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色接口道,老僧逃脱后的第二天,老关也逃脱了。
老关如果没死,他手里会有一些证据。
除了从右贤王秘使身上拿到的那封信,他还说过要去赵畤帅账中再翻一翻。
我们俩为了不连累对方,各自出逃,也没有彼此告知去向。
所以这十六年来,老关是死是活,老僧一概不知。
薛致远抬眼看了看司马煜,说道:张参将的叙述中有一个细节,皇帝把自己的龙令牌给了赵畤。
如果没有皇上赐予的龙令牌,赵畤不会有胆子做出这种罪大恶极、伤天害理的罪恶之事!司马煜沉吟了一会,说道:你想说,赵畤敢这样做,的确是父皇的授意?薛致远冷笑,赵畤有一些话是真的。
皇上对我父亲心存芥蒂,是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皇上到底有没有授意,授意到哪个程度,赵畤的行为和后来的事情证明了一切。
十万人的生死,皇上怎么可能只听凭赵畤的一面之词?十万龙虎军被全歼后,赵畤在与北齐的战事上并无建树,但他却一路高升,从一个五品将军一路飙升至骠骑大将军,他的女儿赵玉儿被册封为皇后,我薛家却遭满门抄斩,上下三百余口无一幸免,幸亏我流落在外,才免于一死。
这只能说明一点,皇上对赵畤的表现很满意。
我父亲一生为大晋立下赫赫战功,没想到最后却被皇上嫉恨,含恨而死!薛致远脸色铁青的可怕。
林芷清赶紧过来安慰,大哥哥,你父亲功高震主,皇上多疑,祁山大峡谷一战只是个引子,没有这一次,一定也会有下一次,说到底,赵畤只是皇上借刀杀人的一颗棋子。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林芷清说完,薛致远沉默了,的确,前朝和前前朝都有这样的先例,皇帝和功高震主,能力非凡、手握重兵的将军之间,永远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林芷清所说的历史上比比皆是,并不是指北晋所在时空,而是指自己前世那个时空的历史。
西汉的刘邦和明朝的朱元璋这两位皇帝,把那些个给自己开疆拓土的武将们杀得个片甲不留。
司马煜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曾说过,自己这生是为复仇而活的,可是倘若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自己的父皇,他该何去何从?说到底,赵畤只是一颗棋子,没有赵畤,也会有李畤,王畤!薛致远惨然一笑,只要天成帝执掌朝堂一天,我薛家的声誉与清白就不可能恢复。
日后司马辰或司马稷任何一个皇子即位,他们都是赵畤的外孙,都不可能还我薛家一个清白。
只有你,司马煜…… 薛致远的话只说到这儿,但林芷清和司马煜都听明白了,只有司马煜登上皇位,才有可能给薛家平反昭雪。
不然所谓的复仇就是一纸空言,只是薛致远和司马煜的私下行为,永远不可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摆到台面上,昭告天下,恢复薛家的声誉、地位和清白。
不过,赵畤的手段过于恶劣,用十万人性命换自己的前程。
且他与北齐右贤王勾结,才是真正的里通外国。
这十六年来,赵畤一退再退,使北晋损失了好几座城池。
北齐的铁骑更是肆无忌惮地抢夺边民财物,烧杀掳掠,无所不为。
赵畤却睁只眼闭只眼,对这一切不闻不问。
致使原先一个弱小的北齐经过这十六年的休养生息,越发地兵肥马壮。
这种奸佞小人,于国于民有害无利。
于公于私,他都该死!说完,薛致远望着仍旧匍匐在地面的空色说道:张参将,你可愿意作证,说出当年的一切?空色直起身子,苍老枯槁的脸上似有泪痕,老僧愿意,老僧当年犯下了滔天罪行,这些年吃斋念佛,夜夜不停为那些死去将士的亡灵超度,但这丝毫不能减轻老僧的悔恨与痛苦。
何况,今天,三位施主又救了老僧的命,老僧愿为洗刷十万将士的清白,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僧苟全性命,等得便是祁山大峡谷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老僧的贱命死不足惜,如果能为此案奉上自己微薄的力量,纵死无憾!空色的脸色很坚定,林芷清明白,他说的这一席话绝不是表面好听。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当年你假扮空空大师进宫,给皇上说了所谓的‘谶语’,替皇后掩盖下害死皇上五名爱妃性命的事,这又是为什么?阿弥陀佛!空色道了声佛号,老僧当时并不想死,唯有与皇后合作才能苟全性命。
老僧不惧死,但是自知贱命不该绝,老僧一直在等待祁山大峡谷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林芷清笑着说:这句怕是在打诳语,若不是今天我们过来,解了你的毒,你顶多半个月就死了。
既然你不想死,为何不好好保重自己,反而相信歹人,把好好一个法华寺交给那样一个人打理,把个寺庙弄得乌烟瘴气!空色苦笑,施主有所不知,自从老僧的身份暴露之后,对法华寺再无实权。
这个静悟实际上是赵畤府上派来看着老僧的。
他给老僧服了一种药,老僧服了此药后,全身武功尽失,手无提篮之力。
静悟对外宣称老僧闭关,实际上,老僧是被他们关押在此。
静悟知道老僧跑不掉,老僧这一身气力,根本走不出这座大山。
老僧既不惧死,也就苟延残喘而已。
空色说到这里长叹一声。
林芷清点点头,又问:刚刚我帮你解了毒,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空色屏息静气,运起内力,一会之后,他睁开眼,面露欣喜之色,老僧体内真气充盈,运行畅通,好似武功又回来了。
司马煜说道:咱们出了这个石洞,你到外面施展一下手脚试试。
法华寺,本王把它重新交给你,希望你整顿寺风,还佛门圣地一个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