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淼淼望着海中渐渐变小的那个身影,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不安。
那玉坠是西亭侯世子于瑛送给她的,当初她只剩下了半魂,正是这块玉帮她暂时稳住了魂魄。
现在这块玉坠没了,她会不会……没事,不必去追了。
卫九潇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打断了于淼淼的思路。
那块玉……它已经没用了。
卫九潇沉声道。
没用了?于淼淼不明所以。
它空了。
卫九潇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冲动的跳进海里似的,你还记得杜心涯到府里来以琴音助你固魂之事吧,当时那玉里一丝魂魄便被杜心涯移至你的身上,所以它现在已经空了,只是一块普通的玉而已。
听了卫九潇的解释,于淼淼愣了愣。
那块玉坠不是引魂玉的碎片吗?是。
卫九潇带着她穿过人群,离开船尾。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来着。
于淼淼待走到人少处这才拉住卫九潇。
什么事?那块粉玉的玉坠,是用谁的魂魄炼制成的引魂血玉?如果那块玉与她无关,就不会对她造成影响,而它恰巧能稳固她的魂魄,也就是说……它很可能是用了这具身体原主的魂魄炼制成的。
卫九潇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好啦,我不为难你了。
于淼淼看出他的为难,其实这事他不说,她也能看出来。
此事定与西亭侯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现在她更加庆幸,当初她没有直接承认与西亭侯的亲缘关系。
商船驶离,海面上沉沉浮浮的人拼力向着一个方向游去。
不久,一艘小船驶了过来。
东西呢?船上的人问。
海里的人抹了把脸上的水,扬起手里握着的东西,在这里。
船上的人从他手里接过一枚粉玉玉坠。
是这个吧?海里的人问,快点拉我上去。
船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扎在对方心口。
海里的人还没等爬上船便被刺中,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嘴巴翕动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船上的人将他推进了水里。
海水很快被血色染红,渐渐的,尸体沉入到了水中。
船上的人这才打开船尾放着的一只笼子,从里面取出只大鸟来,把粉玉绑在鸟腿上,放飞。
数日后,皇城西亭侯府。
侍女双手捧着大鸟,送到永清公主面前。
永清公主亲手从鸟腿上解下那枚粉玉玉坠。
就是它。
永清公主仔细端详着那坠粉玉,微微冷笑,难怪上次在炼制引魂血玉时我会失败,原来是她的魂魄中多了异魂,害的我功亏一篑,这一次我要把她的异魂剔除,只使用她原本的魂魄。
在永清公主面前的桌案上,并排放着三块玉坠。
这三块玉以前分别是带在她的身上,还有西亭侯于颜杰和于瑛的身上。
现在粉玉玉坠回来,永清公主亲手将它拼凑在那三块玉坠上,形成一块完整的玉。
随着一道微光闪过,四块拼凑的玉贴合在一起。
永清公主露出满意的微笑。
成了?侍女在一边惊喜道,恭喜公主。
永清公主得意的拿起刚刚拼凑好的玉,然而还没等她把玉拿起来,哗啦一声,玉重新碎成了四块。
永清公主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侍女大惊。
永清公主不可置信的拿起四块玉坠分别查看,最后当她拿起粉玉玉坠时,面色骤变,她猛地将它丢出去。
粉玉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块。
公主,您怎么把它毁了?侍女惊骇不已。
没用了。
永清公主咬着牙,一字一顿,废物,全都是些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怒冲冲扬起袖子,将桌上剩下的三块玉坠也拂到地面上。
公主息怒。
屋里的侍女跪了一地。
永清公主好半天才恢复了冷静。
