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铮一脸疑惑。
他与这赵大小姐仅仅几面之缘,她能会有什么话要单独与他说?莫非是关于萦萦的?魏铮一脸肃容,沉声道:你且说便是。
赵绥儿一顿,脸色十分不自然道:需……需找个人少的地方。
魏铮越发笃定这事情关乎萦萦的声誉,于是命侍卫丫鬟们远远跟着,自己领着赵绥儿往前走,直到走过一座拱桥,拱桥这头儿灯火阑珊,人烟稀少。
说吧,究竟什么事。
魏铮一脸凝重,目光沉沉。
赵绥儿本来鼓足勇气,一番表明心迹的话已到了嘴边,被魏铮这么一吓,又给咕咚咽了回去。
她怎么觉着,如果她直接开口说自己倾慕他已久,会被他恼羞成怒扔河里呢?略一迟疑,她迂回说道:萦萦马上就要出嫁了。
上官瑾对她一心一意,爱护非常,真的是羡煞旁人。
魏铮略一皱眉,暗想:这酸溜溜的语气……莫非这赵绥儿心中暗恋妹婿?这事可不能节外生枝,最好让她知难而退。
于是试探着敲打道:上官瑾对萦萦的心意,坚若磐石,毫不动摇,是我百般考验过得出的结论。
况且,他们上官家有祖训,此生绝不纳妾。
如今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无论是谁——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也拆不散!说完,魏铮目光如剑的盯着赵绥儿,试图找出她神色里的动摇和落寞。
没想到赵绥儿竟一脸的高兴,无不欣慰的说道:萦萦和上官瑾,真的是相互倾心,十分难得。
须知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能遇到一个心爱之人,那真是百世修来的缘分。
魏大哥,你说是吗?魏铮诧异地瞅着赵绥儿,暗道这赵大小姐莫不是知道暗恋无果,于是果断放弃祝福对方?嗯,倒也是个懂事识趣的。
于是他赞同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赵绥儿对上他的目光,眼里含着缱绻柔情,眸光映照着漫天的烟火,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魏大哥,你有心爱的人吗?魏铮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又被冷不丁这么一问,顿时一愣。
他瞅了瞅这个跟自己妹妹一般大的小丫头,并未往深处想。
于是压下心中涌出的那种怪异的感觉,摇了摇头,自嘲说道:我常年驻守边关,嫁给我,要么长年独守空房,要么随我在边关苦寒之地熬着,世家贵女,谁会愿意?我愿意!赵绥儿深深凝望他,脱口而出。
魏铮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绥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我说我愿意跟你去边关!我愿意陪在你身边与你朝朝暮暮!魏大哥,我喜欢你!赵绥儿面色涨红,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
魏铮皱眉。
胡闹!你与萦萦一样大,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什么男女之情?今日这话,我只当没听见,回去吧。
说完,魏铮面无表情地扭头就走。
我没有胡闹!赵绥儿绕到他面前,双手一拦,挡住他的去路。
萦萦马上就要嫁人了,她怎么不懂男女之情了?方才是谁说她与上官瑾情投意合的?赵绥儿一脸倔强地反驳,况且,我比萦萦还大一岁!自然比她懂得更多!那你可知我的年岁?你可知我又年长了你多少岁?魏铮沉声问。
我知道,你如今二十七岁,年长我十一岁。
可那又如何?赵绥儿仰头看他,浑不在意,我爹续弦,继母只比我大三岁,他们差了二十二岁都能做夫妻,我们又为何不能?魏铮薄唇轻抿,一脸肃然地绕开赵绥儿,头也不回直往前。
简直荒谬!在下实不敢与定远侯相比,此事莫要再提!魏大哥!赵绥儿不管不顾地从后面抱住他,两只纤细的胳膊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紧紧攀住他的劲腰。
少女温热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坚石一样的后背上,异样的酥麻感从他后背一直窜到天灵盖。
松开。
魏铮冷冷说道。
我不松开!赵绥儿将面贴在他后背上,眼泪涌了出来,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从十岁时被你救下,我就开始喜欢你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再见到你,可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我以为,这辈子不会见到你,可缘分竟让我找到了你!既然上天说你我有缘,我便要拼力一试!这么多年,你一直孤单一人,萦萦把什么都告诉了我。
别人也许会埋怨边关苦寒,可我自小长在边关,早就适应边关的生活,我喜欢边关的大漠和星空。
所以,对于我,你根本不需要有这方面的顾虑!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愿意做你身边的女人,哪怕没有名分,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
魏铮,你……你可不可以接受我?魏铮身子一僵,故作镇定的冷漠神色像冰面骤然裂开,露出一丝局促。
他好好一个铁血男儿,血气方刚,又怎会对女子没有渴望?这么些年,他不想耽误任何女子,怕再次听到那些闺怨之语,所以一直回避男女之事,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敢置放。
他一直谨守家训,牢记着魏家一门的荣辱系于自己一身,所以丝毫不敢懈怠,不敢放纵,孤寂长夜,就连普通将士们都可以狎妓,只有他不能。
原以为,他会这么一直拖下去,拖到四十来岁,上不了战场了,就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传宗接代。
谁料如今,竟被一个和妹妹般大小的小丫头给拦腰抱住表明心迹?这么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这么真挚的倾慕之情,若说他没有半分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试问世间哪个男人,不享受女人崇拜的目光,不想做女人眼里的英雄?哪个男人,面对痴恋自己崇拜自己的女人,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她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他也许就这么娶了她,全了她的痴念,然后试着爱她、护她,成就一段佳话。
可是,这小丫头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她是定远侯的嫡女。
之前叔父在信中已经提到圣上的忌惮,如今他已不适合再娶任何京中贵女。
何况还是骁勇善战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定远侯?魏铮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五味杂陈。
今日这番话,我就当没听见,更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走吧,我送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