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张寒烨这眼神,有揣度、有担忧、还有某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情绪有些复杂,好似有什么要和她说一样,秦楚娇有些莫名其妙。
张寒烨迅速收回眼神,道,没事,这红糖,晓英睡醒后,你给她泡着喝。
秦楚娇看着他从衣服里揣出来的红糖,心头很是惊讶。
没想到这么糙的汉子,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小产后吃红糖,补中缓急,和血行瘀,是这个年代最常用的补品。
和白糖一样,都是精贵东西。
买都要糖票,张寒烨出来时候,身上没带什么票据。
这红糖他肯定是在自由市场买的。
张寒烨,你是我见过最体贴最细心最好的男人。
秦楚娇搜素出所有美溢之词猛夸一顿,而后一双眼眸亮晶晶看着他,道,要不,你娶了我吧?你这种男人,错过了,我怕后悔一辈子。
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的张寒烨一个没控制住,呛了个大发。
咳咳咳咳……俊朗又粗糙脸被憋得通红。
这姑娘正常的时候还好,一个不正常说的话,真要吓死人。
她知不知道她现在面对的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啊!别激动,别激动!秦楚娇伸手拍了拍张寒烨后背。
张寒烨心跳加速,躲开秦楚娇,战略性喝了一大杯水,而后抬头,蹙眉道,女孩子家家,矜持一点。
不要动不动就说要别人娶。
不让被人娶?那我娶你吧。
秦楚娇坐他对面,一本正经的道。
又来!这话和上次她说的,要他以身相许有什么区别?张寒烨一个头两个大,她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吵着闹着要嫁给他。
被你娶?老子不要面子了!吃饭!也不怕晓英听见笑话!张寒烨将饭菜打开,脸色臭臭的道。
秦楚娇抿唇,心头乐不可支。
每次看张寒烨这种反应,她就觉得开心得不行。
*夜晚,张寒烨睡在隔壁。
肖晓英身体很虚弱,睡得还行。
秦楚娇却没睡得很踏实。
睡着后,一直在做梦,梦中出现的全是上辈子自己怀孕后、以及产后的种种细节。
那会,生下孩子后,她不懂得如何补身体,陈喆更没怎么照料她。
可让她奇怪的是,她的办公桌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多一些红糖。
她一直以为那红糖是陈喆买的,后来问陈喆,陈喆却说,他没糖票,买不到。
不是陈喆买的,她便觉得是公社孩子家长买的。
现在再一想起来,这事好像有些苗头了。
肖晓英深夜中,醒来过一两次。
每次醒来觉得口渴,秦楚娇便泡了一些红糖水给她。
第二天,肖晓英脸色依然不太好,但比起昨日,好了太多,精神也好了很多。
秦楚娇将张寒烨弄回来鸡蛋端给她,道,你要好好休息。
多睡觉,多吃东西。
看,外面一直下雨。
这摆明着,要你好好休息。
这鸡蛋,是哪里来?你表哥有认识的人就住镇上,麻烦别人煮来的饭,做好的鸡蛋。
你放心吃就好了。
肖晓英感动得想哭,道,我终于明白小妮子,为什么不管做什么胆量十足了。
因为有表哥和你。
哪怕做错了事,他们都一如既往的包容,一如既往的鼓励。
你也可以胆量十足。
你也有我和张寒烨!秦楚娇温柔安慰,人生有些路,错了没关系。
咱们回头,好好选一条康庄大道走就行了。
我可以吗?自然可以。
吃完早餐,你好好睡会。
你表哥可能要下午才来接我们。
他去哪了?说有事。
秦楚娇答。
他具体去哪里,确实没交代。
可她对他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张寒烨干的肯定是正事。
此刻张寒烨,正拿着小半桶鱼出现在卖生鲜的老王面前。
小张同志,田里泥鳅被你捉光后,现在河里的鱼也逃不出你的手了啊。
老王笑着打趣,见桶里还有一条大鱼,道,这鱼不错,肉肯定很多。
张寒烨手一伸,将鱼握在手里,道,这鱼咱们中午吃的。
老王精明的道,好的能卖个好价钱。
自己辛苦好不容抓来的,自己肯定是要吃最好的!不然就白忙活了。
张寒烨回答。
老王恍然一悟,笑了起来,你这小伙,很有想法。
平常人家,为了增加家里收入,都是将最好的卖掉。
唯独他,要留最好的。
说得没错,这么辛苦,一点好东西吃不到,人生都不值了。
可一想不对,之前张寒烨卖泥鳅,都将最差的泥鳅拿回去的,你就狡辩吧。
说,这最大的鱼留着,是不是要给自己看上的姑娘吃的?张寒烨愣了一下,直接否认,不是!自然不是!这鱼是他要留给肖晓英吃的,不是特地留给秦楚娇吃的。
对,就是这样的!老王笑得不行,一副我就看着你狡辩的通透表情,道,你就嘴硬吧。
说,这个要怎么做?你先拿我家去做?行。
张寒烨没客气,往桶里抓了一把鱼,道,这些给嫂子和孩子吃。
赶紧去做饭吧。
老王笑着催促张寒烨。
这年轻人,勤快,大方,不占小便宜,他喜欢。
*旅店外头,当看到张寒烨桶里拎着的小鱼和大鱼回来的时候,秦楚娇才知道,张寒烨冒雨去捉鱼了。
张寒烨,你真行啊!对于夸张寒烨这件事,秦楚娇从不吝啬。
鱼可是好东西,只要一下大雨,大家都会去捞鱼,尽可能改善自己家的生活。
回去煎着吃。
秦楚娇正常的夸奖,他是能接得住的。
但他还是有些害怕,秦楚娇嘴里冷不丁冒出的某些让人心跳脸红、无法面对的话,赶紧道,其他的,你不要说了!……秦楚娇愣了片刻,瞬间了然,哈哈笑了起来。
不要笑了。
雨停了,我们带晓英回家。
张寒烨正色道。
好。
秦楚娇转头看着他,道,晓英下午感觉好多了,也精神多了。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他们并排走进旅馆的时候,有人一直躲在对面不远处的柱子边,偷窥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