她低头看着碎成一地的粉玉碎块,目光阴冷,这块玉里面的魂魄已经不见了,我再也凑不成淼淼原本的魂魄了。
侍女惶惶不敢接口。
没有至亲之人的魂魄,便炼制不成真正的引魂血玉。
永清公主紧紧攥着玉拳。
她在原地站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屋里静的吓人,几个侍女就连大气也不敢喘,落针可闻。
永清公主缓缓走回桌前,取出了另外一块玉。
通体殷红,如同鲜血染成,唯在底部有一部分显出些异色。
她在桌上画了咒式,将玉放在法阵中央。
她要先将这块引魂血玉中的异魂剔除,不然就算炼制成了也无法完美的操控鬼军。
然而就在她刚把血玉中的异魂剔除之时,那异魂竟像是生了翅膀,咻的一下从法阵中飞了出去。
永清公主大惊,待她想用咒式捉住那缕魂魄时,那缕魂飞出了窗户,不知所踪。
屋顶,恋生杀半蹲着身子,张开手掌小心的拢住了那一缕残魂。
三千鸦尽杀伸过头来端详着那缕残魂,这不是萌萌的魂魄,这是那个笨女人的。
恋生杀双手合拢,那缕残魂化成点点银光。
小鸦。
他命令道。
三千鸦尽杀无法,只好化成黑伞,恋生杀轻轻摆手,点点银光便流入了黑伞当中。
你不打算把它还给笨女人了?三千鸦尽杀在收好魂魄后重新变成了乌鸦的模样。
恋生杀在屋顶站起身,眼中迸出杀意。
三千鸦尽杀愣了愣,你要做什么?恋生杀仍是没有回答,他看向下方院中的永清公主。
你想杀她?三千鸦尽杀歪着头打量着永清公主。
按说永清公主炼制鬼军,像这样的人小恋完全有理由将她做为恶人取走她的魂魄。
不过她是笨女人的母亲,你要是杀了她,那个笨女人会不会因此而恨你?三千鸦尽杀提醒道。
恋生杀沉默了,眼中的杀意渐渐散去。
说的也是。
他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那是个笨女人,说不定会因此而恨我……也说不定呢。
永清公主带着侍女疾步出了院子,正往前走,忽觉身后投来一道莫名的视线,她猛地转过身去。
身后的屋顶上,空空如也。
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永清公主微微蹙眉,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她带人去了府中极为僻静的一处小楼,她的丈夫,西亭侯于颜杰便是被她囚禁在这里。
第212章 永清公主做何取舍,莲业岛主邀请众人永清公主进入小楼内,屋里的下人全都低着头退了出去。
西亭侯于颜杰背朝着门口,坐在躺椅上,静静的凝望着窗口。
永清公主的目光落在他的头上,只见他的发间掺杂着数不清的银丝,若是不知道他年纪的,从后面看甚至会以为于颜杰六十多岁了。
什么时候他的白发这么多了?永清公主微微蹙眉。
她还能记得当年第一次在宫中见到于颜杰的时候,他那英俊的样貌,她一眼就看中了他。
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才配得上与她生下优秀的子嗣,优秀到足以能继承凤国大统的子嗣。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于颜杰仍是一动不动。
永清公主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原来是……公主殿下。
于颜杰唇角轻挑,似乎在笑,但他的眼睛里宛如一滩死水,不起任何涟漪。
你便是这样向本宫见礼的吗?永清公主沉默半晌,冷冷道。
于颜杰双手扶着躺椅扶手,艰难的站起来,向她施礼:见过公主殿下。
永清公主抿着朱唇。
于颜杰的态度不卑不亢,不含畏惧。
你不怕本宫了?永清公主问。
于颜杰嗤的冷笑出声,公主想做什么,尽管做好了。
他被囚禁在这里,每日能面对的都是那扇窗,他已经没了任何期盼。
……你还有什么愿望未了,可以说与本宫听。
永清公主幽幽道。
于颜杰眸光忽闪了下。
和离书呢?永清公主面上顿时褪了血色,于颜杰,你当真不怕死!自从我奉旨娶你之后,我便已经死了。
于颜杰目光穿过永清公主,望向窗外,似乎在看着更遥远的地方,如果……淼淼跟随叱幽王回来了,你不要告诉她我是怎么死的,也不要让她认祖归宗了。
她不是本宫的女儿。
永清公主厉声道。
那只是一个异魂,占据了她女儿的身体。
不管怎样,她始终都是我的女儿。
