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美人坐在古筝旁,神色暗淡,手指上的银护甲也已经卸去,只见她缓缓拨动琴弦,手指灵活的在上面游走,发出一阵阵低吟的琴声,竟是让小半个后宫都听见了。
芳若知道自家主子是延边第一美人,那琴棋书画定是不在话下,所以此刻也是看着拨弦自如的连美人一脸羡慕与崇拜。
琴声悠扬低吟,缓缓向四周扩散。
此刻正在月下思索的纯小仪抬起头,听着不太清楚的琴声问道:可是有人在弹琴?素锦也是张望着,听自家主子问也是回话:是有人在弹琴,眼瞧着这都半夜了,谁会这个时候弹琴。
纯小仪抬头看了看琴声传来的方向:本宫记得那边住着敏温仪和连美人段常在,现在这敏温仪去了龙吟殿,段常在又不善弹琴,倒是只能是连美人了。
奴婢听着这琴声低沉的很呢。
纯小仪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护甲问素锦:连美人进宫也有半年了吧,皇上是不是只召见了一回?素锦也是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只召见了一回,而且奴婢记得先前儿连美人好几个月都没有位分,一直都是在储秀阁住着的,直到几个月前才被皇上召见的。
纯小仪又看了一眼琴声传来的方向:怪不得了,不过今儿个她这般也不怕惹到了敏温仪,人家刚走她就在后头弹起了这不太应景的曲子。
纯小仪站起身又道:左右不关本宫的事,不过,或许明儿个请安又有好戏看了。
刚弹了小半首曲子连美人就停了下来,深觉自己有些太过于伤情了,要是被人揪住了又是一顿好说,这会儿也是有些不悦的看向芳若。
本主被魇了心神,曲子悲伤了些,你怎得不拦着本主,敏温仪的岐阳宫离我们这般近,要是被逮住了话头又是一顿好说。
芳若只是内务府选上来的小宫女,哪里懂得音律,这会儿被主子一说一怨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连美人心头烦闷,但是曲子弹也弹过了,自然不可能再收回,还是想想明儿个有人提起这个怎么解释吧。
敏温仪一路被初冬引着来到了内阁,就算说话也没有抬头看敏温仪:温仪娘娘先在这里稍等片刻,皇上还在批阅奏折。
正事要紧,本宫在这里等着就是,劳烦初冬公公了。
初冬又是俯了俯身子,然后才退出了内阁来到了前殿,此刻李全德也没有在殿内伺候皇帝,被皇帝赶了出来在门口守着呢。
初冬看见自己的干爹可是一顿吐槽:干爹,您都不知道,今儿个那敏温仪不但穿的暴露,就是身上的香薰都熏死人了。
初冬说着还皱着眉用手扇了扇自己的鼻前。
李全德捧着浮尘,看见自己的干儿子这般也是一巴掌拍上了初冬的头,压低着声音:叫你嘴碎,这个老毛病都改不了!初冬来时皇帝已经是正准备开门了,听见初冬吐槽敏温仪也是收回了手,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内偷听。
哎呦哎呦,干爹您可轻点吧,儿子已经够小声儿的了。
初冬捂着自己的脑袋,此刻的样子倒是没有平日里龙吟殿二把手的气势了。
李全德没有说话,四处打量了打量,初冬这才说道:儿子担心的是皇上会受不了这么重的熏香,最近皇上连安神香都不让熏了,说是闻着头疼了呢。
李全德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不禁点了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些。
初冬这才道:可是敏温仪瞧着就是打扮好来的,咱们若是让她换了衣服说不定怨恨上咱们呢,而且这敏温仪的弟弟现在正在皇上跟前儿的脸儿,咱们难做啊。
李全德也是\'啧\'了一声,还不待思索,里头的门便开了,可是吓了说悄悄话的两人一大跳。
李全德最先反应过来:皇上怎么出来了,也不唤奴才一声。
皇帝拧着李全德的小辫子:你们倒是编排起朕来了。
李全德换个初冬倒是赶紧认罪:奴才们哪敢呐,这不是怕敏温仪让皇上不高兴吗。
皇帝松手:行了,让她去泉馆沐浴,就说朕还在批阅奏折,也算是为她找点事做。
泉馆是一处温泉眼,在龙吟殿的后侧殿,皇帝从来没有用过,因为前朝的时候先帝经常和嫔妃共浴,皇帝打心底还是有些嫌弃的。
交代完,皇帝又转身回了御书房,李全德朝初冬使了个眼色:赶紧去办吧。
然后李全德也进了屋,因为皇帝即是方才出来了,那定是奏折批阅完了或者所剩不多,他该是进去伺候了,省的皇帝即没有奏折批阅,又没有人陪着说话。
初冬也折回了内阁,此刻敏温仪正坐在皇帝的案桌前,摸着上头的宣纸。
温仪娘娘,皇上说了,奏折还要一会儿才能批完,先让娘娘去泉馆沐浴。
敏温仪瞧了瞧精心打扮的自己,刚想说拒绝的话,就被初冬给接了去:皇上可是头一回让后宫的娘娘去泉馆沐浴,可是独一份的恩宠呢。
这下敏温仪把方才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这可是头一份的恩典,自己若是拒绝了可不是不知好歹了。
替本宫多谢皇上,本宫这便去。
敏温仪心中不免因为初冬方才说的话有些飘飘然,想着明儿个请安一定要好好炫耀炫耀,也叫那些人眼红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