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怎么办?魏萦嘟着嘴,一筹莫展。
当然是哄姑爷原谅你啊!飞霜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男人啊,甭管多大岁数,骨子里啊都是孩子。
孩子不高兴了,不都是哄哄就好了么?我哄他?魏萦顿了一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没哄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又没让县主真的低声下气去哄人。
飞霜抿嘴,悄声道,依婢子看,姑爷心系县主,倘若县主能打扮的美美的,往姑爷面前一站,对他笑上一笑,说些软和的话,姑爷一准就把那些不愉快忘到脑后了。
这能行得通么?魏萦狐疑。
行不行得通,县主试试不就知道了?飞霜忍俊不禁。
余晖斜映,时近傍晚,一行人到了山清水秀的济恩寺。
禅院门外,国公府的护卫们忙进忙出的搬东西。
魏萦被飞霜拉着进了院子,坐在妆奁前开始梳妆打扮。
听雨则在包袱里翻找衣衫,不时的询问飞霜。
这件薄衫?太厚了,要那件软烟罗的。
配这条裙子呢?不行,要那条纱裙。
魏萦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必要这么打扮吧?话本子里的,男子都慕色,就算是正人君子,也挡不住心爱女子无意之间透出的媚态。
县主这么一打扮,可真是能把人的魂都勾了去呢!飞霜帮她系好最后一根衣带,上下打量了下,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主子赶紧去吧,莫让姑爷等久了。
……禅院外,上官瑾望着墙头伸出来的紫藤花,静静站着。
这么傻傻等在门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期待什么。
马车里的人一下车就火急火燎进了院子,连一眼都不看他。
他低下头,突然自嘲地轻笑一声。
果然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还有正事要做,耽搁不得。
刚转过身,有人在身后轻轻勾住了他腰间玉带。
上官瑾怔住,转头望去,只见少女一袭绛红色软烟罗高腰襦裙,遮不住细软腰肢曲线婀娜。
红烟一样的轻纱下,凝脂一样的润白肌肤若隐若现。
魏萦仰头看着他,眼眸湿漉漉的,神态天真又无辜,丰润的樱唇一开一合,声音又软又糯,低柔撩人:天快黑了,别走了,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年轻的少卿大人怔怔立在原地,眸色幽深,交叠整齐的雪白衣襟上方,凸起的喉结突然滚了滚。
魏萦心中暗暗得意。
半晌,上官瑾转身面向她,微微俯下身。
修长的手指朝她脸颊伸去——然后落在了她的衣襟上,替她轻轻拢住她薄透的纱罗,盖上她的精致锁骨和大片玉白肌肤。
萦萦,不必如此。
你知道的,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他温润的眉眼一如既往,冷静睿智的目光轻易就看穿了她的把戏。
魏萦方才的得意,哗啦碎了一地。
是谁说媚态天成的女子最勾人?是谁说男子慕色会忘记一切不快的?那些胡说八道骗人的话本子,她回头一定拿火折子全点了!他是不是觉得她正在搔首弄姿,企图勾引他?上官大人请自便!她羞恼的小脸儿涨红,扭头便走。
刚一转身,修长的手指突然从后探过来,一下握住她的手腕,温热有力。
她蓦然回头,他的眸子迎着夕阳,流光溢彩,温柔又无奈。
这里人多,随我来。
魏萦看着自己被紧握的手腕,不由自主被他拖着走。
国公府的侍卫们也不阻拦,恍若没看见。
上官瑾将她带到一处僻静之地,四周无人。
魏萦回过神来,抬头一望,姻缘树?巨大的姻缘树挂满了红带,夕阳下仿佛鎏了一层金光,神树一般地矗立着。
手腕被松开,两人面对面站着,只有一步之遥。
方才故意那样,为什么?眉目清雅的少年微微俯身看着她,声音低柔。
嗯?尾音微微上扬,缱绻撩人。
魏萦脸上发烫,扭脸不看他:不是不吃那套吗,现在究根问底的干什么?萦萦,回答我。
某人的目光追着她的眼睛,不依不饶,灼灼烫人。
魏萦嘟起嘴,小声道:哄你啊……你不是生气了大半个月了嘛……这都看不出来?说完,还气哼哼地瞥了他一眼。
上官瑾眸中的神采,如灯盏次第亮起,一点点照亮夜的幽暗。
这半个月,我并不在上京,有个案子要查。
他轻声解释。
另外,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沮丧。
沮丧?魏萦一脸疑惑。
萦萦,我想你能诚实回答我。
如果裴琅真的答应你提的条件,愿意放弃一切入赘魏家,你……想嫁给他吗?少年一脸认真地追问。
魏萦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那日酒楼里她故意对裴琅说的话。
他连这都知道?大理寺的手眼通天,她总算领教了。
他这是……吃醋吗?她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解释:当然不会!他心怀不轨,我讨厌他还来不及!我那样说,是让他认清现实,趁早放手。
想必你也听说了回雪的事……我之前那样说,是怕你一生气,对她抓走严刑拷打。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又怎么会做朝秦暮楚的事?你也太看低我魏萦了。
她十分不满地轻哼一声。
寥寥几句,如同回暖的春风一般,轻轻一吹,便将曾经的那些痛苦、悔恨、不甘,一扫而空,消弭于无形。
原来,是他太过执念,所以误入了心魔。
上官瑾自嘲轻笑,不由得感叹,自己真正再次印证了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句谶语。
于是那笑中,既有冰雪消融的暖意,又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酸楚。
魏萦看着这样的他,心头忽然泛起一股感同身受的涩然。
前世裴琅与她离心后,多少次揽镜自照,她的脸上也常常挂着这样的表情。
患得患失,笑中带苦,苦中亦甘之若饴,悲喜皆不由己。
此时此刻,她心中又酸又软,望着上官瑾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