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
孔岁宁和温言在走廊外被人喊住。
两人回头,是林璞喊她。
孔岁宁弯弯眼睛:怎么了?林璞对温言点了点头,才和孔岁宁说:今天中午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孔岁宁还未等林璞说出需要帮什么忙便立刻答应了:可以啊,你说。
林璞含笑说:我有个作业,是人物素描,需要你当一下我的模特。
这我可以!孔岁宁对当素描模特挺感兴趣,而且他相信林璞的画工,画出来肯定好看。
谢谢。
林璞露出温和的笑容。
不谢不谢。
孔岁宁心情激动,那午休时间见。
林璞:午休见。
午饭时间,孔岁宁炫耀了一番。
你们是没见过林璞画画,他画画真的厉害,我经常被他的画惊艳到,这次他让我给他当模特,可把我高兴死了。
他肯定把我画得很好看。
姜里里:你现在天天嘴边挂着一句‘林璞画画好好看’,我看你是变成他的迷妹了。
有才华的人谁不敬佩。
孔岁宁的话里难掩得意与骄傲。
季锦瑜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我长得还可以了。
孔岁宁抬着下巴哼了一声:你干嘛讽刺我?季锦瑜:我只是说了实话。
画画分派别的,万一他今天画个抽象派的,你大概可能就是人模鬼样了吧。
孔岁宁:……赵暖安怕两人又拌嘴,连忙说:也是,你长得好看怎么画都好看,除非遇到灵魂画手。
孔岁宁被赵暖安逗笑。
余帆:话说你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了,能画出个鸡蛋吗?你说这话是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孔岁宁撇嘴,目前能画水里游的。
余帆:乌龟?还是鳖?姜里里温言利梨忍不住笑出声。
孔岁宁:……不告诉你,先保密吧。
季锦瑜目光打量着孔岁宁,沉吟片刻,仿佛在想些什么。
孔岁宁扒了几口饭后,抬头对上季锦瑜的眼,我吃饱了,先走了。
温言拉住她的手腕:走什么,你都没吃多少,你浪费粮食。
孔岁宁的餐盘里还有一半的饭菜,她吃得少,又吃得慢。
我不是很饿,吃饱了。
我赶时间,得走了。
孔岁宁挣脱开温言的手,风风火火地走了。
姜里里笑了笑:不得不说岁岁这体质挺招帅哥的。
季锦瑜抬头:怎么说?她什么体质了?姜里里:你看看她身边,林璞帅,学长你也帅啊。
还有一个跳国标的帅哥也非常喜欢欣赏她的舞蹈,隔壁班的,经常和我们一起上舞蹈课,每次只要岁岁舞蹈展示就卖力捧场。
余帆忍不住插一句:我也帅。
对对对。
姜里里赞同。
赵暖安嗤笑:你帅个屁。
季锦瑜侧头看向余帆:你是唱摇篮曲帅到她了,还是扭屁股扭得半死不活帅到她了?余帆噎住:……季锦瑜的话让他们几个乐了,而季锦瑜却一点也不觉得有多好笑,脸色平得似死水一般。
-送你一瓶牛奶。
孔岁宁把牛奶放到林璞面前。
谢谢。
林璞放下画笔。
孔岁宁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他的画笔把玩着,可以开始了吗?林璞看着她,修长的两指推了一下眼镜:可以。
孔岁宁理理头发,整理衣服领子,那我要摆什么姿势吗?林璞眼中含笑:不用很刻意,你随意自然点就好。
孔岁宁点点头,正打算坐好,脑海里莫名地冒出季锦瑜说的话,林璞,你是什么画派的?嗯?林璞抬眼看她。
就是什么派别的,孔岁宁睁着一双清澈的双眼,抽象派,还是写实派,印象派?林璞顿时明白,唇角微扬:自成一派。
我什么派别都不是,画得比较随意。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那就好。
孔岁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怕你是抽象派,把我画成了人模鬼样。
林璞忍不住失笑出声:那倒不用担心,我画画是画我眼中所见,画我所想。
那我就放心了,你开始吧。
孔岁宁放下心,趴在了桌子上,歪着脑袋。
我已经开始了。
林璞轻声说。
他在孔岁宁坐下跟他说话那刻起就在捕捉她的神态,她的细微表情,她的一切皆印在他眼里。
孔岁宁天性好动,并不会保持一个姿势很久,不到半个小时便动了多次,偶尔她拿着林璞画画的颜料,画笔在手里把玩,或者百无聊赖地玩头发。
林璞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并未责怪,只是无言笑笑,孔岁宁有意无意地表露的少女神态是他想要的。
累了,可以随时喊停。
不用,我不累。
孔岁宁捂嘴打了个哈欠,你快点画完就好。
感觉到有些无聊,孔岁宁打量起了林璞,目光落在林璞的脸上,大胆又直白,对面的人神情专注娴静,唇形好看,微微轻抿,鼻翼之上架起一幅眼镜,垂着的双眼带了点清冷的疏离感。
孔岁宁只是单纯地欣赏起来。
林璞确实长得很好看。
强烈直白的视线让人不容忽视,林璞倒是没有半分局促与不适,笔尖不停在画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听入耳朵里仿佛催眠曲,十分让人安心舒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孔岁宁终是抵不住逐渐袭来的困意,慢慢地闭上双眼,呼吸变得绵长。
