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雨眼底闪过暗芒,看向那些正欢快喝汤的伤兵,故意问程语檀:檀儿妹妹,公主来了几天?程语檀看了凌舒一眼,霍澄渊的小书童来了八天,那德懿公主就是小书童,自然也来了八天。
表姐,公主八天前来的。
苏致雨声音抬高几分:哦,那城外楚家军,最近添了棉衣厚被子棉鞋,又每日人参汤和炖肉,听说还用上了取暖炉,应该是公主的犒赏吧?想到楚家军营那些吃食和暖炉,程语檀也眉飞色舞的讲道:公主真聪明,想出的那暖炉,让那些将士每顿都能吃个热乎饭,晚上还能有热水洗漱呢!还有那些饭食,将军府都不敢那样吃,她现在都不好意给楚泓珺送饭了。
小丫鬟明月忽的和身边的喜鹊抱怨一句,公主是南楚的公主,把好吃的好用的都给皇都城来的那些将士,对程家军不管不问,真不公平。
喜鹊大声回了一句,还有呢,公主来了这么久,躲着没见程老将军,现在又跑来大献殷勤,是良心有愧吧!两人的话,让她们身边的伤兵听到了。
那些正喝汤的人,大多是程家军。
瞬间摔了碗,指着凌舒,一脸愤怒。
枉我们为了你,豁出性命,原来你从不曾把我们这些人当南楚人。
哼,君北劼是为了你,才来攻打南楚的,你来了这么久,连真面目都不敢和大家见,还真是胆小鬼。
程家军为你楚家镇守栖城,你带了那么多吃食,却只给皇都城的兵吃,公主这是多嫌弃我们啊!情绪激动的几个伤兵,拄着棍,围住凌舒,大声谩骂起来。
苏致雨看着凌舒,睫羽轻眨,她纵使有公主命,可出身农家,教养和见识,谋略和手段,都不配和她比的。
霍澄渊,不,应该是君北珵,他迟早会发现,凌舒配不上他,特别是他走上那个高位后,凌舒就更不配他了。
只有她这种自幼接受书香浸染的女子,才是君北珵的比肩之人。
明笙笙长臂一伸,挡在凌舒面前,跟小豹子护食似的,瞪着围过来的伤兵。
走开啦,你们不要过分,德懿公主没有不管你们,她只是看楚家军那边条件艰苦,先给他们准备吃食的,现在她不就来给你们送汤了吗?明苍见状,看向他们,语重心长道:各位,公主并不是有意隐瞒,她是想用平凡的身份和大家相处,没有看不起大家的意思,更不是胆小,请大家不要误会她。
我们怎么误会了,事实摆在眼前,我们是伤兵,公主来了,先管那些好的兵,不就是嫌弃我们没用了吗?公主也不想想,我们是为你才受伤的。
要不是你给君北劼治伤,勾引了他,他会来打南楚吗?众人心中,连日来被伤痛折磨,和对君北劼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越来越多的人,都围了过来,把凌舒和明笙笙明苍三人,围的水泄不通。
凌舒直直的站着,看着身边一圈的手指,温柔的目光,慢慢变的寒凉。
她不欠任何人,若没有自己当初救君北劼一命,现在南楚已经不在了。
舒儿。
霍澄渊从人群外飞身进来,把凌舒抱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柔声安慰,舒儿,有我在,别怕。
凌舒紧紧的圈着他的腰,头埋进他胸口,委屈的语气中透着冷嘲,霍澄渊,我没事,是他们无能,打不过君北劼,却要我来背锅,放心吧,我能应对,你的身份特殊,就不要出声了。
没有攻下寿华关之前,霍澄渊不适合和程家正面刚。
霍澄渊拥着她,低声说:我们不用委屈求全,我也不是非程家军不可。
我知道,但这种事,只能我自己来处理。
凌舒明白,她跟霍澄渊谋的是天泽国,有些东西,即便她不喜,她也要去学,去做。
比如要人臣服,比如去谋算对手。
小妹,你没事吧!楚泓珺一头大汗的挤过人群,来到了两人跟前。
凌舒抬头看向他担忧的眼睛,粲然一笑,三哥,我没事。
楚泓珺见凌舒没有伤心,脸上也露出笑,好,没事就好。
凌舒从霍澄渊怀中走出,看向围着她的伤兵。
温婉的眸光瞬间变的冷厉,声音里带着些许内力,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公主,就该知道你们今日所做所为,皆可定为以下犯上的谋逆之罪,我砍了你们的头,也不为过。
砍头?众伤兵,懵了片刻,也反应过来了。
刚刚他们指责的可是公主啊,还是有品阶的公主,那完全是找死。
凌舒上前几步,继续冷声说:楚家军是本公主的驸马霍公子带来的,本公主用自己的私房钱,给驸马的兵加餐有何过错?你们说为了我而战,那半年前,天泽的五十万大军,没有我,你们是不是就打的过?众人被她问的低下头,当初君北劼要真死了,他们就算有两双手,也打不过天泽的五十万大军,南楚怕是已经覆灭了。
楚泓珺上前一步,站在凌舒身后,维护意味十足,楚家养着你们多年,现在在君北劼的大军面前,你们成了废物,成了怂蛋,还把一切罪过,推在我妹妹身上,你们丢了男人的脸面,浪费了我朝廷给你们发的军饷,今后,谁再敢说用我妹妹换停战的话,我就杀了他。
三皇子,那德懿公主也不能厚此薄彼啊!人群外,又来了一群人。
是程远封带着唐大宽和尤得胜来了。
他们后面还跟着程语檀,小姑娘听了唐大宽的话,扯了扯他的袖子,唐大叔,你们不要这样说公主。
刚刚她把德懿公主来了的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和爹娘,他们听说公主来了几天了,还瞒着他们,就很生气。
只让她大哥过来看看。
唐大宽回头瞪向程语檀,檀丫头,你扯我干啥?我又没说错,公主她就是偏心嘛。
程语檀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人家是公主,她为啥不能偏心啦!程远封越过人群,到了凌舒跟前,黑色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他很敷衍的行了一礼,臣拜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