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下去吧。
是,娘娘。
眼下已过冬至,冷风透过虚掩的窗户往屋内灌。
桌上摆着一大桌子的菜,热气顺着往上蔓延。
此刻的秦愉正在离南风怀里熟睡,秦君怀接过秦愉将他放在一旁的摇篮里,动作轻柔。
而离南风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静静地看着秦君怀。
那眼神是如此的炙热,无论秦君怀做什么都紧紧地停留在他身上。
秦君怀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无奈,拿勺盛了一碗银耳羹放在离南风。
天冷了喝碗银耳羹吧,用新鲜的朝露水熬制而成。
一连说了几遍,见离南风没有什么反应,秦君怀无奈地抬起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离南风这才反应过来,嗯了几声捧起面前放着的银耳羹品尝起来。
见离南风终于有了反应,秦君怀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可离南风虽然面上在喝银耳羹,而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眼神也时不时地朝秦君怀瞥去。
南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秦君怀放下手中的碗,将身子坐正,直直地看着离南风。
那目光带着审视,让离南风感到一阵心虚,连忙将脖子缩了缩摇着头,示意自己没什么要说。
那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秦君怀继续追问道。
因为你好看。
此话一出让秦君怀一愣。
此刻的离南风让秦君怀感觉好像回到了她刚进宫时。
心里有一丝怪异但又却十分高兴。
南风终于不再是之前那个死气沉沉的南风了。
你还记得你刚进宫时也为我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吗?一听到秦君怀的话,就勾起了离南风那不好的回忆。
那时为了杀秦君怀在他的菜里下了毒,谁曾想秦君怀悄悄将自己准备好的毒药换成了泻药,害她那一段时间都……秦君怀!你知道你那时害得我有多惨吗?离南风将手里的碗重重地放下桌上,又接着说道:你居然在里面下了泻药,你卑鄙你无耻!也不知道是谁想毒死我的,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君怀两手一摊,撇了撇嘴,一副这件事情不怪我的样子。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离南风。
是啊,确实是自己先起了坏心思的。
但离南风依旧一脸倔强,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我不管,就怪你。
好好好。
秦君怀一把将离南风揽进怀里,宠溺地说道。
随着秦愉的一阵哭声,二人的打闹也到此为止。
离南风一把挣开秦君怀的手臂,起身朝秦愉走去。
看着离南风怀里哭闹不住的秦愉,秦君怀皱着眉,你小子就不能自己安静睡会儿?你爹我还没把你娘搂热呢。
他这一说非但没有让秦愉安静下来,反倒哭得更大声了。
诶,你小子!说着秦君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此刻的秦君怀哪儿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这说话的语气神态妥妥地一个山野村夫。
好了,别闹了。
离南风一个侧身将秦君怀隔在了她的背后,细细地哄起秦愉来。
好小子,有你娘当靠山是吧。
行了,你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自己上一边儿待着去。
被离南风这么一怼,秦君怀也只好乖乖地上一旁待着了。
待离南风哄好秦愉后,这天也暗了下来。
行了行了,饭菜都快凉了,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吃还是不吃?见秦君怀在一旁生着闷气,离南风无奈地说着,同时夹起一块藕片放在秦君怀碗里。
秦君怀看着碗里的菜,闷闷地说道:这菜里没下毒吧?这下离南风是彻底坐不住了,一把拿开秦君怀面前的碗,不吃算了。
秦君怀眼疾手快拦截下了离南风手里的碗,诶,谁说我不吃了,有毒我也吃。
不等离南风开口说话,秦君怀便将菜塞进了自己嘴里。
嗯,夫人的手艺确实不错。
不错那你就多吃点。
离南风被秦君怀狼吞虎咽的模样给逗笑了一个劲儿往秦君怀碗里夹菜。
秦君怀吃的愈多,离南风嘴角便愈发上扬。
笑是发自心底的笑,可是却带着一丝悲凉,眼里也泛起了一层薄雾,里面还闪着泪花。
南风,你怎么不吃?秦君怀停下手里的动作道。
离南风嗯了一声,随手夹起面前的一块藕片放进自己嘴里。
南风,多吃……话还未说完,秦君怀便倒在了桌子上。
眼里的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缓缓地从脸颊滴落。
离南风弯下腰,看着昏迷不醒的秦君怀,伸手在他的脸上细细地摩挲。
从眼角到鼻子最后再到嘴,她要将这张脸这个人深深地刻进自己的心底,再也不要忘记。
君怀,好好地睡一觉吧。
离南风起身走到摇篮边,此刻的秦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眼睛扑闪扑闪着正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离南风将秦愉缓缓抱起,停留了许久终于还是不舍地将其放进了摇篮。
当她转身朝门外走去时,摇篮里的小家伙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大声哭闹起来。
那哭声一遍一遍得敲击着离南风的心,她回头看了看,最终狠下心来加快脚步转身离去。
屋外冷风呼啸也阻挡不了离南风离去的脚步,她一路向宫门跑去,一路上都没遇到一个宫女太监,好像这离去的路格外的畅通无阻。
而她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昔日的离国。
虚掩的房门终究抵挡不住屋外的寒风,烛火在屋内忽明忽灭,最终还是熄灭,屋内瞬间一片漆黑。
趴在桌子上的男人缓缓直起身来,而大殿内还回荡着秦愉的哭声。
而男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正前方虚掩着的房门,他的眼睛亮亮的好似闪着泪。
屋内的一切都提醒着秦君怀她已经离开。
南风,你要走我便放你走,你有自己的路要这皇城绝不是困住你的牢笼。
男人缓缓起身,将摇篮里的婴孩抱在怀里,似感觉到了安全,婴孩停止了哭闹,随男人一起消失于这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