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岁宁。
季锦瑜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梦话了。
他目光向下看，孔岁宁压在他被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季锦瑜浅柔一笑，掀开一个被角：过来这里。
孔岁宁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钻进季锦瑜的被窝里，被季锦瑜盖得严严实实。
孔岁宁窝在他被窝里，闻着季锦瑜身上淡淡的香味，她有点喜欢闻他身上的气味。
怎么过来了？今天醒得有点早。
季锦瑜揉揉她的头发。
听到季锦瑜的声音，她抬起头看着他深黑的眼睛：有老鼠。
孔岁宁醒过来时，刚好看到了一只老鼠从桌底快速地溜到衣柜的角落里。
她觉得害怕，很怕老鼠会爬到她身上。
她脑海里潜意识需要一个人帮她赶跑老鼠。
季锦瑜轻笑一声，拥紧她：害怕？嗯，怕。
孔岁宁被搂进季锦瑜的怀里，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闻着让她渐渐安静下来，就想这样挨着季锦瑜。
她又往季锦瑜怀里挤挤，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怕它吃了我。
那我去帮你赶跑。
季锦瑜放在她后背的手轻拍几下，不用怕，其实它怕你。
孔岁宁摇摇头，她不信。
她见过更大的老鼠，住在洞的时候，那些老鼠根本不怕她，直接从她身上爬过去。
它会爬上身，我在洞里的时候老鼠都不怕我。
孔岁宁向季锦瑜告诉她的遭遇过的惨状。
哥哥……她记得季锦不喜欢她喊那个人哥哥，改口说：他说我不听他的话，不帮我赶老鼠让它……吃了我。
我的手和脚被绑着，我自己赶不了……季锦瑜渐渐握紧了拳头，眼中的情绪既难过又沉郁，努力平复完心中的痛苦，语气温柔对孔岁宁说：我帮你赶。
你在我房间里等我回来。
季锦瑜掀被起来，要去孔岁宁房间赶跑老鼠。
还没离开床，孔岁宁勾住他的小指。
怎么了？孔岁宁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插入季锦瑜指间握住，扬起头看着他：你不怕吗？它会吃了你的。
季锦瑜单膝跪下床，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与孔岁宁对视一笑：不怕，我早就不怕老鼠了。
我可以好好保护你了。
季锦瑜看着孔岁宁一脸空茫的状态，亲了一下她的侧脸，再叮嘱她一遍乖乖地呆在房间里等他回来，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孔岁宁还是担心季锦瑜的，想要让他不要去，和她一起呆在房间里，这样就不怕了，可是季锦瑜走得太快，她没来得及叫住他。
季锦瑜从她房间里出来后，没看到人。
孔岁宁，岁岁。
季锦瑜到楼下客厅也没见过人，电视机还开着，她的棉拖鞋还在沙发旁边。
孔岁宁。
季锦瑜一边打开一楼房间的门一边喊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孔岁宁发现他如果看不见她的身影，就会去找人。
孔岁宁便很有兴趣地一个人玩起了捉迷藏，每次只要他一不留意，她就会躲起来，让他去找。
季锦瑜经常会在柜子里，房门的角落里，被窝里，甚至床底，能找到孔岁宁。
每当季锦瑜找到她，孔岁宁会哇地一声，眼睛笑弯成月牙：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或者，她自己藏得太严季锦瑜找不到她的时候，她会弄出点声音，故意让季锦瑜找到她。
在一楼的任何地方没找到孔岁宁的身影，季锦瑜佑回到二楼。
在衣柜被窝床底都没找到孔岁宁，他正想往浴室去，脚步却顿住，转身往长廊正对面的房间走去。
门裂开了一条缝，季锦瑜伸手缓缓推开门，孔岁宁背对着他，脚边是一堆凌乱的衣服，她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芭蕾舞服。
她在镜子里看到季锦瑜的身影，转身过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腼腆羞涩，仿佛做了坏事被抓包而不好意思。
季锦瑜的眼睛里只有她的身影，慢慢靠近她。
随着他靠近，孔岁宁仰起头，清澈透亮的双目凝视着季锦瑜：我准备躲进衣柜的。
我看到里面有条裙子就穿了……孔岁宁看到这条裙子，从骨子里生出一股熟悉感。
她不受控制地去触碰，像着了魔一样迷恋。
季锦瑜手抚摸她的脸颊，拇指怜惜地揉揉她的眼角：没事，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孔岁宁眨了眨眼，仿佛听不懂季锦瑜的话。
季锦瑜目光注视她，专注认真，耐心解释给她听：是白天鹅的羽毛。
孔岁宁茫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舞服小声说：白天鹅的毛毛。
好看吗？孔岁宁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期待的眼神地盯着季锦瑜。
季锦瑜忍不住用手指轻柔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般般。
她的情绪好坏季锦瑜都能在她脸上看到，当他说出一般般三个字后，他看着孔岁宁炯炯的目光黯淡了些许。
神情有点失落，莫名的可怜。
季锦瑜于心不忍了，解释道：还差一样东西呢？孔岁宁好像有点不高兴，脸色淡淡的：什么东西？你先坐着等我。
季锦瑜让他坐在沙发上，拿起旁边一条毛毯将孔岁宁裸露出的手臂肩膀裹严实。
孔岁宁便看着他向衣柜走去，拉开衣柜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季锦瑜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头饰，白色的羽毛，很精致漂亮，和孔岁宁身上的裙子很相衬。
孔岁宁一眼便很喜欢，小心翼翼去触摸毛茸茸的羽毛。
这个也是羽毛吗？季锦瑜笑了笑：嗯，是羽毛头饰，和裙子是搭配好的。
我帮你戴上。
好。
孔岁宁笑眯眯地点点头。
季锦瑜走到孔岁宁身后，手指捋顺孔岁宁披散下来的长发，自回来之后被他打理养护了一段时间，孔岁宁的发质好了许多。
你要帮我弄丸子？不是丸子，是丸子头。
季锦瑜解释道。
季锦瑜每次都会给孔岁宁弄个丸子头，孔岁宁便习惯了这个发型，却次次说成丸子，怎么纠正也不改，像是在使小性子，让他在意她。
好了，弄好了。
他现在可以很熟练地给孔岁宁弄好发型。
羽毛发饰别在两鬓，纯白的羽毛唯美纯净，显得孔岁宁即使脸上不施粉黛，也不会影响她的容貌半分。
我看看。
孔岁宁拿起旁边的小镜子，仔仔细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小镜子里也有季锦瑜的小半边脸，她扭头去看他：好看了吗？季锦瑜亲了一下孔岁宁的额头，目光柔软：孔岁宁最好看。
孔岁宁笑了起来，笑容格外灿烂。
她把身上的毛毯扯掉，像只飞鸟一样跑到镜子前。
她带了点好奇心，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好像一只……季锦瑜站在她身后：像白天鹅。
孔岁宁转过身来，目光盈盈地看着季锦瑜：我像白天鹅吗？季锦瑜的神情恍惚半晌，在此刻他有些分不清回忆与现实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多年前，孔岁宁从舞台上下来，脸上画着粉扑扑的妆容，眼角贴着星星钻，闪着碎碎的光点。
她高傲地向他走过来，人小小的，下巴却抬得很高，望着他。
喂，季锦瑜，你看看我像不像只白天鹅？季锦瑜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孔岁宁的脸庞，眼神里有哀伤，有怀念，他说了一个与当年不一样的答案。
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