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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穷酸相公

2025-03-31 14:32:16

她也要去?沈云衣心中一动,那个高高挑挑的倩影又浮现在了眼前。

既是安府有人亦要前往,那索性和安府众人一道同行?沈云衣心中犹豫半晌,却最终没下得了决心,纵是同行又能如何?还能和人家女眷厮混在一处不成?没得自寻烦恼!沈云衣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在屋中踱步了几圈之后,却是向着安府老爷安德佑的书房走去。

既是不同行,那便索性明白告知安府一下,也省的自己擅自出访,到时候王侍郎家的聚会上碰见了,徒惹人家多心!沈云衣随着乃父历练多年,这等人情世故上却是做得滴水不漏。

去了安德佑的书房说得此事,安德佑也并未多心,只是勉励他科考之日临近,既有这等机会,当须好好拓展下交往圈子云云。

沈云衣肃容应了,正说话间忽听得下人来报,说是大小姐安清悠来求见老爷了。

沈云衣不禁微微苦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居然这样也能遇见?可是内心深处,却又隐隐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期待,似乎是早盼着见她一面才好。

见过父亲大人,女儿给父亲请安了!安清悠依旧是带着那份淡然的优雅,进得屋来行步无声,一个礼行了下来毫无矫揉造作,这才向着安德佑道:父亲,祖父那日让我再做上几个香囊,现如今女儿已是做好了,却不知如何送到祖父大人那里?那日安老太爷让安清悠做几个香囊给他去老友面前显摆,或许是儿戏之言,可安清悠心里却明白,这未尝不是改变自己命运的一个切入点。

香囊虽小,可以撬动的事情却多。

好比现在的父亲安德佑,明显就缺乏这么一个由头。

安德佑本就被老太爷瞧不上,如今有个机会去送香囊,那是与老太爷进一步拉近父子关系的事情,不免心中喜意盎然。

转念一想却又不禁感叹,折腾了这么久,眼下倒是这女儿颇给自己挣了些机会来。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前日各房聚宴,老太爷倒是对你颇为欢喜。

既是把香囊做好了,倒不如为父带你去给老太爷请安怎么样?嗯……捡日不如撞日,云衣也不妨同去如何?安德佑心里所想,便是这女儿在安翰池面前颇为讨喜,左右香囊这些东西是博老太爷一乐,倒不如带了她去,能让自己在父亲面前多拉近好话的倒也不错,沈云衣亦是老太爷看重之人,里外里给自己都是加分的。

自上次聚宴一面,沈云衣对安老太爷颇为景仰,当下自是应了。

可是安清悠却并非当即答应,心中在拿捏着是否前去的分寸。

前日各房聚宴自己已是得了彩头,此时再随安德佑去给老太爷请安,不免又是一番邀功卖萌的事情,那安老太爷眼光何等毒辣,若是落了什么旁生枝节的印象影响了自己出府反倒不好;二来,之前安青云污蔑自己与沈云衣有染,在自己的心里,却是十分不愿被人与沈云衣画上个圈子的。

微一凝神,安清悠却是轻声的回道:多谢父亲厚爱,只是后日里四房的婶娘便要带女儿去王侍郎府上聚会,女儿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种事情却是头一遭遇上。

毕竟到了那场上,一举一动全是我们长房和父亲大人的脸面,女儿倒想着抓紧时间多练些规矩、做些准备,父亲您说可好?这王侍郎家的聚会在安德佑眼里亦是颇为重要之事,想想安清悠所言,倒觉得也是颇为在理。

当下言道:既是这样你便不用去了,我带了云衣一起同去便是,各人换身衣裳,咱们这便出发!众人各自应了,安清悠退了开去自己院子,孰料刚刚出了安德佑的门,却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安姑娘且请留步……安清悠转过身来,说话的不是沈云衣却又是谁?越不想凑近乎,孰料他还找上来,安清悠福了一礼,轻声道:沈公子请了,这里叫住了小女子,不知有什么指教?沈云衣微感踌躇,自从各府聚宴之后,自己不知为何竟有了一种颇想再见到安家大小姐的念头。

今日又听侍墨说了半晌安清悠的事,待得见了真人,竟然脱口而出,就这么诡异的开口叫住了她,可若说这真是有事,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有些呐呐,不过终究须找个话头来,沈云衣作了一揖道:小姐取笑了,小姐才气过人,之前已多有领教,这指教二字沈某却是万万不敢当的。

