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好奇,你送我个这么长的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赵绥儿边说着,边打开。
呀!好漂亮的弓!她一脸惊喜的赞叹,不愧是你,果然懂我!魏萦见她喜欢,自己也很开心。
二人正说笑,忽见一个婆子在院子里探头探脑。
赵绥儿冷冷一笑,抽出一支羽箭便射了出去。
那婆子姓徐,是秦氏的陪嫁,本来是奉秦氏之命来请大小姐去前堂见客,临到院里,听见大小姐和义宁县主说笑,忍不住想偷听一耳朵,却没想到突然有支箭便从她眼前飞过,差点没把她射个对穿。
徐婆子一屁股跌倒在地,捂着半边臀直哎呦。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鬼鬼祟祟跑到我院子里干什么勾当?赵绥儿站在屋门口横眉冷对。
大……大小姐,夫人让老奴来请大小姐去前面花厅坐坐。
徐婆子慢吞吞站起来回禀,心里暗道这侯府嫡小姐简直是比母夜叉还凶悍,真是差点要了她老命。
哼。
赵绥儿冷哼一声。
没见我有客来么?没空管她和姨娘们的那些嘴仗官司。
再说,她现在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哪还需要我帮忙?徐婆子脸上讪讪,并非是大小姐想的那样,而是前院有客人来,夫人让老奴请大小姐过去见客。
赵绥儿冷冷一笑,转头看向她的丫鬟侍剑。
不长眼睛的东西,没看见小姐正在待客吗?不讲先来后到,也得论个位份尊卑吧!堂堂义宁县主在此,难不成夫人的客人比皇亲国戚还要尊贵不成?侍剑人如其名,嘴皮子比剑还利。
徐婆子嗫嚅半晌,屁都没敢放一个,灰溜溜的回去了。
关上院门,谁叫也不开。
赵绥儿吩咐侍剑。
哟,大好的喜庆日子,大小姐这是跟谁置气呢?娇滴滴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接着便见一个穿桃红绣牡丹百褶裙的年轻妇人款款走进院内,柳眉桃腮,身段婀娜,眉眼间隐约含一股媚态。
她身后的小丫鬟抱着几个锦盒。
邢姨娘,有事儿?赵绥儿冷着脸问。
瞧大小姐说的,没事儿姨娘还不能来坐坐呀。
再说,今儿可是大小姐的生辰呢。
邢姨娘抿嘴笑着转身,将小丫鬟捧着的锦盒打开。
这是我娘家侄儿送给大小姐的生辰礼,都是上好的首饰,你瞧这对儿翡翠镯子,水头多足,还有这坠子……我素来不爱这些,姨娘既喜欢,留着自己戴吧。
今儿我有客,就不留姨娘坐了。
赵绥儿脸色淡淡,连屋也没让进,话里话外急着赶人。
邢姨娘见惯了大小姐的冷脸,不以为意,依旧笑意吟吟,捏着帕子和和气气道,既如此,我就不多留了。
只是这些东西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子非要送的,我可替他做不了主。
他自上次见了大小姐一面,茶饭不思,人也消瘦了不少,哎~不愧是侯爷最宠的女人,一声叹气居然还能拐几个调调,说不出的哀婉动听,听的人不由得跟着心肝颤了几颤。
魏萦却不吃她这一套,早就蹙起了眉头。
身后的飞霜更是一脸吃惊,哪里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替外男保媒拉纤的姨娘?这可是侯府嫡小姐!既然姨娘不拿走,那我就随意处置了。
侍剑,把这些拿出去当了,把我上次看中的软鞭买回来。
赵绥儿吩咐侍剑上前接东西过来。
这、这,这可使不得,这么好的东西,当了得多亏呀!邢姨娘脸色僵了一瞬,干笑了两声,下意识攥紧锦盒,既然大小姐看不上,那妾身还是物归原主吧。
说完,她朝丫鬟使了个眼色,各自护好怀中的锦盒,逃也似的出了院子。
关门!赵绥儿吩咐,转身回了屋,沉着脸灌了一杯茶水。
魏萦看着她不畅快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二人相对而坐,沉默半晌,赵绥儿说道,让你见笑了。
但我家就这么个情况。
姨娘太多,是非也多。
之前我和她们挤在一个院子里,屁大点的事都要跑来让我主持公道,我嫌烦,于是央求父亲很久,让工匠重新盖了个小院,自己单住,落得个清净。
绥儿……魏萦也不知该说什么宽慰她,只好握着她的手,无声的表示同情。
魏萦,你知不知道,这上京城有多少人羡慕你,嫉妒你。
赵绥儿看着她,笑了笑。
你看你,身份尊贵,虽然父母双亡,但国公爷和夫人待你视如己出,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你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去哪,没人会限制你的自由,周围的人个个儿关心你的感受。
如今,你又找了个一等一的夫婿,人中龙凤,少年权臣,听说还把你放到心尖上宠,你简直是在福窝里长大,又掉进了蜜罐子。
魏萦被她说的脸色微红。
她确实有个好叔叔好婶婶,她还有两个好哥哥,她叔父没有通房姨娘,她的家确实和睦温馨,这是她的底气,是她可以恣意潇洒的缘由,这一点她承认。
但是上官瑾,真有她说的那么好么?魏萦有些赧然,那个人外面看上去端方君子,实际上就是个登徒子,总是占她便宜。
她这般暗暗嘀咕,心里却泛起了丝丝的涟漪,像是三月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你再看看我,从小没了娘,在边关的时候,父亲把我扔给嬷嬷养,平时问也不问,因为我不是儿子。
赵绥儿苦笑一声,低下头。
来了上京,因为听说我家里的情况,一众贵女也没人愿意跟我结交。
府里的姨娘个个儿是油梭子,算盘打得比谁都精,看上去关心我,实际上只是想让我在父亲面前说句好话。
好不容易来个秦氏,我以为她真心待我。
结果她刚生下弟弟,就开始算计着把我嫁出去攀高门,好给弟弟的将来铺路。
要不是我亲耳听到,我都不知道人心原来这么复杂。
绥儿,千万别妄自菲薄。
你身边还有很多人是真心关心你,比如侍剑,比如我。
将来,还会有你的夫婿,你的孩子。
魏萦握着赵绥儿的手安慰她。
夫婿?呵。
赵绥儿冷笑一声,我爹想让我嫁给吏部尚书的儿子,做他的继室。
那人足足比我大一轮,嫡子都快比我高了。
什么?魏萦吃惊,定远侯为何这般糊涂?你好歹是侯府嫡女!我那几个庶妹倒是想替我去,但是人家看不上她们。
赵绥儿叹气,你也知道,我爹如今丁忧期快满,朝廷一直不给起复的信儿,老头子有点着急。
毕竟他一介武将,年纪也大了,上不了战场了,朝廷应该不会再委以重用了。
于是他便想着拿我去巴结吏部尚书。
幸好我那嫡母不同意,一直吹枕边风,想把我嫁给国子监祭酒的儿子,为我弟弟以后的仕途铺路。
你刚才也看到了,邢姨娘还一直从中作梗,想让她行商的娘家攀上侯府,好狐假虎威。
几方各有各的打算,我的亲事这才耽搁下来,否则,我大概要去当人家继室去了。
赵绥儿郁闷的摇摇头。
她一直是个爽利开朗的性格,能让她这么愁闷,可见这事有多棘手。
绥儿,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来帮你。
魏萦握着她的手,目光充满了准备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