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巧合，我刚好碰见她，她跟我说了几句话。
孔岁宁捏着手里的饮料空瓶子，低着头，我已经听了你的话了。
两人站在楼道里。
季锦瑜站在比她矮的两层阶梯上，与孔岁宁目光对视。
谁要和你说这些？孔岁宁撇撇嘴：你怎么突然出现了？高三教学楼离这边是有一段距离的。
高三就不能过来这边了吗？季锦瑜道。
其实是他刚好午休睡醒，往窗外探出头时，恰好看到孔岁宁喝着牛奶乐呵呵地从楼下路过。
他在紧关大门阻挡冷风的教室里有些透不过气，于是想着下楼吹吹冷风清醒。
所以便看到孔岁宁与周希希谈话的一幕。
孔岁宁瞪了他一下：我可没有这么多大权力规定高三学生不能过来这边。
季锦瑜淡淡地哼了一声：周希希又找你打听我什么？这次倒没有，只是碰巧见到说了两句话而已。
孔岁宁把赵暖安的事情隐瞒了起来。
季锦瑜不再说些其他，最后再叮嘱加警告一次：以后午休别老在外面晃悠，好好管住你的腿。
毕竟潘时这样的人也来了七中，在季锦瑜的认知里，潘时是疯子又是神经病。
前有周希希，后有潘时，季锦瑜觉得他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孔岁宁并未应他，她在内心拒绝了季锦瑜，然后转移话题：对了，我忘记说了，那个叫潘时的和范凌混在一起了，范凌之前欺负林璞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围观看好戏似的。
林璞是哪位？季锦瑜莫名地说。
孔岁宁立即说：就是我前段时间救下的同班同学，画画超级厉害的一个男生。
季锦瑜突然说：就是快被人打了，都不会跑路傻站着的那傻逼。
孔岁宁跟季锦瑜急了：不许你这么说他，人家才不是你说的这么难堪。
他还好心地要教我画画，这几天就会开始了。
季锦瑜一听，目光打量着孔岁宁，良久才蹦出一句话：你有时间学吗？孔岁宁笑了笑：怎么没有，时间挤一挤就有了。
季锦瑜眉眼冷淡，目光幽凉的：你要是有这天赋，有本事给我画张。
孔岁宁笑着歪了歪脑袋：行啊，画不出你这个人，起码也要画出条鱼来，再不济的话也能画条狗吧。
……-晚上，季清玉回来了，给季锦瑜和孔岁宁做了宵夜。
两人坐在餐桌上吃东西，季清玉在一旁倒了杯热水，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傍晚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女孩在我们家门口一直等，还时不时往家里观望。
我问她找谁，她也没说，只说她在等人。
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同学。
季清玉把水端到孔岁宁面前。
孔岁宁说了声谢谢，应该不是我的同学，她长什么样？季锦瑜安静地低着头吃东西，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
季清玉回想后说：长得瘦瘦高高的，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孔岁宁想了想，脑海里没有想到是谁的模样，那有可能不是了。
见季锦瑜不说话，孔岁宁问他：是你同学吗？季锦瑜抬头眼神淡淡的，不是。
孔岁宁点点头，继续低头吃东西。
回到楼上，季锦瑜站在窗边，对着窗外的夜色，将发给他信息的号码拉黑。
他知道，季清玉傍晚遇到的女生就是周希希，在放学时，他收到了一条手机号码没有备注的信息：我会在你家附近等你。
季锦瑜在收到信息的那刻便知道是谁，他不想与周希希还有任何关系，所以他根本不会去理会周希希发的信息，就当作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可是拉黑号码的下一刻，他的手机里又收到了另一条信息。
——季锦瑜我想吃零食了，你还会给我买零食吗？在初中那会儿，爸妈离婚，让他在那一段时间里做尽了所有荒唐的事。
打架，斗殴，成绩一落千丈，和所有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其中就包括潘时。
在那段混沌的日子里，他和潘时的关系很好。
他和潘时一起干了所有他没干过的事，无比出格的都有。
这些事成为了他发泄的途径，像上了瘾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浑身的戾气都在这段日子里得到极致的释放。
甚至到了余帆和赵暖安都不敢靠近他那种程度。
直到在某一段平静的时光里，潘时带了一个女孩到他面前，是潘时的发小，那女孩便是周希希。
第一眼见到周希希，季锦瑜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女生的小梨涡好看，除此之外毫无记忆点。
但是往后他的视野里总是能出现周希希的身影，季锦瑜忽视过。
最后却在一场打架斗殴里，他不慎弄伤了手，血液不停从伤口处往外冒，周希希蹲在他身边，用布条替他包扎，亲了他的指尖，血迹微微沾染了她的嘴角。
她笑得很甜，梨涡若隐若现。
这一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自那天开始他和周希希走在了一起。
也许爱吃小零食是女生的天性。
周希希告诉他自己喜欢吃零食，宁愿有人给她买一袋零食提给她，希望天天都有。
季锦瑜在那段时光里，跑过最多的地方就是学校那间小小的小卖部，当时的老板见了他便仿佛遇到了财神。
在当时，周希希也成了校园里羡慕的女生，人长得好，成绩也好，男友长得也帅。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心智不成熟，难免有艳羡，有妒忌，但赞美多于诋毁。