于颜杰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永清公主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然而她的双手却在袖中收紧了。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永清公主甩衣袖走向门口。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是本宫的夫君,本宫怎么舍得让你死,再说你死了,本宫还能跟谁怀有子嗣……于颜杰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永清公主。
他年过四十,永清公主只比他小上几岁,虽然她外表看上去像个少女。
你这话什么意思?于颜杰追问。
永清公主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没有回头,本宫乃是皇室血脉,必须要有子嗣方能继承大统,瑛儿身体不好,本宫觉得还是应该快些有其他的子嗣为好。
于颜杰浑身颤抖,你,你想对瑛儿……你无需担心他,这些天本宫会派人好生帮你调理好身子,希望到时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言罢,永清公主走出门去,阴暗的大门合拢了,也同时关闭了于颜杰心中最后那道光亮。
永清公主所指的调理身子是怎么样的一回事,他比谁都要清楚,当初他们大婚之夜便是被她的咒式所控,于瑛和于淼淼这两个孩子都是这么怀上的。
现在……永清公主决定重新怀子,难道她想对于瑛……想到这里,于颜杰猛地站起身,向着门口扑去。
还没等他碰到大门,从外面涌进来十几名侍女,上前把他拦住。
有人向他的身上贴了张符纸,紧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永清公主来到于瑛院中时,小厮正端着汤药进来服侍。
于瑛抬手把小厮打发出去了。
母亲此来所谓何事?永清公主垂着眸子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论起长相,于瑛生的非常像她,不管是眉眼还是性格,但是他的身体已然被毁了。
永清公主早就知道她的弟弟当初在宫里对她的孩子下了手,但是她却没有阻止。
这便是身为皇室子弟的命运。
总要有些人去做那被舍弃的棋子,总要有些人做那冤死鬼,才能换来对她有利的局面。
永清公主静静望着自己儿子,瑛儿,希望你不要恨本宫。
于瑛悠然一笑,没有任何人能左右母亲的想法,你想做什么,尽管做就是了,就算我开口乞求,想来母亲也是不会心软的。
永清公主不屑道,身为皇族,不应有心软一说。
于瑛垂下眸子,说的也是呢,父亲那里母亲是否去过了。
刚从他那里过来。
于瑛眸光闪烁,我明白了,母亲既然想要,就从我这里取好了,反正在母亲眼里,我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废物而已。
永清公主眼中掠过怒意,休得胡言。
于瑛却笑了,母亲既然决定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慈母,我的命本来就是母亲给的,现在不过是还给你罢了,还请母亲放过父亲。
永清公主缓缓抬起手来,掌中一张符纸贴在了于瑛的心口……与此同时,远在海上的商船内。
于淼淼挣扎着醒过来,捂着胸口疼的白了脸。
蠢鱼?卫九潇跟着她醒过来,伸手摸向她的脸。
摸了一手的冷汗。
卫九潇迅速起身点了烛台。
于淼淼捂着胸口弯着身子,整个人就像只虾子。
卫九潇扳起她的脸,紧张道,怎么回事,可是哪里不舒服?于淼淼疼的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不过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阵剧痛过去,她又像没事人一样的直起了身子。
现在不疼了。
于淼淼道。
卫九潇不放心,叫来明如颜把梅如画找了来。
老头子睡眼惺忪,替于淼淼查看了一番,王爷,王妃一切正常。
那她刚才怎么会疼成那个样子?卫九潇皱眉。
梅如画摇头,但是王妃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一切正常。
