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这天全校停了课。
七中百年校庆有两个安排，白天七中学子自由参与举行的各种活动，晚上是晚会。
雪后初晴，积雪融化，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
孔岁宁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吃着小肉丸，是刚从学生摆的小摊上买来的。
她百无聊赖地嚼着肉丸，脸颊微鼓，略显俏皮可爱。
温言利梨姜里里跟她分散了，操场上人实在太多，孔岁宁便找不着她们了。
季锦瑜也还没来。
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孔岁宁百无聊赖地吃着东西。
林璞向着她走过来，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孔岁宁停止咀嚼，腮帮子鼓鼓的，对着林璞眉眼弯了弯。
我和温言她们走散了。
孔岁宁把手上肉丸递到他面前，你怎么又一个人了？林璞摇了摇头，说了声谢谢，没要她吃的，我喜欢独处，也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觉得自在。
我跟你相反，我喜欢热闹，和大家一起。
孔岁宁觉得自己挺怕孤独的，她几乎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或者陪在她身边的是保姆，但是跟我一起的同学都相处不久。
林璞偏头看着孔岁宁说，我认为我也许很适合做你的朋友。
孔岁宁笑了笑：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你糊涂了。
也对。
林璞抿唇浅笑，我们是朋友了。
你反应真慢，我们早就是了。
孔岁宁站起来，看到了季锦瑜还有温言他们几个远远地向他走过来，她侧头对林璞说，他们来找我了，你要一起吗？林璞的视线落在了季锦瑜的身上，即使距离很远他也能看清季锦瑜的表情，不由低声失笑：不了，你去找他们吧，我要回去画画了，今晚期待你的演出，我会画出你满意的模样。
孔岁宁跑到他们面前，嘘喘了一口气。
温言打趣她：我还在担心你丢了，没想到又和帅哥呆一块了，你这吸帅哥的体质也太好了。
能传染的吗？什么呀！孔岁宁不好意思，不就是说了两句话嘛，她余光扫了季锦瑜一眼，他的表情暗沉严肃，似乎心情不太好。
孔岁宁凑到他面前，谁又惹你不高兴了？余帆的手搭上季锦瑜的肩膀，语气很欠：他嘛，跟我们这些男生不一样，他每个月总有那么30天看谁都不顺眼。
哈哈哈！余帆的话逗乐了所有人，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季锦瑜：......余帆见季锦瑜给他使了个眼色，立刻打着哈哈远离他，免得遭到毒打。
姜里里利梨温言拉着赵暖安去参加踢毽子比赛，余帆也跟着去，孔岁宁走在最后面。
她回头一看，季锦瑜没有跟上，又跑了回去，别臭着脸了，我们也去玩，等会太多人了，我们就没得玩了。
季锦瑜似乎还有点无动于衷，孔岁宁见赵暖安他们开始踢了，心里着急，季锦瑜，你跟我去踢毽子，要是赢了奖品，我哄你开心。
安静了几秒。
你怎么哄我？季锦瑜微挑眉道。
孔岁宁就当作季锦瑜答应了，顿时牵起他的手跑，背对季锦瑜笑着对他说：今晚我背你回家。
或者我送你几张老鼠贴。
.....季锦瑜情愿不要开心，孔岁宁不会哄人。
两人最后也没进决赛，停止在了半决赛，余帆则和温言进了决赛还拿了奖品。
孔岁宁有点羡慕，心情郁闷了，懊悔自己最后没接住键子，要不然自己也有奖品，她的心情比季锦瑜的还要不好。
她蹲在地上，季锦瑜站在她旁边，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失落。
就这样不高兴了？季锦瑜低着眼说。
嗯。
孔岁宁点点头，你的老鼠贴没着落了，我没心情哄你了。
季锦瑜不由地勾了勾唇，弯腰去拉孔岁宁起来，走。
孔岁宁被他拖着走：去哪？带你去打气球。
季锦瑜带着她去排队，孔岁宁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很好看的抱枕，是一个笑脸，她几乎兴奋到要跳起来了，鲤鱼，我要笑脸抱枕。
安静点。
季锦瑜提醒道。
孔岁宁撇撇嘴：你打得准不准？一旁的余帆替季锦瑜回答：放心，他百发百中，曾经他替我和暖安赢了很多娃娃，你要相信他。
既然如此，孔岁宁更加期待了。
但是下一刻，余帆和季锦瑜被狠狠打脸了，季锦瑜第一发就没打中。
余帆瞬间觉得好丢脸，你就不能给我点脸面吗？他捂着脸挪了挪身体，远离季锦瑜，自己的好兄弟太丢人了。