只是……只是沈某有些不明白,小姐的文采才情颇有过人之处,却为何放着大道不走,独爱调香这等小技?这话一出,沈云衣自己都有想抽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本是对这安大小姐颇为欣赏,想找个由头说上两句闲话,怎么话出了口却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倒似是自己指责她不务正业,专寻那奇技淫巧的事情来取悦别人一般。

沈云衣家学渊源,无论经论文章,人际官场,自幼都有过不少的历练,可正因为沈家家教极严,他文章礼教的熏了十几年,在男女之防的大严之下,这等如何与女子搭闲话的本事还真是水平差到了极点!何况就算是现代社会,男人懵懵懂懂的少年时分,对某个自己也说不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女生说话稀里糊涂走了样,这种事情难道还少了?或者不论男女,谁都少不了有那么一段让自己时候也觉得莫名其妙的青涩时光?只可惜事情虽是这个事情,沈云衣此刻的表现,却实在不像另一个世界影视剧中的那些满怀纯情色彩和小资情调的文艺青年,倒是和一个老气横秋的学究差不多。

安清悠眉头大皱,这沈云衣好生不通情理,虽然是穿越到了古代,可是这调香本就是自己的喜好。

自家的长辈们尚且说了个喜欢,又怎么轮的上沈云衣一个外人对自己指手画脚?纵使想充个大头蒜,也得看自个儿长没长那么大的脑袋?安清悠心中不爽,当下淡淡地说道:久闻沈公子素有才名,只是眼看着这大考之日将近,沈公子不专心攻读,倒关心起我们这女孩儿家的事情来,却不知又是何故?沈云衣登时语塞,涨红了脸越急越是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却蹦出来一句:在下也是好心,诗书之道方为传家之本,想姑娘日后嫁人为妇之时,难道便用这调香之术去相夫教子?须知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这般絮絮叨叨地说着,安清悠却不禁为之气结!你这小男人磨磨唧唧也就罢了,居然还管到我头上?我自调我的香过我的日子,又用得着你在这里搞什么酸了吧唧圣人之道!还相夫教子?还唯有读书高?我看你沈云衣读了十几年的诗曰子云,也没见高到哪去!想到这里,安清悠也没给沈云衣什么好脸色看,当即冷冷地道:小女子将来如何,却是不敢劳沈公子操心。

我便是嫁,也未必嫁个一脑子迂腐之气的酸相公!公子饱读诗书,窃不问古人有云:‘读书未必真君子,纵情每多大丈夫’。

公子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功课,才是正道!沈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这便回自己院子了!沈云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原本是想随便闲聊两句而已,怎么弄来弄去反倒变成了这安大小姐教训自己不务正业了?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清悠确没给他这个机会,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却是径自离开了去。

沈云衣又懊又恼,看着安清悠的背景,却终是不好在人家里强拦女眷。

可这感觉好像浑身爬了不知多少只蚂蚁般难受,只得低头垂脑的往他屋子走,却见安子良正拿着一个香囊,得意洋洋地跟侍墨在那里显摆。

沈兄?!您瞅瞅,这是我大姐给我做的新香囊!挂在身上祛汗除味啊!不信您闻闻,我这身上现在是半点汗味也没有了吧?全被这香囊的味道压了下去……安子良笑嘻嘻地显摆,沈云衣望着那安清悠亲手所做的香囊,却是呆呆地有些发怔。

便在此时,忽有一名下人来报:大老爷问沈公子的衣服换好了没有,若是好了,这便和他同去老太爷府上,车马已在正门外备着了!沈云衣猛地一惊,科举、功名、京城、人脉……无数念头刹那间涌入脑海,心中的诸般念头此起彼伏,却如煮开了的百年老汤,一阵粘稠万分,一阵翻滚不已。

嘿!沈云衣狠狠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口中自言自语地道:沈云衣啊沈云衣,你身为沈家嫡长,却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魂不守舍,纠结不清?功名大事才是男儿要务,莫要枉费了家中人对你的期待,对你的教导!狠狠地骂了自己两句,沈云衣大声叫过侍墨道:侍墨,服侍公子我换衣!沈云衣换过了衣服,头也不回地向外奔去,倒是安子良在旁边看得张大了嘴,沈兄这气势果然是威猛无比,可是……可是这毕竟不过是去见我祖父而已,又不是要去舍生取义,至于这么神色凛然义无反顾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