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宁娘!快来啊,你家秀宁出大事了!快去看看吧!不知哪个婶子气喘吁吁的跑到沈寡夫门口,扯着嗓子朝院子里吼着。
沈寡妇正坐在院子里绣帕子,一听这话吓得浑身一震,手里的绣花针一不留神就深深刺进她的手指。
李婶,你说啥?沈寡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一张惨白的脸毫血色,双手微微抖动个不停,她的心一上午都没静下来,闺女说后山挖野菜到现在还没回来,怕什么来什么!别问了,你快去看看吧,晚了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李婶看着沈寡妇呆滞的表情站也不动,急的直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跑。
唉,真是可怜的娃噢,头都磕个血洞,那鲜血直冒啊!路上李婶又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连声叹气。
沈寡妇被连拉带拽的带到她婆婆家门口,还没等她平复呼吸,就从人群中一眼瞅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秀宁。
啊!我的闺女!宁啊,这到底咋回事啊!沈寡妇吓的腿软无力踉踉跄跄奔向那女孩身边。
看着满身是血的女孩,沈寡妇瞬间泪流满面,双手颤抖到不敢去触碰她,这是她的孩子啊,早上不还好好的吗?到底怎么回事!切,活该,这种狐媚子就该死!沈寡妇听了这话立刻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原来是她大嫂王氏。
大嫂这说的啥话!我家秀宁到底发生了啥事,落到了这个地步?沈寡妇满眼凶狠的瞪着站在一旁说风凉话的王氏。
王氏也毫不避讳,直接对上沈寡妇的眼神,幸灾乐祸的说:敢做不敢当?我们玲子可都看到了,你家闺女青天白日的勾引她男人!不要脸,要死死远点!晦气沈嫂子,你先别急,老莫已经去村外寻刘大夫了。
站在一旁的老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周围的人们三三俩俩窃窃私语,有人说可怜,有人说活该,扰的沈寡妇心神不宁。
三婶,白秀宁真的勾引张勇,我亲眼看见的!她自己受不了跑到后山寻了死,可怨不得别人!玲子,别跟她废话!过来点,晦气!王氏扯过闺女一脸不悦。
白宁这会躺在地上头晕脑胀,快疯了,迷迷糊糊的就是醒不过来,但又能清楚的听到周围的动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来和她解释一下啊!她明明就是去买了个早点,看到有只大橘猫不知为何一副迷糊样站在了马路上,就想过去把它抱到安全的地方,可没想到突然会有汽车冲向她!?白宁就这样死了,为救一只流浪猫?而现在什么情况?她是被救了了?还是死透了?总不可能是穿越了吧?为什么睁不开眼,到底怎么了?白宁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下来,她这会看也看不见,动也动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大伙都让让,大夫来了!人群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呦,这莫猎户就是热心肠,又是给背下山又是请大夫,咋啦?这白秀宁是狐媚子,她娘沈荷也是?王氏气的牙痒痒,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明明是她自作自受,还在这装可怜博同情。
王氏,你也消停点吧,光凭你说人家秀宁勾引你女婿我们就信?人都这样了,还说!就是,这还弄了个死无对证,啧啧啧。
大伙静静,让刘大夫给看看。
莫猎户发话了。
刘大夫蹲下来,扒拉扒拉白宁的眼皮,又小心翼翼的查看下后脑勺的伤口,摇了摇头:不用看了,浪费钱,拉走吧。
说罢就要背着药匣子离开。
大夫,您再给看看吧!求求您了,我的秀宁可不能就这样没了!沈寡妇不死心,死死的抱住刘大夫的腿,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唉,我也没办法,这丫头已经不行了,放手吧!刘大夫用力扣开沈寡妇的手,甩了甩衣袖走了。
看到没,我咋说的,这就是勾引自己姐夫的狐媚子,报应!王氏的女儿白玲有些得意的说。
小玲说的难道都是真哩?造孽呦,秀宁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咋会做出这事哩?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沈氏还真是个克星,她男人不就被克死了嘛,这大闺女也没了,还有个小闺女,唉,真可怜!走喽!一群人冷眼旁观,不停的议论纷纷。
沈寡妇冷漠的听着这一切,慢慢的把白秀宁抱在怀里,生怕动作大弄疼了她:娘的宝贝闺女,别怕,娘带你回家。
沈嫂子,你……莫猎户本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口,只能塞给她一包草药:这是我打猎受伤时外敷的草药,你拿去试试。
谢谢。
沈寡妇轻声道了谢就走了。
她不相信大嫂和白玲说的话,更不在乎村民的闲言碎语,她只想,自己的闺女能好好的活着。
感觉被人抱在怀里,白宁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刚才那些人吐槽的话她都听到了,真是乱极了,这会头更疼了,不一会她就又没了知觉晕了过去。
等沈寡妇抱着女儿回家,就看到小女儿白小雨也回来了,白小雨看到她娘怀里的人,吓的不敢上前。