卫九潇看向于淼淼:你真的没事了?于淼淼摸了摸胸口,刚才在睡着的时候疼了一会,就像有人拿刀子剜心一样,不过现在好了。
卫九潇眉头蹙的更深。
就在这时,船舱突然剧烈震颤,所有人全都被晃的站立不稳。
船舱外隐隐响起船伙计们的叫嚷。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卫九潇吩咐明如颜。
明如颜出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回来道,是暴风,听说船被刮的离了航向……商船被暴风刮离航向。
整整一个晚上,商船都在海里乱转。
船上的商客几乎全都晕了船,船舱里时不时传来压抑的呕吐声。
卫九潇一直都很镇静,但是脸色也不好看。
明如颜还凑合,梅如画却是早就吐的瘫倒在地了。
船舱里唯一生龙活虎的人是于淼淼。
她原本就是一条鱼,生活在水里,怎么会被水晃晕呢。
而且她的平衡力极佳,就算船体摇晃的不成样子,她也能如走平地,帮着卫九潇把他们想要的东西拿到身边来。
临近后半夜时候外面传来船伙计的惊呼,听着好像是船底渗了水。
于淼淼睁大了眼睛,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卫九潇,这船会不会沉呀?她不安的问。
卫九潇紧抿着嘴,脸上毫无血色,害怕了?于淼淼撇嘴,我怕什么啊,大不了变成鱼。
虽然很可能是一条咸鱼,我更担心你们。
卫九潇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船体猛地一个起伏,卫九潇迅速闭上了嘴,脸色却是更差了。
于淼淼从小就是在马戏团练习各种杂耍长大的,所以对这种颠倒倾覆的感觉早就免疫了。
……萌萌?一个声音低低的唤着她。
哎?于淼淼惊讶的抬起头。
怎么了?卫九潇看着她。
你刚才叫我了?没有。
看卫九潇的脸色不像是在说谎。
过了一会,于淼淼又听到了呼唤。
萌萌,让船往南边来……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是在哪里听到过……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萌萌,快些往南……船要毁了……这次她听清了,那呼唤是个温柔的女声。
于淼淼猛地跳起来。
卫九潇想也不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现在船往哪边开呢?于淼淼问。
你想说什么?卫九潇觉出她的异样。
哎呀,来不及细说了。
于淼淼急急的想要挣脱他的手,就算她说了,他们也不可能相信她的。
因为这个声音显然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得到。
卫九潇抓着她的手不放,不过他还是让明如颜出去打听了。
船被暴风刮到西边了。
明如颜回来道。
于淼淼心头一紧,快点让他们改道,去南边。
为何?卫九潇紧紧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
没空解释啦,反正听我的话准没错。
于淼淼急的不行。
就在这时,船底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砰!紧接着船身就倾斜了。
于淼淼没有防备,身子随着船体倾斜的方向倒过去。
好在卫九潇一直抓着她,手上用力,一下子就把她拽了回来。
糟了,是不是船撞到哪里了?于淼淼急道。
船舱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卫九潇等人也相继出了船舱。
客商跟船员全都在甲板上抢夺系在大船上的小舢舨。
虽说这么大的风雨,就算是乘了舢舨也早晚会翻到水里,但也总好过待在大船上随船一起沉没。
明如颜极顺利的夺了条小舢舨,并把小船放进海里。
暴风仍然没有停的意思,海面上掀起的浪头足有两人多高,没一会功夫小船里面就满是积水。
往南面去。
于淼淼扯着嗓子喊,往南边就没事了。
明如颜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看向卫九潇。
就按她的意思办吧。
卫九潇发了话。
梅如画没什么力气,所以划船这事只能交给明如颜了。
好在这时候卫九潇也没想摆什么王爷架子,他跟明如颜两人很快就把小船划离了将要沉没的商船。
