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绪被她牵着,顺从的往外走。
直至出了姜家,姜至才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她眼神亮亮的,抱着自己胡乱搞得包裹,透出一角,得意地给陆绪看。
陆绪确实有点惊讶,他挑了挑眉。
岳母这么有钱吗?他岳母叫的极为顺口。
姜至有点囧,看清他笑意,白他一眼。
真的,陆绪摸摸那露出的青瓷做的小花瓶。
这里面一大部分可是逐月皇室的御用之物。
他之前回来就被要求学习各国的文化知识及风礼仪等等各种。
逐月皇室的人包括一切用物自然是首要了解的。
这等眼力还是有的。
姜至低下眼跟着去看瓷瓶。
她信陆绪的话,而且池晚如果真是一介孤女,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不过她嫁给姜栋包括生子,还有之后去世,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来寻她,真的很奇怪。
过了这段时间调查调查吧。
姜至果断道。
陆绪点点头,没再说话。
姜至没让雁白把马车赶过来,而是把包裹扔到陆绪怀里,太重了,她掂一会胳膊都酸了。
夫君,你拿着!我胳膊酸了。
陆绪接过,一会上马车我帮你揉揉。
姜至无所谓点点头,步行到马车上,飞快的爬上去。
陆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她上了马车,就催陆绪。
陆绪,你快点。
咱们快把钱取了。
嗯嗯嗯。
陆绪好脾气笑笑,点点头,依旧抱着一大包沉甸甸的器物,潇洒地抬腿上马车。
等两位主子都坐好,雁白一甩马鞭,直奔榆钱胡同。
一切确实如庄晓所说。
姜至粗略扫了一眼,自己撸起袖子动手拿。
边指挥陆绪和雁白往马车上搬。
陆绪平平淡淡,仿佛眼前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普普通通的物见。
雁白与之相反,咋舌一番,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拿东西也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害怕弄坏。
姜至再三保证不会怪他,他才放开去搬。
两个大男人,力气大,动作也快,捡着重的搬。
姜至只拿着无关轻重的画卷首饰。
赶在天色亮前,终于搬完了。
三人坐了马车急忙离开。
正值下雨,道路泥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回去后,把东西安置好。
姜至和陆绪就跑回元熙皇后宫中装睡。
紧赶慢赶,赶在她起床前。
姜至此时一点睡意都没有,陆绪陪着她同样精神奕奕。
姜至本来有点担心他一夜未睡,看他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顿时一点都没有了。
两人正商量西南一事。
屋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殿下,娘娘,皇后娘娘吩咐传早膳了。
没有声音。
宫女又敲了敲门,微微加重力道,忐忑问道。
娘娘,殿下?可用奴婢服侍?其她宫女姐姐说娘娘不大喜欢别人服侍穿衣服。
嗯,知道了。
不用。
姜至按住陆绪不安分的手,装作睡醒嗓音暗哑的开口。
去备水吧。
一会我喊你们进来。
是。
宫女舒了一口气,轻松的走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
姜至一只手不动,面上如常,笑嘻嘻的。
陆绪心动,刚抬手勾她。
嘶—原来姜至趁着这功夫另一个手狠心去他腰间一掐。
姜姜,你又掐我。
陆绪方才含笑的脸,立马呲牙咧嘴,控诉道。
姜至最近掐他上瘾了,动不动就掐。
她手劲本就普通女子大。
陆绪苦笑,他看不到,不过预料后腰怕是已经青紫了。
姜至扬着脑袋俯视他,半眯了眼,安抚的亲亲他额头。
我错了,下次不会。
一看就没什么诚心的模样。
但陆绪立时就被哄好了。
腰间也不疼了,弯了眼睛,得寸进尺指指自己嘴唇。
姜至撩了帐帘,不再管他,自顾自穿衣服。
等穿好,见陆绪专注看着她,也没什么害羞的情绪。
快起床,还得和祖母一起用膳。
她说完就去妆台拢发。
陆绪想到自己明天就去西南,姜至还跟没事人,平平常常的模样,就郁闷。
好。
他闷闷应声。
依他所想,他明天就离开了,姜姜不该是这么个反应。
姜姜应该不舍,担心,一整天都粘着他,给他准备行礼,给他做好吃的饭菜。
可现在跟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他倒也不是非得让姜至担心,非得让她为了他劳神。
