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没有没有回答她。
两人就这么隔着漫无边际的黑暗互相对视着。
正在此时，周围忽然变得一片灯火通明，两人皆被这突然的光线刺的眯了眯眸子。
紧接着，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在空气中响了起来。
呦？本太子的好弟弟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没有提前和哥哥说一声呢？殷子穹迈步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向了殷荀。
殷荀也转头看向了他，连忙上前垂首唤道：见过皇兄。
殷子穹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问道：本太子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将你养的这条小人鱼给带了过来，你应该不会生气吧？殷荀摇头回道：不会，皇兄想怎么做都可以。
南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几乎是目眦欲裂。
也许说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殷子穹和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但现在她终于是彻底的绝望了。
心里的疼痛甚至已经盖过了鱼尾上的疼痛，唇瓣早已被自己咬的满是血迹，她瞪着殷荀，声音嘶哑的质问道：殷荀，你当真，从始至终都在骗我？殷荀身子僵了一下，并没有开口说话。
殷子穹啧啧的叹了一声，笑道：弟弟啊，你说的没错，这鱼确实挺傻的，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在问你这些。
说着，他伸手拍了一下殷荀的后背，笑道：来，你亲自将一切都告诉她，也好让她彻底死一死心。
殷荀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成拳，并未有任何动作。
殷子穹见状，眯眸问道：怎么？你该不会是心疼那条鱼了吧？殷荀沉默了须臾，淡声回道：没有。
那就说吧，正好本太子现在很闲，也在这里听一听。
殷子穹迈步走到了一旁的桌椅边坐下，立刻有人上前给他斟了一杯茶。
南霜泛红的双眸一直紧紧的盯着殷荀。
殷荀垂了垂眸子，转过身眼神冷漠的对上了她的目光。
然后，缓缓的开口……南霜一字字的听着他亲口说出的话，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被人狠狠的撕碎蹂躏，再用力的碾过。
殷荀一开始遇见她确实只是一场意外。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有些好奇像她这种半人半鱼的生物罢了，结果后来却从一位术士那里听说了人鱼的事情。
知道了人鱼浑身都是宝之后，再想到自己父皇的身体，他便动了别的心思。
为了引诱她上岸，殷荀给她讲故事，给她带好玩的，甚至……给她制造了一个虚幻的假象。
她刚成年上岸的那一次，之所以她和南玄看到的全都是岸上美好的事情，也是因为殷荀故意在那一天为她特意打造了一个完美的人间。
毕竟，他是东陵国的四皇子，做出这种事情并非是什么难事。
后来，殷荀又无意中听到了她和南玄的对话，知道了人类若是真心喜欢他们的话，就会和他们共享感知。
他回去求证了那位术士，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于是后来，殷荀便开始在她的面前演戏。
他装作一副能和她一起共享感知的样子，彻底让她放下了一切防备……南霜静静的听着他的话，贝齿始终用力的紧咬着自己的唇瓣。
狠狠的咬着。
尽管它已经血肉模糊。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软弱的哭出声音来。
她错了。
她应该相信哥哥，听哥哥的话的。
哥哥说的没错，岸上的人恶人居多。
是她太过相信殷荀这个恶魔，最后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殷子穹手中端着一杯茶，一脸可惜的看着南霜唇上流下来的鲜血，啧啧，可惜了，你这些血可都是宝贝啊。
说着，他兴致勃勃的看向了殷荀。
弟弟啊，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这小人鱼的血和鱼鳞还真的是神了，本太子的看门狗吃了之后，瞬间变得精神了，而且，本太子还特意找了两个身体比较差的人试了一下，那两人吃了之后身体明显得到了改善，太医都直呼神奇呢。
殷子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支着下巴想了想。
本太子决定了，在将她的心脏献给父皇之前，本太子要多留她一段时间，将她身上的鱼鳞都拔下来，至于血的话，不知道放太多的话会不会坏掉，那就一点点的来，喝多少放多少吧。
他又问了问殷荀，怎么样？弟弟你要不要也来点？本太子现在就让人去拔几片鱼鳞下来。
殷荀摇了摇头，我就不用了，回来之后还没去拜见过父皇，我先去见父皇。
说着，他转身就打算离开这里。
殷子穹见状，忽然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揽住了他的肩膀，他笑着说道：急什么，现在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父皇他老人家早就已经睡了，你明日再去拜见他也可以。
而且，你养的这只小人鱼是怎么被拔鳞放血的，你应该还没有见识过吧？正好和本太子一起留下来好好的欣赏一下，很有趣的。
殷子穹揽着殷荀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将他按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对着旁边的属下使了个眼色。
属下接收到他的命令之后，立刻走上了前，开始拉动南霜身上的铁链。
南霜看着那些朝着她一步步逼近的人，想到刀刃钻入血肉，鱼鳞被生生扯下来时的痛感，她下意识的往水下缩了缩身子，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殷荀，她见他只是默默的坐着，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并无任何要上前阻止这些人的样子。
南霜心里无限悲凉，忽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既然不管做什么都只是徒劳无功而已，她又何必再白费力气？她不想再在这群令人作呕的人类面前露出脆弱不堪的一面了……可是，尽管南霜已经在拼命的忍耐，但刀尖入肉时的痛感还是让她浑身痉挛，鱼尾控制不住的想要逃离。
可就算是如此，南霜也没有再像上次一样痛呼出声，而是沉闷的喘着粗气，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见她竟然一直忍着不发出声音，殷子穹说道：没意思，竟然不叫了，白天的时候可是叫的很欢的。