其他逃上小船的人们全都聚在商船周围,海上风大浪急,他们根本没有方向。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你们看南边!漆黑的天际,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色,就像天明之前出现的晨光,淡淡的,就像是夜里醒目的明灯。
是赤云岛!不知谁叫了起来。
快跟上去!船员们叫嚷着,拼命的划起小船,向着南边过去。
暴风渐渐减弱,浪头也小了许多。
于淼淼和梅如画不断的往外舀水,把灌进小船里的海水舀出去。
东边的天空开始发亮。
终于,在暴风完全停下来之前,人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小岛。
小船上,众人欢呼起来,更加卖力的划船,向着小岛冲去。
于淼淼站起身,眺望着岛上,不知在想什么。
在海上折腾了几个时辰,众人全都筋疲力尽,只有卫九潇注意到于淼淼的异样。
在看什么?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然而他什么也没看见。
卫九潇,你说我是谁?于淼淼喃喃自语。
明如颜和梅如画被她这话吓了一跳。
王……王妃,你没事吧?于淼淼眺望岛上,我到底是谁?她现在是于淼淼还是青萌萌?以前她可以很清楚的分清这一点,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因为她失去了一部分魂魄,而这缺少的一部分却是依靠了萌萌才残留下来的。
所以她在是于淼淼的同时,她也是青萌萌。
我听到有人在唤我。
于淼淼指着岛上,有人在唤我上岛。
卫九潇蹙着眉头。
舢舨纷纷靠岸,人们跌跌撞撞的爬上岸,倒在沙滩上喘着气。
卫九潇等人也上了岸。
所有人的衣裳都被海水湿透,加之气温又低,不少人都开始哆嗦,利用那一身的浩然正气来御寒。
只有于淼淼毫无冷意。
她是冷热不惧,自然也就从来不用担心什么伤风感冒之类的问题了。
梅如画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明如颜和卫九潇都有武功在身,可以运转内力来抵御寒冷。
卫九潇目光扫过去,发现商户中有五、六人与他们一样,并未冷的缩成一团,其中就有秋府派来的人。
盯紧他们。
卫九潇悄声对明如颜道。
明如颜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人身怀武功。
人们在沙滩上短暂的休息了片刻,便纷纷起身向着岛上走去。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但是人们身上又冷又湿,都想早一点寻个暖和的地方,把衣裳换了,如果能再喝上一碗热热的姜汤,就再好不过了。
于淼淼跟在卫九潇身后,突然卫九潇脚步停了下来,害的她险些撞上他的背。
干嘛突然停下来?她抱怨道。
卫九潇没说话,明如颜开口吐出一字:猫。
什么猫?于淼淼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顺着明如颜目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顿坐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最为诡异的是这只猫长着一双清透如明镜般的眸子。
如同一面银镜,众人的身影尽数倒映其中。
小白猫蹲坐在那里,望着众人。
人们走近它也没有跑。
哪里来的白猫?于淼淼好奇的走过去,蹲下身想去抚摸白猫的脑袋。
白猫纵身一跃,躲开了她的手。
咪呜……白猫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于淼淼。
众人这时全都跟了过来。
哪里来的白猫?不像是野生的。
你有见过野生的白猫?光看那毛色就是经常打理的,要真是野生的猫咪怎么可能有如此洁白无垢的皮毛。
人们议论纷纷。
这应该是岛主饲养的白猫。
船老大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
岛主?就是那位莲业公子?显然不少人都提前打听过有关赤云岛的事。
不错,正是莲业公子,听说他府上便有这样的一只白猫,娇贵的很,从不沾鱼腥,也不沾肉食,偏偏只食素斋。
众人纷纷道奇。