……陆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落寞的拿了衣服穿上,走过去乖乖拿过梳子为她梳发。
不用自己动手,姜至享受的闭上眼。
陆绪学了穴道按摩,加上做的次数了,真的异常舒服。
比那些宫女做的还要好。
等足足一千下梳完,姜至神采飞扬的睁开眼,入目就是陆绪一副小可怜但我憋着我不说的神色。
哈哈哈。
她心里偷笑。
陆绪离开她自然担心。
但真要明显表现出来,陆绪这厮绝对得意洋洋,作威作福,得寸进尺!她之前就见识过了。
西南一事,归根结底是她内心深处相信陆绪,而且她想跟着一块去,所以没太大反应。
不过也不能一点甜头也不给。
姜至起身,笑意盈盈把陆绪按到她的座椅上。
拿着梳子给他梳发。
夫君,我特意为你学了一个男子发髻,今日我帮你束发如何。
嗯。
陆绪满脑子的愁绪顿时跑到爪哇国。
你闭上眼睛,一会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
姜至声音从上传来,她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陆绪的头发。
陆绪登时闭眼。
姜至说是学了发髻,其实就是普通的高束发。
不过她突发奇想,想看看陆绪两边留刘海是什么模样。
于是梳拢几下,特意留出两缕发丝。
把一只手都握不住的发丝,用自己之前逛街买的红色丝带绑起。
姜至刻意梳的松松的。
陆绪头发微微鼓起,加上两边留得发丝,看起来像个世家潇洒纵马的小公子。
漂亮又俊美,还带了几分英气和少年气。
这副打扮一下弱化了他近来越来越稳重老成的气质。
姜至满意的从镜子里打量。
自从陆绪当了这太孙,繁事缠身,便是他有能力,也被身边一堆又一堆古板的老头传染了。
加上太孙地位,时刻被人盯着,必须注意形象,各种规矩约束,使得他在外越来越不苟言笑。
有时下朝回来,板着的脸都不记得恢复平常的神色。
陆昭本来害怕他,这下更是不敢往跟前凑了。
只有看到姜至才能露出往日的笑容。
便是从这时候,陆绪愈发喜欢捉弄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她身上找回自己以前的快乐。
姜至非常不解,暗暗记仇很久了。
她能取笑捉弄陆绪,陆绪不能常常捉弄她。
对,就是这么双标。
陆绪长长的睫羽低垂,很听话的没有睁开眼。
姜至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看,淡粉色的唇瓣微微翘起,很好亲的样子。
对着这一张俊脸,姜至心念一动,从他背后绕过,倏然感觉陆绪的呼吸急促起来,但强忍着没有睁眼,没有动。
她突起坏心,干脆伸长手,拿到桌上自制的口脂,往自己唇瓣上涂抹。
然后上下抿抿唇瓣,用力往陆绪唇瓣贴去。
用力太猛,以至就嘴唇都有几分疼痛。
姜至发誓这绝对是自己最真心,最用力的一个吻。
陆绪不觉得疼,反而很兴奋。
他甚至微微启唇,期待着姜至能再多做些什么。
姜至贴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无声无息往门口走。
待走到门口才出声。
她憋着笑意,正经问。
好了,你快看看怎么样。
陆绪听话的睁开眼,镜子里跟近来的他大相径庭,反倒是和他十五岁时的模样极为相似。
红色的发带扎眼耀目。
他向来没有颜色鲜艳的发带,更多的是用发冠或簪子。
一定是姜姜送的。
陆绪心中一阵甜滋滋,抬手小心摸了摸。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阵恍然,那时他还无忧无虑,除了跟着师傅练武,就是念书,想过科举做官,也曾想过以后做个自由自在的江湖侠客,行侠仗义。
后来有了陆昭才打乱了这一切,他开始手忙脚乱的喂奶,哄睡等等,所有照顾孩子的活计都是他的。
有过抓狂,有过抱怨,有过心酸。
各种各样的情绪他都体会过,所以更能理解母亲的不容易。
他和姜至聊过关于孩子的问题,因为姜至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他担心姜至喝了避子汤伤身体,就一直喝专门找大夫调配的避孕药。
早早的奶爸生活让他学会了如何贴心的照顾别人。
那段回忆再想起来,陆绪觉得有几分好笑。
再往下看,他注意到自己不如以往的鲜红的过分的嘴唇。
?唇红齿白弱化了他的英气,添了几分柔美。
原来姜至喜欢这种调调。
他扭头,压下对这种审美不认同的别扭感,认真问。
你喜欢我这样吗?你若喜欢,我便都这样涂口脂,私下给你看。
口脂被他说的极小声。
姜至直愣愣盯着他。
陆绪抿抿唇,脂粉的淡淡香气萦绕。
还挺好闻,姜姜调的味道真不错。
他心里情不自禁想,嘴里解释。
只能私下涂,在外面不能涂口脂,不然我怕那些老头子们发疯。
哈哈哈。
姜至一笑,望着他认真的神色心神一动,掏出手帕移步过去,仔仔细细给他擦拭。
我逗你的。
你不喜欢不用勉强自己。
我纯粹是恶作剧。