回想起来过往，季锦瑜不太记得清他和周希希是怎么开始的了，却记得是如何结束的。
是以最难堪的方式结束。
窗外的冷风徐徐吹进房间内，撩过季锦瑜额前的碎发，他的思绪渐渐回拢，神情淡漠，似冰雨中携带着的冷风般寒凉。
季锦瑜没有再拉黑那个陌生的号码，而是给了回复。
——滚。
文字透着绝情冷漠。
那边再也没有发来信息。
-自季锦瑜回复了周希希之后，他平静地度过了几天的日子。
几人呆在食堂吃东西也没有见到周希希的身影。
我吃饱了。
孔岁宁用纸巾擦拭嘴巴。
这么快？赵暖安诧异地看着孔岁宁，毕竟一直以来他们几个之中，吃东西最慢的就是孔岁宁，常常让人有种恨不得给她喂饭的冲动。
嗯。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最近她吃饭吃得快，是因为午休跑去和林璞学画画了。
季锦瑜抬眼不经意扫了她一眼，又继续吃东西。
听说她最近跟那个什么林璞学画画了？赵暖安问。
温言：是啊，林璞在我们艺术班挺有名的，画画厉害，人长得也耐看，就是不爱说话，有疏离感，倒是对岁岁挺热情的。
赵暖安点点头。
姜里里笑了笑，别有深意道：可能是因为英雄救美吧。
岁岁这小姑娘挺招人喜欢的，谁见了不热情？也是。
赵暖安也认同，孔岁宁是她第一眼见了就会想把人当作亲妹妹来对待的人。
季锦瑜沉默地吃着饭，从头到尾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她们的话。
画室与舞蹈室之间隔了一个音乐室。
孔岁宁推开画室的门，果然看到林璞这人在安静地画画。
林璞听到动静抬起头，眼里含着笑：来了，挺快的。
对啊，不能让你等太久。
孔岁宁背着手慢悠悠过去，站在他旁边，微微弯腰看着林璞的画，把你的手安装到我的手臂上吧。
林璞难得跟她开起玩笑：这不行，我全身上下就这双手有点用处，要是给了你我就是一个废人了。
好冷，一点也不好笑。
孔岁宁嘴角快速上扬笑笑，又迅速落下。
林璞嘴角扬起浅显的弧度，眸子似琉璃珠子般温润明亮，今天想画什么？孔岁宁往旁边的位置坐下，所有的表情都在透露出她在认真的思考，眉眼微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唇轻咬，然后又放开。
这一切林璞看在眼里，轻声说道：这么纠结？孔岁宁想好了：画鲤鱼吧，幸运的锦鲤。
林璞微低下头，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可以。
那快点开始。
孔岁宁心里有股激动，甚至一丝微小的期待。
她想画完锦鲤，再画一条丑陋的胖头鱼。
然后送给季锦瑜。
-季锦瑜提了两瓶牛奶，从便利店里出来。
午休时间，校内安静，下了点毛毛雨，阴冷的天气显得校园格外冷清。
季锦瑜戴上脖子后的羽绒服连帽，沿着通往艺术班的校道而去，柳絮纷飞一样的雨落在他身上。
只是他今天运气很不好，在艺术班楼下遇到了潘时，潘时手上同样提着东西。
季锦瑜并未出声，与他正面相对，目光平静。
潘时先开了口：我差点记忆就错乱了，见你手上提了东西，我还以为你给周希希买吃的。
季锦瑜的视线下移，落在潘时提着的一袋零食上，声音不咸不淡道：你这么舔她她知道吗？潘时的眼神霎时就变了。
季锦瑜继续说：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舔她？是因为她跟你上过几次，还是一起拍了床、照？潘时却笑了起来，看似有点得意。
这样好玩啊，不觉得很刺激？季锦瑜有被他恶心到，直接转身想原路返回。
不料身后是周希希。
想来她应该也把他和潘时说的那些话听见了。
季锦瑜笑了笑：看来你们还真是般配。
前后都是他讨厌的人堵了他的路。
周希希脸上好像没有一丝慌张，显得格外冷静，锦瑜，那是意外。
季锦瑜目光暗了下去，鄙夷道：是的，意外地享受，周希希你还真开放，十几岁的年纪就很会玩。
他不得不承认周希希是真的很会玩，怪不得那时会吻他的伤口。
我没骗你，是潘时趁我喝了点酒，拉着我上的。
周希希说的是实话，确实是潘时做的。
不过她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念着的是季锦瑜，季锦瑜是她第一个男朋友，从注意到他的那时候开始，她就想把季锦瑜当作自己的所有物。
是她把当时满身戾气的季锦瑜驯服的，季锦瑜是她的第一个猎物。
而潘时什么都不是，她能逗着玩，不想玩的时候便让他滚远点。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季锦瑜慢慢靠近她，目光逼近，就只有一次？你跟他上了多少次我都知道，其实，说来也奇怪，我知道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我被背叛了，我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我有洁癖，对别人用过的东西难以忍受。
季锦瑜声音不紧不慢地说。
周希希抬眼目光闪闪地看着他，原来是这样啊。
跟别人上了床就是不干净了吗？季锦瑜后退一步，不再盯着她，摇头失笑：你真的很可笑，道德这个词可能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在你们这样的神经病的世界里吧。
他实在不想和周希希潘时这两个人多说几句话，抬脚大步离开。
周希希沉默不语，回头看着季锦瑜的背影。
别看了。
潘时走到她面前，他厌恶你。
周希希转头回来，对潘时没有好脸色。
潘时把手里提着的零食递给她，给你的。
周希希推开，脸色依旧沉着。
潘时嗤笑一声：不要啊。
可惜了季锦瑜不会再买零食给你了，他给别人买了。
周希希一句话也没和潘时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