只食素的猫,还真是世间少有。
白猫见人们对它指指点点,也不害怕,优雅的摆了摆尾巴,冲着于淼淼又叫了声。
于淼淼眨了眨眼睛,它是叫我跟它去。
你听得懂猫语?卫九潇皱着眉,他无法理解一条鱼是如何跟一只猫沟通的。
按说它们两个……难道不应该是仇敌关系吗?白猫向前走了不远,再次回头看着他们。
快走啦,它一定是在叫我们跟它去。
于淼淼强拉着卫九潇的胳膊。
明如颜扶着梅如画跟在后面。
众人见状也全都跟了上去。
这只白猫应该会把我们带到莲业公子那里吧?人们满怀期待,跟着白猫往岛的深处走去。
一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太阳都升起来了,人们身上的冷意才缓和了些。
突然大地震颤,就像地震一般,晃的众人站立不稳。
于淼淼紧紧抓着卫九潇的胳膊稳住身形。
你们快看那里!有人大叫出声。
远处,岛上的一处山顶喷出火来,烟尘冒得老高。
这便是传说中的火山吧?有人惊叹。
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燃,得暴风不猛,猛雨不灭。
有人摇头晃脑的显摆着自己的知识。
于淼淼暗暗撇嘴。
不就是个火山口吗,看把你们给惊讶的,真是没见过天,姐还见过航天飞机呢,怎么不把你们吓死。
火山接连喷发了三次,终于安静下来,地面也不再震动。
人们这才跟着白猫继续前进。
隐隐的,于淼淼听到人们的嘀咕声。
回过头,只见人群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她竖起耳朵想要听个仔细,然而卫九潇却把她拉了回来。
别离我太远。
卫九潇告诫道。
他们在说什么?于淼淼眼珠转着,总觉得那些商户一个个眼中露着贪婪之色。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窥视着岛上的宝物了。
卫九潇淡淡道。
你是说……火云珠?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卫九潇瞥向不断冒出烟尘的火山,相传,火云珠就产自火山附近灼热地区。
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
这些人的手里若是没有持有冰寒珠,那么唯一能靠近那里的人,只有他的蠢鱼。
于淼淼像是猜出此刻他在想什么,悄悄靠过来低语道:鬼爪子,这次我们一定要把火云珠找到。
不准擅自行动。
卫九潇严厉道。
知道了。
于淼淼笑嘻嘻的,她知道卫九潇是怕她闯祸。
众人跟着小白猫又往前走了一阵,远远的山林中闪现出一所豪宅。
因为被山中林木掩映,人们无法一眼看出这所院落有多大。
白猫来到豪宅门前,像是觉得累了,蹲坐在台阶上不动了。
就在这时,宅子里出来了数名仆从,他们鱼贯而出,排成两列,当中走出来一位翩翩公子,身上穿着一袭绯色锦袍,面容俊美,前额处还有一块红色的,宛如莲花般的印记。
那人走出大门,好看的桃花眼,眼中带笑,他来到台阶上,俯身把那只白猫抱了起来。
小娇娇,你又背着我出门了?白猫似乎不想被他当众这么抱着,爪子推着他的肩。
一路行来,它的爪子上全都是泥,在莲业公子的肩膀上留下了两个梅花印。
莲业却毫不介意,捉了它的小爪子继续训斥。
见过莲业公子。
船老大第一个上前施礼。
莲业这才抬头看向他们,你们的船又在半路出事了?船老大面露尴尬之色,是……幸亏看到公子岛上的火山发出的红光,不然我们都要葬身鱼腹了。
莲业不以为意,回身命仆从带着这些落难的人群进门休息。
于淼淼等人进了大门,这才发现宅中的布局简直跟在外面没什么区别。
这里并不是按照寻常院落的布局,随处可见参天的树木,林立的怪石。
下人带着他们来到客房,有人送来热水,有人送来干净的衣裳。
众人换洗一新,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在海里折腾了半宿,不少人都因为受了寒,病倒了,梅如画更是鼻涕眼泪的一大把。
晌午时分,陆续有生病的人向府里下人讨要热姜茶。
于淼淼也想去要几份来,就算卫九潇和明如颜没有显出什么症状来,她还是担心他们也会因此病倒。
出门在外,她没有办法一个人照顾他们三人。
正要出门,门外忽地来了一名府里的下人,莲业公子请几位共享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