赵暖安温言她们还有旁边围观的同学都要笑疯了。
孔岁宁差点垮脸，干巴巴地说：我的抱枕还有希望吗？季锦瑜瞄准板子上的气球，眉眼专注，目不斜视，低沉的嗓音轻描淡写道：你要十个都可以。
话音落下的同时，季锦瑜击中了一个气球。
季锦瑜放下玩具枪，侧头看着孔岁宁，眸光闪烁有光，眉宇带着属于少年人的飞扬光彩，信了吗？孔岁宁看向他，心跳加快了一瞬，觉得自信张扬的样子应该永远是属于十八岁的季锦瑜，青涩且秀气，有着如山涧处青竹的韧劲。
是她所喜欢的样子。
只是她这时还不懂这种喜欢是什么。
笑脸抱枕被季锦瑜赢了下来，最后落入了孔岁宁手中，她抱了一整天没有放手过。
夜晚拉开序幕，清朗无云的上空，月光很亮，银白的月色更添了几分清冷。
一首劲歌后，晚会的现场气氛高涨欢跃。
五颜六色的荧光棒似星河里的星星，闪烁晃动。
一首清脆的洗涤心灵的曲调逐渐响起，让躁动气氛渐渐被抚平，台上穿着绿色长裙的周希希撑了一把蓝白渐染的水墨油纸伞缓缓走出来。
她跳的是独舞。
一出场便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孔岁宁躲在舞台后观看，还有温言姜里里利梨，她们穿着白色的芭蕾舞服，四人身体几乎叠在一起偷看，仿佛四只偷跑出来俏皮的小天鹅。
跳舞的周希希着实让她们心头掠过惊艳二字。
她不由自主地向着坐在操场台阶上的季锦瑜看去，余帆和赵暖安坐在他旁边，虽然月光和灯光没有让她看清他们三个的脸，也能模糊感知到他们对周希希的冷漠。
孔岁宁会忍不住多想，或许她可能知道周希希能成为季锦瑜初恋的原因，因为同为女生，她也觉得周希希很美，正如此刻美得清丽脱俗。
但不知季锦瑜他们三人讨厌周希希的原因。
利莉忍不住出声：不得不承认她跳得很好，也跳得唯美。
温言点点头。
姜里里摇头：说实话，她的艺我很喜欢，但我不喜欢她的人。
舞蹈完毕，台下的掌声如雷。
周希希下台时，她们四个纷纷散开回了后台。
夜风吹过，带来了一阵寒冷。
余帆向季锦瑜碰了碰杯，喝了一口饮料后说：她跳的这支舞我记得当初是特意跳给你的，我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呢。
这是恶心谁？季锦瑜神色平静，沉默没有说话。
在初中，周希希跳过这支舞，是为了他跳的。
在记忆里他记得周希希跳了这舞后，当时有很多人去模仿。
也许不是艺术生，无论在那时还是现在他对这支舞都没有任何感觉，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特别情感。
没有任何意义，我一直都欣赏不来。
季锦瑜突然说了一句。
赵暖安莫名失笑，仰头喝了一口饮料，朗声说：走吧，岁岁她们要上场了，我们答应过她们要帮她们录像的。
舞台的幕布缓缓拉开，一道光束落在舞台上，像冬日冰湖上月亮洒下了清辉。
她们雪白的舞服染上了银辉，好像她们在闪闪发光。
经典的《天鹅湖之四小天鹅》响起，台下的掌声响起，甚至有人欢呼出声。
她们此刻像极了高贵优雅的白天鹅。
隐在人群中的林璞，他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孔岁宁身上，他在用画笔记录难以言喻的美。
整齐划一又灵动的猫跳，让人不由自主地惊叹。
我突然想哭。
赵暖安说，我现在切身体会到美哭是什么样的感觉。
余帆站在季锦瑜旁边：没有遗憾了，我觉得她们四个跳得完美。
没有枉费我当初期待了那么久。
余帆和赵暖安为了近距离观赏，两人走近舞台。
只余季锦瑜在原地。
季锦瑜看着台上的人。
她们的舞没有太多技巧，只有灵动，纯粹，热爱，自由。
孔岁宁独舞时，双臂往后伸展，柔软灵动，银白的灯光下白皙透光的双臂宛若翅膀舒展。
如果很久以前孔岁宁对他说自己是只小天鹅，他会嘲讽两句。
但此刻他不会。
孔岁宁她是一只自由纯粹的白天鹅。
他想守护这只小天鹅。
耳边的掌声拉回他的思绪。
真好看。
这道声音是他有生以来最厌恶的。
季锦瑜转头，潘时站到他身边，目光看向了舞台。
特别是那女孩，踮起脚尖跳舞就像八宝音乐盒里的小精灵。
潘时的语气似非常欣赏和痴迷，我突然好想拥有一个这样的真人精灵的八宝音乐盒。
他说完，轻笑一声。
季锦瑜转身，抬手便掐住潘时的脖子，靠得对方距离很近，他的五官印在潘时的眼里。
他的眼神冰冷，眉眼变得锐利，眸光里释放出潘时极为熟悉的狠戾。
潘时笑了笑：生气了？季锦瑜捏紧了他的要害，满身戾气，肃沉的脸在夜色里带了点阴暗，他的语气低沉却掷地有声：潘时，你是不是爱犯贱？是我的你都想要抢。
潘时坦然自若地对季锦瑜说：因为这样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