娘,阿姐怎么了……白小雨小声的问了问。
你阿姐受伤了,去帮娘烧点热水来,娘来上药。
沈寡妇这会异常平静,因为在她心里,自己的女儿根本不可能死,就是受伤了而已。
白宁这会又迷瞪过来了,她感觉有人在给她清理头部,头还是很疼,应该是伤的不轻,但还是睁不开眼。
于是就这样晕晕沉沉不知过了几日,白宁也渐渐的梳理了一遍脑海里的陌生记忆。
没错,她是二十一世纪的白宁,穿越了!穿到这个历史上没任何记载的朝代,东晟朝的一个偏远小山村。
这具身体叫白秀宁,十三岁,和自己名字还挺有缘,莫不是老天爷瞧她可怜,再让这个女孩身上再过一回,这女孩整整小了自己一轮,自己还赚了呢。
白秀宁的爹是个秀才,在镇上做夫子,可不幸英年早逝,她奶就怪是沈氏克死了她儿子。
其实是气每月没有月银上交了,做夫子一个月可是有一两银子呢!所以还没等他爹入土,直接把她俩娘扫地出门分了家。
她现在住的这地,还是沈氏以一袋糙米向村长苦苦求来的,这刚分家沈氏竟怀孕了,所以她这小妹是个遗腹子。
可她爷奶不认,差点没想把沈氏打死,一口咬死她红杏出墙不要脸。
好在沈氏坚持生下妹妹,随着孩子长大,妹妹基本和她那短命爹长得一个样,这才稍稍让爷奶闭了嘴。
那白秀宁为啥死了呢,原因更简单了,她小妹前几日生病,家里实在没钱了。
他大伯偷偷给她们送了半袋糙米,本想让白秀宁去感谢感谢,谁知路上遇到了白玲的未婚夫张勇。
这张勇不顾白秀宁的挣扎非拉住她和她说话,碰巧这一幕被白玲看见了,喊来了她娘,张勇吓得撒腿就跑。
可白玲不肯放过白秀宁,不光骂的她狗血淋头,还打了白秀宁一巴掌,扬言要让全村都知道这事。
小姑娘不堪受辱,一时想不开跑到后山想寻死。
谁知山太高,白秀宁怕了,就想回家,但一着急脚下没站稳,咕噜咕噜滚了下去……后来被上山打猎的莫家父子碰上才给背了回去。
想到这里,白宁心里有些复杂,自己前世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后再也没回来看望过自己,她是农村的爷奶养大的。
后来爷奶年纪大了相继离开,就剩她一个人生活。
所以她看的很开,不管如何,她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以后她就是白秀宁了。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白秀宁觉得自己好多了,又尝试缓缓睁开眼,这次终于能看清楚了。
屋里的光线不太好,像是只点了蜡烛一样,头顶是洗的发白,又全是补丁拼凑的蚊帐,身上的被子也又厚又重,泛着淡淡的霉味,不过好在洗的干净。
坐在床边的是一位妇人,约摸着有三十多岁,面黄肌瘦的脸上布满忧愁,脸颊还挂着两道已经快干了的泪痕,身穿灰色的麻布古装。
妇人旁边是个小女孩,看着年纪很小,瘦小的身板显得身上的衣服有些大,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大大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妇人一看床上的人醒来,立马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满目惊喜的起身去扶白宁坐起来。
宁啊,你可醒了,可给娘吓死了,你这孩子咋会想不开呢!有啥事跟娘讲啊!…说着说着妇人竟哽咽不语了,只是呆呆的满脸心疼的看着白秀宁,这几日她也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姐,你终于醒了,你不要死啊!不要离开小雨!小雨好想你!小女孩立马冲到自己的床前,哭着对床上的人诉说着,生怕床上的人还像这几天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让她害怕极了。
淡定淡定,从记忆信息来看,这位妇人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娘亲,小女孩是她妹妹。
先把她们支走再捋一捋思路好了,她现在还没法正常的面对她俩,有些尴尬。
嗯…娘,小妹,你们俩别哭了,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就是头还有疼,想再睡一会,你们也辛苦了,早些去睡吧。
白宁注意到妇人眼下发沉的黑眼圈,又快速瞄了一眼窗户外面漆黑一片又看到屋里破桌子上有盏灯,这会子肯定是晚上。
妇人听白宁这么一说,像是有些不放心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点点头。
欸,好好,对,多休息才能好得快,小雨啊,跟娘回去睡吧,别吵着你姐了!宁啊,你躺下吧,等明早起来娘给你煮鸡蛋吃。
妇人细心的帮白宁掖了掖被子吹了灯,拉着小女孩轻脚往外走去。
出门前小女孩还一脸不舍的多看了几眼白宁,才被妇人牵走。
看着房门已经关好,白宁松了口气躺在床上陷入的沉思。
这里的村民春耕、夏种、秋收、冬储。
主要种一季春水稻一季冬麦,其他地空着也种植大豆、花生等杂粮。
家家户户都有自家的菜园子,没什么大事也不用出村,除了逢年过节没别的花销。
一年每家每户也就顶多三四两银子。
迷啊……她这爷奶不是啥好人,大娘和堂姐更不是善茬,家里又无米下锅,更没个男人撑腰,这不是难为她吗?她现世就只是普通大学生,努力工作几年才混上个主管,平时就爱宅在家里刷刷剧,做做小玩意,要不是她看过几部穿越小说,还真有点不敢相信,但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
算了,不想了,等明天天亮了,再做其他打算吧,想着想着白秀宁慢慢的在消化记忆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