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到此为止。
你们几个回去,把厨房里调料、食材全都扔了换成新的,今后上街采买,我会派人与你们同行。
从今日起,食材进入厨房前都要找几个仵作验看,采买运送的路上也要分外仔细小心,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上官瑾沉声吩咐。
几人连声应了,行过礼纷纷出了屋。
蔚五上前问道,大人怎么让人都走了,莫非心中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嗯。
找他们来,不过是为了坐实而已。
上官瑾抚了抚衣袖,站起身,准备回后院陪魏萦用晚膳。
是不是千旋?蔚五迫不及待地问,之前大人让我留意她的行踪,莫非是早就发现她举止异常了?上官瑾点了点头,芍药假意刺杀我,便是因为她帮外人给芍药递了消息,要芍药给我下蛊。
想必她也是受人胁迫,才会一边帮着他们做事,一边又出声示警。
但是这次,她像是已经在夹缝中做了选择,所以同意对芍药下杀手。
我已经警告过她,原本是看在赢七的面子上,想给她个机会,让她悬崖勒马,主动供出来事情原委。
哪知道,她如今是越陷越深,执迷不悟。
看来,不可再姑息下去了。
上官瑾皱眉。
你去和赢七说,马上要娶亲了,在城外庄子上找个人家,给千旋当个临时的娘家,先把她安置在那。
等迎亲那天再去接她回来。
蔚五迟疑道,若是找个临时的接亲地,何须那么远……大人这是在敲打她?上官瑾低头抚了抚袖口,淡然说道,当然不只是为了敲打她……届时,花轿会路过新娘岭。
上官瑾眯了眯眼,如此光明正大的探查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上官瑾翻了一下午县志,天擦黑时才回了后院。
魏萦正托着腮守在饭桌前等他。
夫君,你回来啦。
她欢欢喜喜地迎上去,伸手环住男人的腰。
上官瑾顿时笑了,一身的疲惫也随之烟消云散。
瞅了一眼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温声问道:怎么没趁热吃,我不是让人一早就买好送来了吗?等你回来问清楚呀,魏萦狐疑地看了看那些菜,你不是说,这里到处都是绅王的耳目,需要谨慎吗?这饭菜会不会被人下了毒?上官瑾俯身亲了亲她的唇,放心吧,不会。
我让几个仵作跟着暗卫们一起去买的,看着他们做的,又验过了,不会有问题。
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突然从外面定了饭菜?魏萦追问道。
没什么,那些事情,你不必管,有我呢。
上官瑾抚了抚她的长发。
魏萦不高兴地一扭身子坐下,嘟囔道,也不让我出门,什么事又不告诉我,我天天除了睡就是吃,都快成你养的猪了。
上官瑾一脸宠溺的笑笑,以你的性子,若是知道身边混进了别人的探子,能忍住不发作吗?魏萦抬头想反驳,想了想,顿时泄了气。
她不能,她忍不住,她是一定找那人算账的。
这样一来,也许上官瑾为避其锋芒所隐忍的一切都白费了。
说来说去,还是我没用,帮不上夫君的忙。
魏萦有些沮丧。
怎么会呢?上官瑾挨着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若是你不在这里陪着我,我还不知如何在这岭南的步步维艰中,觅得一寸安宁。
每日回到后院,看到你为等我点亮的烛火,一切烦恼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我甚至想过,那时你若没有来这里,这里该是多么孤寂冷清。
虽然理智上不想让你来冒险,但在心里,我却一直为你能来而感到开心庆幸。
上官瑾吻了吻她的额头。
有感而发。
魏萦听到这话,顿时释然了,伸手勾上上官瑾的脖子,吧唧一声亲在他下巴上。
我也庆幸自己来了,要不然我一个人留在上京,一定比这里还要无聊。
她笑盈盈地说道。
二人甜蜜了一会儿,开始用晚膳。
魏萦一边吃,一边闲聊道,对了,最近怎么都没见过千旋呢?也不来找我说话了,我一个人怪闷的。
上官瑾面不改色道,她目前怕是没有功夫陪你闲聊了,三日后就是迎亲的日子。
我让人在城外找了处人家当做她的娘家,明日就将她送去,等娶亲那日再接回来。
魏萦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笑眯眯道,也好。
还是夫君想得周到。
同一时间,隔壁的民宅里。
旋旋,我在跟你说话,你发什么愣?赢七伸手在千旋面前晃了晃。
千旋回过神,强颜欢笑道,我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我说,上官大人在城外十里村给你找了户人家当娘家,明日会派人先把你送过去。
你先安心在那住两天,大后天我就用花轿抬你回来。
你……不会不高兴吧?怎么会呢?大人考虑得对,婚前三日,确实不该见面的,不吉利。
千旋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隐藏在袖中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上官大人一定是发现她就是下毒之人了!这么大张旗鼓的又是清扫厨房扔东西,又是把她送走,不就是在警告她么?大人还有说什么吗?千旋装作无意的问道。
别的倒没了,只是吩咐派几人随你一同去,好好保护你。
赢七伸手抱住她,面带憧憬,很快,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了。
千旋顺从地倒在赢七怀里,笑容里泛着一丝苦涩。
——第二日,刘主簿带了一个人来县衙,拜见上官瑾。
大人,这便是我跟您提到的,我家看门的那位。
刘主簿恭敬说道。
草民辛久莫拜见县令大人。
男人跪下叩拜。
辛老兄请起,不必多礼。
上官瑾声音平稳,十分礼让。
男人起身,皮肤微黑,身形消瘦,左边袖管空空荡荡,右边的袖子挽着,露出肌肉虬结的半截小臂。
他头上缠着十分硕大的苗族包巾帽,低着头,帽檐的阴影完全遮掩住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上官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今日本官想去城郊的山里走走,有劳辛老兄带路了。
辛久莫一介山野粗人,当不得大人如此称呼,大人唤我老辛就行了。
男人十分恭敬地欠了欠身,始终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