他指了指正在拔鱼鳞的那几个人，质问道：你们几个，动作是不是太过温柔了？给她挠痒痒呢？听到他的话，那几人吓了一跳，连忙皆手起刀落，毫不客气的将整把刀刃刺进了南霜的鱼尾。
为了让她疼，他们甚至还故意转动着刀柄……啊……好……好痛……啊……实在是太痛了。
南霜忍不住，最终还是喊出了声音，嘶哑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痛苦。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喊叫声，殷子穹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他眯眸看了一眼旁边的殷荀，见他始终一言不发的坐着，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他轻扯了一下唇角。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这次的拔鳞放血，时间用的格外的长。
等他们终于停手的时候，南霜已经喊不出声音了，而她身下的水池，也早已被染成了刺眼的血色。
她虚弱的垂着眼睫，脸上满是水珠。
并不是池中的水，而是痛出的冷汗。
隐隐约约之间，她听到了殷子穹和殷荀之间的对话。
弟弟啊，你觉得本太子什么时候将这条小人鱼的心脏献给父皇比较好呢？我觉得，我们其实还可以有别的选择……殷荀的声音很低，低的南霜险些听不清楚。
殷子穹好奇道：哦？什么选择？南霜才刚刚成年没多久，她的心脏效果没有那些早已成年的人鱼好，稳妥起见，我觉得还是用别的人鱼的心脏会更好一些。
这样啊……殷子穹问道：那你有办法能抓到其他的人鱼吗？南霜有一个哥哥名唤南玄，南玄很是宠爱她，只要是为了她，他定然什么都愿意做，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听到南玄的名字，南霜的双眼蓦然睁大。
她抬起头看向了两人，颤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不要……不要伤害哥哥……不要……若是哥哥因为她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殷子穹见南霜的反应这么大，突然有了兴趣，问了问殷荀，你有把握吗？殷荀停顿了须臾，才淡声回了一句。
应该有。
南霜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忽然开始不顾一切的挣扎了起来，怒喊道：啊……你们这群恶魔，放开我……不许伤害我哥哥……许是因为太过愤怒，她完全不再顾忌自己身上还在不断往外流着血的伤，拼尽了全力的拉扯着那些锁着她的铁链。
铁链的碰撞声在空气中一声声的响起，满是血色的水池被她挣扎的水花飞溅，红色的血水甚至都溅出了池外。
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她身上的伤口血流更快，水池里面的水被染得愈发鲜红。
而那些扯着铁链的人被她的动作扯的身形踉跄，一个个的皆跌入了池水之中。
殷子穹惊叹道：啧啧，虽然听说人鱼的承受能力很强，但亲眼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人惊讶，身体都已经变成这样了，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南霜鱼尾上的鳞片被拔掉了不少，因为那些人存心想要折磨她，以致于她身上到处是血肉模糊的血窟窿。
这种伤若是放在人的身上，估计早就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殷荀见她身上的血越流越多，眉头一皱，迈步走到了池边，沉声说道：你难道想死吗？如果不找别人替代你，你的心脏就会被挖走。
南霜双目赤红的看着他，怒道：殷荀，我南霜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这种混蛋，但是你若真的敢利用我来伤害我哥哥或是我的族人，我就算是死了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殷荀对上了她的目光之后，瞳孔微缩，下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他转身看向了殷子穹，说道：皇兄，她万一真的死了，别说是引其他的人鱼上钩了，就连父皇想要的人鱼心脏都会付之一炬的。
啧，真麻烦。
殷子穹烦躁的对着那些刚从水池里爬出来的手下们吩咐道：你们，想办法去给她上点药，别让她真死了。
殷荀忽然接了一句，要不将她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保住她的命的。
殷子穹眯了眯眸子，问道：你想干什么？殷荀俯身回道：皇兄放心，我比较了解人鱼，能让她的身体恢复的更快，若是她真的就这么死了，父皇知道皇兄将救他命的人鱼抓了过来，结果又给折磨死了的话，定然会生气的。
闻言，殷子穹皱了皱眉。
殷荀接着道：你看她身上的鱼鳞皇兄刚才也拔了不少，应该够皇兄用很长时间的了，至于血的话，我以后会每天差人给你送上一碗过去，你看如何？最后，南霜还是被接到了殷荀的四皇子府。
殷荀给她重新准备了一个装满了海水的干净池子，并未用链子锁住她，又亲自给她身上的伤上了药。
因为南霜一直在反抗，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药，给她吃了之后，她就彻底变得毫无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布。
南霜无力的趴在池边，忽然哑声说了一句。
殷荀，我恨你。
殷荀给她上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默了须臾之后，才淡声回道：我知道。
南霜眼眶一红，几乎是乞求般的看向了他。
别让我更恨你好吗？不要伤害我的族人。
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就算心脏被挖了也是她咎由自取，可她的族人们没有任何错，他们都是无辜的。
殷荀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了一句，你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南霜在殷荀的府中住了很长时间。
人鱼的愈合能力很强，尽管她身上的鱼鳞还没有长出来，但她身上的伤已经渐渐的愈合了。
殷荀除了每天会让人放一些她的血给殷子穹，还有给她吃那种会让她毫无力气的药之外，并未像殷子穹那样恶趣味的虐待她。
但她逃不出去，心里也一天比一天不安。
她总觉得，后面可能还会发生一些更加可怕的事情……然而，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南霜被带出了水池，变成了一个看着很是普通的人类，然后再次被带回了她所在的那个海边。
南玄已经知道了她被抓走的消息。
但他的能力比南霜要强上很多，而且若是在海边的话，他们这些人类谁也奈何不了他。
于是，他们将南霜带了过去……用来威胁南玄。
看到南霜的那一刻，南玄的眼底瞬间染满了怒意。
他对着站在南霜身边的殷荀怒道：殷荀，你竟然敢这么伤害她？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