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尘是被疼醒的。
趴在床上的花无尘只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疼,比挨打还要销魂。
你在干什么?上药花无尘揉了揉脖子,艰难扭头看过去。
冷清的女子一手端着黑糊糊的药膏还在往后背上抹。
你想疼死我么?花无尘不确定的问:用的什么药?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敢随便用?还混着用?你想害死我?鬼倾动作一顿,辩驳:药铺的人给的药。
又见一株黑色的草躺在地上,不由地问:黑灵草为什么扔地上?看着像毒草,不敢用。
花无尘:……还有你不敢用的药?那是止痛的灵草。
鬼倾愣了愣,放下药膏,弯腰捡起黑灵草扔进盘子,一抹幽冥火在底下烘烤,鬼倾拿着一根筷子似的东西搅拌。
花无尘有点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接着只见仙儿似的女子继续往他后背上抹黑糊糊的药,将整个后背涂满了又走到飞云身边。
你……你就是这么制药的?鬼倾转头看他,我不会。
花无尘被气笑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女子将飞云的衣服直接拉到腰间,还在昏迷的飞云明显瑟缩了一下。
花无尘见鬼倾脸上没有一丝羞涩的神情,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一大盘药硬是全部抹到了两人身上。
花无尘见她一身轻,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也不像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人,不由地问:你有晶石?没有鬼倾不知道什么晶石。
药铺的人这么好心?看你好看就送你药么?鬼倾指了指案桌,上面的东西换的。
花无尘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他感觉自己找了个祖宗,花了一两万晶石买回来的东西就换了这么一团黑糊糊的药。
灵药也就罢了,一堆随处可见的凡药,花了一两万晶石。
花无尘见她一脸淡然,显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也没有开口提醒她。
罢了,毕竟是自己带回来的人。
你没想过离开么?听见女子发问,花无尘苦笑着摇了摇头,花家不会放我走,他们宁愿我死。
鬼倾与他对视,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
花无尘看着她的眼睛,一双琉璃瞳中流光溢彩,是啊,若是她,怕是死都不会被困住。
我是说,我不会反抗。
忍耐从来都不是懦弱,它不过是暂时将带刺的东西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当作武器抛出。
花无尘怔住。
接着他又听见女子说:我会取代他。
女子的表情始终淡然,似乎这是一件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修炼之人,岁月无限。
花无尘不知女子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飞云什么时候醒的,他一个人趴在床上愣神了许久,久到夜幕笼罩,久到天色突明。
他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因为母亲被人害死,他却无动于衷,所以处处和他作对?因为不甘心被摆弄,被支配?忍十年气,换此后自由无束,不好么?花无尘将早已凝固的药膏洗去,换上鲜艳的红衣走出房门。
院子里摆满了书籍,看不见人影。
飞云躺坐上院中的大榕树上。
花无尘轻声近,拿起一本《九冥幽志》翻了翻。
醒了,谈谈?女子坐在躺椅上,手执一本《万兽录》,书页翻得沙沙作响。
嗯。
鬼倾合上书,起身走到他面前,正色道之前的交易还是奏效,再此基础上,你帮我修炼,我替你除掉异己。
助你掌控花家,如何?花无尘神色也不再漫不经心,摇了摇头,你太弱。
五年。
你便不用再受昨日之苦。
女子神色自若,表情淡然,让人不由自主就会相信她可以。
花无尘不知她为何如此笃定,明明她比自己还弱上几分。
好——风抚过发梢,飞云觉得主子大抵是疯了。
不过……花家如此对主子,也未尝不可一试。
只是你的模样,周怀夕已经见过,怕是不好交代——花无尘了解周怀夕,自私爱妒,若真与她成亲,免不了一番大吵大闹。
我扮成男子,带上面具。
鬼倾换下百花琉璃裙,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头戴半脸银面,将银发高高束起,生生从一个绝色少女变成一位翩翩公子。
花无尘望着即便带着面具也不失风姿的佳人,心想,若是花家的事失败,她也可以脱身而退,如此甚好。
飞云看着院子里的两位少年,不由得感叹,真是老天爷赏饭吃,还是第一次见和主子站在一起却没有黯然失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