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玄垂下落在云修谨脸上的目光凉薄无情,语气森然。
明明一母所出,但皇后从小只看重太子殿下,为了让本公主心甘情愿为太子殿下铺路,将本公主从小变成一个容貌丑陋只能通过不断立军功才能被皇上器重的怪物!军功是本公主立的,但荣耀都是你们的。
天煞孤星的命格吗?灵玄说起她刚出生被大祭祀判定的命格,笑了笑,然后俯下了身与下面的云修谨对视。
本公主若真的是天煞孤星,我的弟弟就该还没出生就夭折在母后的肚子里,就不会长大后一门心思地算计你的姐姐!云修谨着灵玄狠厉的眼神不断地往后退,少女恢复了清艳张扬的容貌,但笑时眼神却异常恐怖,他手脚都被绑着锁链,只能拼命地往后退,但牢门已经被关上了,外面站着一个禁卫军,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他惊恐地看着灵玄打开了那个食盒,倒了一杯酒,然后拿着杯盏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不要过来!救命!放我出去!我是太子!放本宫出去!你不要过来!皇姐,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不会和你争的,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灵玄俯下身,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了云修谨的下颌。
你一定会和本公主争的。
云修谨因为铺天盖地的恐惧涕泪涟涟疯狂地摇头。
灵玄看着他,目光冰冷。
同样是死,太子殿下不用承受断头之痛,我这个姐姐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所以你就别活在这个世上碍我的眼了。
说完灵玄直接用手撬开了云修谨的嘴,将手中的那杯毒酒给他灌了下去。
唔——毒酒入腹,云修谨倒在了地上,气息奄奄眸光微弱最后看了一眼灵玄,而后闭上了双眼。
灵玄看着云修谨的尸体面色平静,吩咐站在牢房外的禁卫军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今夜是自缢身亡的。
她看着牢房上面的梁柱开口道。
是。
灵玄将帽子重新戴上走出了宗人府,黑色的宽大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朱雀街上开始下起了雨,越下越大,灵玄看到了不远处雨幕中举着油纸伞一袭雪白道袍引人瞩目的祈渊。
她一身黑色斗篷,几乎尽数被夜色裹挟,头微低后整张脸都被掩于宽大帽檐下的阴影中,但雨幕中祈渊的目光还是穿过夜色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祈渊看到了她,而灵玄第一反应就是开始盘算起如果祈渊告发自己怎么办。
她如今对祈渊还有一些畏惧,她很讨厌在祈渊面前畏畏缩缩举步不前的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被人戳中软肋不敢轻举妄动的胆小鬼!就算他看到了,没有自己的罪证,朝堂之上他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国师大人是要去搜集我的罪证,在朝堂之上告发我吗?可是没有人看到本公主去过宗人府。
废太子云修瑾是自缢身亡,再怎么都牵扯不到本公主身上。
再说,朝堂上的那些清流忌惮云修瑾已久,他如今死了,于先生来说也应该是一件喜事啊。
祈渊看着面前清艳的眉眼间戾气极重的少女,道: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灵玄眉眼间横生了些许邪气,神情上满是戒备,她道:先生,没有一个人会一直单纯愚笨。
祈渊看着面前眸光阴郁邪肆的少女,清隽出尘的面容愠怒:可你现在是不择手段,且手段毒辣,云修瑾可是你的弟弟,他叫你一声皇姐。
灵玄的脸上笑意凉薄,语气讽刺,道:那又怎么样呢,先生,我曾经还叫你一声师父呢。
如果先生这个时候一定要和我过不去,既然都已经知道我不择手段,手段毒辣,总不能还指望我顾念我们之间以前的那些师徒情分,再说。
只见灵玄抬起手,细白的拇指和食指在祈渊面前比了比,然后抬眸看着他俊颜阴沉的样子嗤笑了一声,道:往日种种,也不过这一点点情分而已,约等于无。
灵玄看着祈渊的神色,能看出来他动怒了。
但是她现在早已经没那么在意他对她的看法,也没那么在乎他的情绪。
她更在乎的是她自己。
她知道祈渊一旦插手,就会让这件事情在后面变得很棘手。
虽然她并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但祈渊确实看到了,这件事在他们之间从此以后就别想过去。
她仰头看着祈渊,清灵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和缓,她现在的权势还不足以和他直接分庭抗礼。
先生,这件事情,你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不至于鱼死网破你死我活,我们本来就可以不成为仇人。
祈渊凝视着面前的少女道:云修瑾之死,你手段毒辣,但也可以算得上是他自作自受,是你们之间的恩怨。
灵玄在祈渊面前近乎是有些乖顺地点了点头。
祈渊看着她沉声道:你最好之后将你那些阴暗毒辣的心思收一收,不要再让我看到。
如果有朝一日你的所作所为威胁到江山社稷,我一定会清理门户。
灵玄笑了笑,清艳明媚的脸上眸色幽深,只见她点了点头道:好啊,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弟子等着先生清理门户。
朱雀街上的雨越下越大,祈渊站在油纸伞下,目光追逐着那道黑影,直到那道黑影彻底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