林璞抬头时,不禁错愕,片刻后无奈一笑。
他放下笔,画板上的孔岁宁像只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卷缩在窗台慵懒休憩的猫。
画室内一片寂静,外面的冷风呼呼作响,窗户微微轻响,薄弱的阳光被阻挡在外,窗户上的玻璃宛若发光体刺眼夺目。
林璞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室内的光线瞬时暗沉了些许。
转身看到人依旧在熟睡,林璞微微一笑,同时他注意到孔岁宁露在空气中的一半侧脸沾染上了颜料,淡黄色的一抹色彩与她细嫩的侧脸贴合。
林璞的脚步无声无息地靠近,目光停留在孔岁宁的侧脸上,思忖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抬手去帮她擦拭。
你想要做什么?他耳边有一道低沉的声音。
林璞的手被迫停留在半空,那只突然握住他手腕的手温度冰冷,又带了点强硬的力度,令他的手腕有些发麻。
林璞偏头,撞上季锦瑜深沉冰凉的视线,季锦瑜再次向他低声开口:你要对她做什么?季锦瑜的目光让人难以忽视,无形之中释放出压迫。
别误会,她脸上沾染了颜料,我想帮她擦干净。
林璞轻声解释道,没有要与季锦瑜针锋相对的意思,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
季锦瑜垂眸,在孔岁宁的侧脸上看到了一抹淡黄色的颜料。
注意到孔岁宁皱了皱眉似要醒过来,季锦瑜放开了林璞的手腕。
不需要麻烦你亲自动手。
季锦瑜紧盯着林璞低声说。
林璞的手腕生得白,留下的红印有点明显。
季锦瑜低头去晃了晃孔岁宁,孔岁宁,醒醒。
干嘛……我困……不许睡。
季锦瑜提她起来。
孔岁宁挤挤眼,睡眼迷离,还没反应过来,季锦瑜便拉着她离开了画室。
留林璞一个人在画室,想到季锦瑜的反应,林璞摇头失笑。
季锦瑜拉着人下了楼,吹来的冷风让孔岁宁清醒了一点。
你怎么回事?把我拉下来吹冷风?孔岁宁哆嗦一下,拢紧了身上的衣服。
你心真大,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
季锦瑜点了点她的额头,孔岁宁,你脑子什么时候能长机灵点。
蠢死了。
孔岁宁推掉他的手,反驳:我已经够机灵的了,只有你觉得我蠢。
再说了,林璞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人,人家人挺好的。
季锦瑜皱眉:他给你画幅画就收买了你,孔岁宁你这么便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孔岁宁好像能从季锦瑜的语气里听出了恨铁不成钢。
我才没有被收买。
孔岁宁不满地嘟喃,我自己想画画而已,是你把所有人都想坏了。
你的意思是怪我把你拉下来,我打扰了你们的独处是吗?季锦瑜低头逼问孔岁宁,是这个意思吗?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生气了?孔岁宁倔强地抬头,眼睛不甘示弱地盯着季锦瑜,随你怎么想,我懒得跟你解释。
她话刚说完,而季锦瑜的面孔越靠她越近,她慌乱想后退,被季锦瑜抓住肩膀,摁在原处。
你、你干嘛?孔岁宁耳根发热。
季锦瑜眨了一下眼,声音变得轻缓:你的脸脏了。
孔岁宁愣愣地也跟着眨眼,被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抬手去摸脸,哪脏了?季锦瑜用手指点了点她的侧脸。
孔岁宁被点了一下,仿佛像是下了咒法,从那处开始整张脸发烫。
孔岁宁脱口而出:你戳我脸做什么!季锦瑜再一次说:你脸脏了。
孔岁宁捂住半边脸:那你也不能戳我!季锦瑜半眯一下眼,又动手戳她另一边:不仅脏了,还红了。
孔岁宁两只手捂住脸:……眼神无辜无害。
季锦瑜的心情好了点,两手插回兜里,神情莫名悠闲:脸脏了,自己去厕所洗洗。
孔岁宁无言,低声说:你怎么这样……厕所有点远,她实在不想去。
怎么了?季锦瑜居高临下似地看她,你以为我会帮你擦干净?孔岁宁用手揉搓着脸,没有说话。
季锦瑜笑了笑:做梦。
孔岁宁在心里暗骂了季锦瑜几百下,把侧脸对着季锦瑜,干净了没有?季锦瑜:没。
孔岁宁又搓了搓。
季锦瑜看不下去眼,将人扯到了自己面前,亲自动手,笨死了。
孔岁宁踮了踮脚尖,脸凑了上去。
季锦瑜用袖口认认真真地给她擦干净,好了。
他放开孔岁宁,孔岁宁后退一步。
对着手机小小的屏幕看,她的脸被搓红了一块。
孔岁宁,下次不要在陌生人面前睡着了。
季锦瑜突然说。
孔岁宁微微错愕:啊?好、好吧……季锦瑜:你捏捏耳朵?孔岁宁有点不理解,呆呆地照做捏耳垂:……为什么?季锦瑜:捏捏耳朵记牢。
他此刻心中清楚地知道,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都不喜欢孔岁宁和林璞呆在一起。
他想让孔岁宁记住,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放下自己的防备,除了他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