧了瞧这浑身上下果然半点伤没有,登时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口中兀自高叫道:萧洛辰,别人怕你,某却不怕你一星半点儿!你这厮不过就是个纸老虎,若是真敢出刀砍在我等身上,我还当你果然有三分狠劲儿,可是似这等花拳绣腿只知吓人,不过是个虚张声势之徒!有本事真的打我一拳给我一刀,也算是……这人口中的也算是……刚刚出口,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右臂似是有所异状,低头一看,臂上的袖子却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块。
此时恰逢一阵寒冬冷风吹来,登时冷飕飕地好不难受。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那人衣袖上既是赫然出现了个大洞,寒风一吹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捂。
可是这不动还好,一个抬手之间,竟是好似引发了连锁反应一般,身上绸片飞舞,棉絮四散,扑碌碌地不知道多少衣襟碎屑落了下来。
转瞬之间一身衣物十去八九,忽然间胯下一寒,先是裤带断裂,裤子只落了下去,后是布片飘落,竟是在底裤上开了一个浑圆无比的大洞,某处的庐山真面目老实不客气地露了出来。
门口的岳胜男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转眼间一张黝黑的面孔上却又尽是些鄙夷不屑之色。
张口啐道:这么小……那人长大了嘴,呆愣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间却听旁边有人呵的一声,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才仿佛想起了什么,双手紧紧捂住了下面,任凭寒风凛冽吹得这几近全裸的身体瑟瑟发抖,却是死活不肯挪开了。
萧洛辰这才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刚才那等纵马吓人之举也算是恶行?这也不过刚刚有了点儿恶行的意思而已。
萧某若真做起恶来,又岂是尔等之辈所能见识?今天既是来求亲,还真就不打算见血伤人,但是若要整治你等这般废物,那却有的是手段。
只不过今天我不伤人,却不代表明天兄台自己不会倒霉,你再多说半句废话,那出了什么事却是咎由自取!最近天气不好,京城治安也是略有些乱,兄台若是走夜路不小心一交摔成个残废,或是遇上什么毛贼在某处被割了一刀,那却是怨不得旁人。
至于告状打官司什么的……哼哼!萧某奉陪到底!这话语气里竟是又有些阴森森之意,那人哆嗦了半天,想要说两句硬气话来撑场面,却又不知如何,死活竟是张不开嘴。
看看萧洛辰手中的那把大刀,再一想到什么毛贼在自己身上某处割一刀之类的话,还真是有些不寒而栗之感,这一刀虽没明说割在哪里,但瞧着萧洛辰眼神在自家下体上扫来扫去,愣还就一句话没敢再回。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断后之事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惶然之间忽然看到周围众人都一脸古怪神色地看着自己,猛然间大叫一声,头也不回地向自家马车中钻去。
废物!萧洛辰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却是手中轻抚金刀,轻轻赞道:好刀,好刀!久闻金龙镖局祖传的金背大环刀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利器,今日一见,所谓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亦不过如此,此等宝物当真是世所罕见,只可惜用来对付此等宵小,却真是有些委屈这刀了!说话间,竟是将这把金刀珍而重之地放在地上,实实在在地弯腰作了一揖,尊重之色亦于言表。
只是这再起身时,那刀又不知何时回到了他的手中。
却见萧洛辰冷冷地扫视了周围一眼,亢声叫道:知道你们这些人素来瞧不起萧某,不过这也无妨!安家早已明言,这选婿之事只要是身家清白才学好,模样周正知上进的未婚男子皆可参加。
萧某心仪安家大小姐已久,今天既然来了,自然要和尔等周旋较量一番,哪个还想拿萧某做那扬名立万出风头靶子的,尽管放马过来。
是文是武,萧某一概接着!众人见他这般模样,却是谁也不肯开口。
倒是有人耳中听着这萧洛辰居然敢放出是文是武,却是心道武艺我们这等读书人自然比不过你,可是我大梁文贵武贱,如今连皇上也似有打压武人之意。
更别说这安家乃是诗书之家,一会儿进去之后必是有比试文采之事。
到时候文章之上见功夫,那才是真本事!有念及此,众人倒是更不肯接那萧洛辰的话了,只是看着他这般嚣张气焰,却免不了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文人若要对付人,从来都是台面儿下的阴招反比台上更多。
私下之间,却是早有人开始互相之间商量对策,谋划行止。
你我争与不争放在一边,先把这萧洛辰对付了再说!我的女人,自当由我来娶!便是她要嫁别人,也不能嫁给如此泛泛之辈!这些家伙里,十个有九个倒怕是为了安家如今成了避风港而来,又有几个是心中真有她的?此等宵小,今日定当为那疯婆娘打发了!萧洛辰耳功极佳,看着不少人窃窃私语,却是面带冷笑,心中狠狠地念叨了一句,陡然间金刀一举,昂然大吼一声道:来啊!还有谁——!这一声大吼好似平地中起了一个霹雳炸响一般,那些窃窃私语之人陡然吃这一吓,竟也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嘴,虽是不知多少道目光齐刷刷地都向萧洛辰看来,可是这寒风凛冽之中,满街男儿,竟是被萧洛辰一个人镇得鸦雀无声!不过土鸡瓦狗耳!萧洛辰又扫视了一圈门口众人,却是冷笑一声,再不搭理他们。
径自奔着门口满眼直冒小星星的岳胜男而去,伸手间刀柄倒转,却是客客气气地将那金刀递了过去,抱拳作揖道:岳小姐借刀之德,容当日后补报!萧某这里多谢了!不用报不用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岳胜男慌慌张张地把刀接了过来,一把从小到大摸熟了无数次的刀,此刻这一接居然接了个手忙脚乱。
好容易把刀插回了背后刀鞘之中,却是一脸艳羡地对萧洛辰道:萧大哥,你这刀法手眼是怎么练出来的?教教我好不好?要不……要不我拜你为师也行不?这就从萧公子变成萧大哥了?萧洛辰浑身一哆嗦,但是再看那岳胜男的眼睛里,却只有对于武学的向往之意,除此之外当真是别无他物。
童心忽起之间,却是展颜笑道:你是安姑娘的干妹妹,我却憋着劲头要娶安姑娘为妻的,若要是做了你师父,将来真娶了安姑娘之时,大家这辈分可怎么算?啊?学武之人最重师承辈分,更何况岳胜男一个单线条的脾气,在这种事情上可就绕不过来了,摆着手指头光剩下了纠结。
岳小姐赤诚之人,萧某这里却是玩笑了!但是你这份对于武学的执着,便让人肃然起敬,既看得起萧某,在下自然愿意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大家义气相交,又谈什么拜师那等俗事?长笑声中,萧洛辰却是袖袍一摆,陡然转身之间就这么在安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先看了一眼门房,才对着街面上的一干人等淡淡地说道:一会儿开门入场之时,萧某第一个进去,想来大家没什么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