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才知道,你的心思有多么缜密。
魏萦佯装叹气,夫君,你真的好狡猾呀——她笑得一脸狡黠,踮着脚双手环上男人的脖颈,声音软媚娇俏,半是夸赞,半是娇嗔。
别说重来一世,便是重来十世,我大概都是玩不过你的心眼,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上官瑾低头看她,嘴边噙着笑,眉眼柔柔如波微漾,此言差矣,计谋权术都是用来对付敌人的。
对待心爱之人……话说一半,他挑眉笑笑。
怎样?魏萦扬起小脸,又害羞又好奇地问。
自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话音落,上官瑾便低头拥吻她,将她抵在了屏风上,身体力行让她体会什么叫做‘动之以情’。
魏萦仰着修长的脖颈,在喘气的间歇时羞赧嘀咕,欸……衣服还没换呢……上官瑾含着她的耳垂,哑声低喃,不必换了,女扮男装,英姿飒爽,一如初见,为夫甚是喜欢……魏萦心尖儿上像是有蜜浆淋过,甜丝丝晕陶陶的,心甘情愿被他的气息包笼,慢慢沉醉其中。
桌案上的烛火晃动,屏风上映照出两个交叠纠缠的影子,像是两朵并蒂而生的缠枝莲……——第二日清晨,雨后初晴。
一夜春睡,魏萦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红润的脸颊像是雨后初绽的海棠,慵懒中透着一丝妩媚。
醒了?再睡会儿吧。
上官瑾站在衣架前,并未回头,修长的手指系着官服上的衣带。
并未有人回应他。
还未等他回头望,一双白嫩的藕臂便缓缓从后面环上他的腰,身后的人似乎在用脑袋蹭着他的后背,小猫撒娇一般,脊背传来酥酥痒痒的感觉令他止不住轻笑。
怎么了?上官瑾低沉温柔地问。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你一走,被窝就不暖和了……不好睡了……魏萦拖着长长的尾音,十分娇气地抱怨。
呵……上官瑾低低笑出声,转身将衣着清凉的人抱在怀里,既然醒了,那便更衣陪夫君用早膳吧,我让流风端饭进来。
等会儿用完饭,你若是困了,就再去睡笼觉。
魏萦十分乖巧地点头应了。
穿戴整齐,洗漱过后,夫妻二人便坐在桌旁慢条斯理用起了早膳。
笃笃。
有人在外面敲门。
进来吧。
上官瑾淡淡吩咐。
蔚五进屋,看了看正吃饭的当家主母,欲言又止。
说吧。
上官瑾吩咐道。
蔚五吞吞吐吐道,属下按照大人吩咐的,半夜将廖县丞的尸身扔在了街口。
时至如今,百姓……百姓们……上官瑾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转头看向魏萦轻轻问了句,吃饱了吗?魏萦不明就里,也跟着放下筷子,点头,吃饱了。
嗯。
上官瑾转头看向蔚五,没事了,你继续说吧。
蔚五表情略略放松,开口道,百姓们一拥而上,有的用柴刀劈砍,有的用铁锥戳心,还有的,当场割肉削骨,剁起了肉泥……被路过的野狗给吃了……现下,就剩一堆七零八碎的骨头了,可廖家的人还不知道此事。
魏萦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最终还是忍不住跑到痰盂那里呕出声。
呕——上官瑾赶紧上前递茶拍背,转头对蔚五道,以后这类事,不要在夫人面前说起了,她胃浅。
蔚五一脸窘迫,赶紧应声,是。
去放个口风出去,就说廖家悬赏找到失踪的廖县丞,自会有人去告知廖家让他们去收尸。
蔚五点头,大人,上衙的时间也快到了。
上官瑾嗯了一声,转头依旧给魏萦拍背。
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魏萦直起身,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就听前衙传来鸣冤鼓震耳欲聋的咚咚声。
上官瑾点点头,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转身出了屋。
将刘主簿放出来,让他换件干净衣服去堂上当个摆设。
第一次升堂,总要做个样子。
他迈步走过院门,扭头吩咐。
是。
蔚五领命而去。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上官瑾一身青色官服,正襟危坐在堂上。
一旁的刘主簿战战兢兢地磨墨提笔,准备记录案情。
衙役分立两侧,杵着杀威棒,口中念着威——武——衙门口的百姓们个个伸长了脖子,挤得水泄不通,眼睁睁看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敲了鸣冤鼓,拿着状纸进了衙门。
快一年了,没人敢再去报什么官。
人们纷纷瞅着堂上面色冷清的新任知县,小声嗡嗡地议论着,猜测着:这新任知县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这第一把火能不能烧得起来?堂下何人,为何鸣冤,将案情一一陈情。
知县大人面容冷肃,眼神却不冰冷。
饶是昨晚刚见过面,许老头也被这样的上官瑾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有些颤抖的,将昨日说的那些又重复了一遍,并未提及人证物证。
一番案情陈述完,外面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倒吸冷气。
状告花眠楼?这老头莫不是疯了不成?那花眠楼的幕后老板据说背景很硬,没人敢惹,就连那位一心为民的前任知县大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官商相护啊!这胆大的许老头状告花眠楼,会有什么好下场?人们纷纷扼腕痛惜。
哪知道白皙俊秀的知县大人听完陈情,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道,来人,去将花眠楼的老鸨带来,当堂对峙。
一队由暗卫们假扮的衙役立刻领命而去。
看热闹的百姓一见这新任知县居然来真的,顿时便噤了声,霎时间堂上堂外一片寂静。
上官瑾声音温煦,诸位请稍等片刻。
老人家,您也先请起,一旁坐下等吧。
立时便有人搬了凳子过来,许老头颤颤巍巍地起身坐了。
人群中,这才又开始小声的议论,都在猜测这新任知县是什么来头,居然连花眠楼都敢惹,还有的,甚至好心的人出声提醒,大人,这花眠楼,据说后台很硬啊,大人办案,可要当心着些。
上官瑾目光轻轻一扫,锁定那人群中‘好心’提醒的人,声音冷清,该当心的,自然是要当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