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
楚瑜沉思良久,突然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淮月行了一礼:楚家唯娘娘马首是瞻。
淮月轻舒了口气,伸手扶了他一把:爹爹,你能想通就好。
此行目的达到。
淮月不在多说,只告诉楚瑜自己今后若有任何行动,定会以书信提前告知,叫他随时做好准备。
便离开了别院。
走在城南集市的大街上。
因着今日是百花节。
所以街上来往人群甚多。
淮月穿着素净,面上戴着一方白色丝巾掩面,倒与寻常人家的小姐没什么区别。
不知是想起什么。
她忽然回头,对跟在她身畔的唐见清说道:晚点回宫吧,我想逛逛花灯节,好些年没有看过花灯了。
好,我陪着你。
唐见清脸上带着宠溺而温柔的笑。
他今日批了一身好看的烟灰色斗篷,斗篷之下是精致漂亮的锦袍,一头乌黑长发束在头顶,用一支白玉发冠固定,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无比华贵。
月光与烛火的光辉照耀下。
他那明晃晃的笑容宛若清泉暖流,温暖人心。
淮月心中微微荡起波澜,经久不息。
于摩肩接踵的人海里。
唐见清悄然伸手,牵住了淮月的一双纤纤玉手。
他弯下身子,靠在她耳畔边低语道:人多,怕你走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
淮月笑着回应道。
话虽如此。
她却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几分。
跟随着人群。
俩人一路来到护城河边。
只见两岸燃着烈烈烛火,将整个河面照得亮堂堂的。
微风轻轻吹过,湖面泛起一阵涟漪,波光粼粼,甚是潋滟。
围观的人群太多。
淮月个子不高。
很快就被挤到了后方。
就在淮月打算着要不要去找个高点观望时。
忽地她整个人腾空。
竟是唐见清直接将她举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观看。
河面上清晰可见停泊着数十艘华丽的画舫。
每一艘画舫都漂亮得无与伦比。
画舫的甲板上站着数不清的歌舞伎,迎风舞动,场面壮观。
一曲一舞表演完毕。
下一秒。
无数的花灯从上流顺着水流飘了过来。
大的小的,五颜六色。
这些花灯会聚在一起。
将整个河面渲染成了夺目的言彩色。
走走走,放花灯去!放花灯咯!那边有卖花灯的,咱们过去吧!随着几声吆喝。
聚集在岸边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去。
唐见清也小心翼翼地将淮月放了下来。
好看吗?他问道。
淮月点点头:好看。
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眸含笑含俏,唇畔微杨,眼角带笑,如碧波般纯净的眼神中,洋溢着淡淡的满足与温馨。
那笑容落在唐见清眼底,却又萦绕上了心头。
久久挥之不去。
唐见清跟着笑了起来,顺手拉过她的手,十指相扣。
走吧,我们也去放花灯。
二人在街边的小贩上买了两个漂亮的花灯。
唐见清随手丢了一两银子,阔绰又大方地表示:不用找了。
摊贩老板接过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递来了笔:公子、夫人,你们有什么愿望就写在花灯上,再放入河中,花神看到了一定会帮你们实现愿望的!淮月接过纸笔。
她想了想,然后提笔书写。
——愿阿清平安顺遂,得偿所愿,安康富贵,长命百岁。
写完放下笔时。
唐见清早已写完了。
你写的什么?淮月好奇地凑了过去。
唐见清大大方方地将花灯递给她看。
但花灯上只写了淮月二字。
淮月不禁笑了笑,有些不明所以:让你写愿望呢,你写我名字做什么?唐见清却认真地,一字一顿地望着淮月说道:你就是我毕生所求的愿望。
二人写好后。
将笔还给摊贩老板,来到河边放置花灯。
花灯放入河水,随着波流飘动,渐渐离开了二人的视野。
你真的相信花灯上写了愿望就会实现吗?淮月盯着花灯消失的方向,随口问道。
唐见清不假思索,笑着反问:至少算是个期许不是吗?也是啊,我们这样的人,有个期许也是好的。
淮月叹道。
唐见清没有接话。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守在她身边,看着她,一语不发。
她清冷的身影刻印在如墨的夜色当中。
显得莫名有些寂寥。
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唐见清提醒道。
淮月飘远的思绪被拉扯回来。
她看了唐见清一眼,撒娇似的娇嗔道:累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好。
唐见清眸底透着宠溺,自然而然地蹲伏下身子,示意淮月爬上他脊背。
淮月年纪小,个头也小。
唐见清背着她很轻松。
但他走得却极慢。
妄图想将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拉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又或许。
要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
阿清。
淮月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我在。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淮月柔声询问道。
唐见清不假思索,下意识便答道:娶你。
听到他这般回答。
淮月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潋滟的笑。
想了想,她道:没有别的了吗?你就是我的全部。
唐见清摇头。
你不想回大越吗,回去给你父王报仇?唐见清停顿半秒,才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抛却权贵之争,游历山河之间,闲云野鹤,浪迹天涯。
无论是我父王还是大越的皇帝,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我这个人,只是因为我是王妃嫡出的孩子,我有一个世子的头衔,所以我沦为了他们权利相争的一颗棋子,我父王为了自己的野心从我会走路起就将我丢到军营里,大越皇帝为了保护自己的亲儿子拿我顶包去送死。
可我厌倦了做一颗棋子,我想做我自己,做唐见清。
他娓娓道来,语气看似风轻云淡。
实则夹杂着说不清的疲倦。
我明白了。
淮月有些心疼地在他脸上浅浅落下一吻:从今往后,你只是唐见清,是我的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