因为陆绪要去西南,今日沈熙特意给他放了假。
用完早膳两人狠狠补了觉。
下午陆绪收拾行李,姜至在旁边边吃水果边看着,想起什么就提醒一嘴。
真不能带我去吗?姜至不死心把脸凑过去问。
陆绪停下手,严词拒绝,表情严重。
不能,我已经说过了,你在润都好好待着。
已经被他拒绝过无数次的姜至撇撇嘴,她这还是第一次见陆绪这么油盐不进的肃然。
我知道很危险,我能保护好自己。
不行就是不行,说一万遍也不行。
好吧。
姜至往嘴里塞了个话梅。
镖局和絮应那里她派人处理好了,货物也已经准备好。
姜栋今日下午应该从兵马司出来。
等他出来就会发现所有投进去的钱全打了水漂。
家中庄晓的钱也离奇消失。
至于他往后怎么过,姜家大房二房会不会继续不要脸的吸血,这些都不在姜至的考虑范围内。
图尔丹哥哥的货早已经卖给姜栋了,如今赚来的钱被阳渚骗走。
可谓是非常失败,自然不敢再对谈成她这笔大生意的图尔丹做什么。
这些姜至提前安排就是为了和陆绪一起,结果他还不同意。
不去就不去。
她才不想掺和这么危险的事。
姜至心里吐槽两句,等陆绪收拾完东西,还是把系统给的小瓷瓶拿给陆绪,郑重道。
一定要随身带着,这是解毒丸,解百毒。
陆绪没问解毒丸的来处,接过来放在怀中,平稳又坚定地笑笑。
你放心,我会安全回来。
姜至见他放好才安心,踢着鞋出门。
陆绪明日就走,到了西南绝对不会过得太好,她想给他做些好吃的饭菜。
晚膳做了梅菜扣肉,红烧鸡块、川味牛腩、四喜丸子、回锅肉、辣子鸡丁、芋头烧肉、 白芸猪手、牛肉烩南瓜,冬瓜焖鸭。
全是肉菜,十道菜为了图个十全十美的寓意。
这些菜她做过很多次,所以做起来十分拿手,更别提有一堆御厨宫女等着她吩咐。
临近傍晚,沈熙过来了。
姜至还有些惊讶,后来询问陆绪才知道是元熙皇后派人告诉他,让他过来用膳的,为了给陆绪送行。
行啊,你面子真大。
姜至用眼神无声表达自己的意思。
陆绪点点头,坦然的接受,给她继续夹菜。
沈熙一整晚都笑的牙不见眼,灿烂的姜至都不想多看,生怕闪瞎自己的眼睛。
陆昭和陆知闲就是埋头苦吃。
美美吃完菜,说些贺语之类的话,再就是真心实意的叮嘱。
让姜至没想到的是陆昭和陆知闲竟然都有准备礼物送给陆绪。
一个是把小木剑,一个是张陆绪的肖像画。
两个小孩子还讲了像大人似的头头是道的叮嘱。
陆绪哭笑不得,又感动。
一家人度过了一个很幸福的夜晚。
陆绪是隐秘跟着潘森和齐正出发的。
西南的消息一直传的很及时,姜至每天都能收到陆绪的消息,倒没那么担心。
结果今日她一如既往等着信件。
却收到了让她心魂俱碎的消息。
陆绪遭人刺杀,下落不明。
155章 燕王谋反那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人捏碎一般,姜至能听到血液在逆流。
她眼前一黑,呼吸急促,好似下一刻就会昏过去。
娘娘,娘娘,去叫御医,快!绿水红莲及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扶住她,把她扶着坐下。
又是倒水,又是打扇。
姜至脑袋乱糟糟的,她不信陆绪会这么弱,这么容易被人刺杀。
不行,不能这样。
她要去找陆绪。
姜至咽下喉咙里翻滚的血腥味,狠心掐了掐手心。
你们先下去,让我自己待一会。
绿水红莲看看她,欲言又止,眼神担忧。
下去。
我的话你们不听了吗?姜至略微抬眼,严词冷厉。
从前姜至没有向她们两个说过重话。
是以,绿水和红莲被她眉间凌厉震慑,呆了片刻,才互相对视一眼,仍是忧心忡忡出去。
宫内消息并没有大肆传播,许多人以为太孙殿下按沈熙的吩咐去台州处理贩盐一案。
所以才迟迟没有上朝。
宫里负责打扫的小宫女笑嘻嘻过来行了个礼。
绿水看得扎眼,训了几句。
小宫女惶恐的告罪。
红莲瞥了绿水一眼,温和道。
行了,去忙吧,你绿水姐姐今日心情不大好。
小宫女表示理解,抱着扫帚一溜烟跑走了。
你说说你,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去西南的消息大家都不知道,你如此表情,大家会怎么想?红莲叹口气。
咱们在外得注意,万不可给娘娘再添麻烦。
绿水也察觉自己做的不妥,她闷闷道。
我知道了,我只是……我只是她表情悲怆,喉间哽咽。
殿下真的出了事,娘娘日后怎么办啊?而且娘娘现在的状态,你也知道,我太担心了。
红莲没再说话,两人一起沉默着守在门口,丝毫不敢懈怠注意着里面姜至的动静,还要注意着御医是否来了。
没等到御医来,屋内传来了动静。
两人急忙往里走,正好和疾步出来的姜至撞上。
姜至脸色苍白,显得平日红润的唇更红了,大大的眼睛里血丝弥漫。
看起来脸色十分的不正常。
她板着脸,没搭理两个宫女,越过她们就要走。
娘娘,您稍等片刻,御医马上就来,咱们问了诊再出门好不好?绿水和红莲急急跟着她,眼巴巴问。
饶是这样问,这样担心,没一个人敢伸手阻拦。
毕竟姜至的脸色冷的像冰。
姜至走着走着突然大步跑起来。
一丝礼仪也不顾。
只能看到她飞扬的发丝和裙摆。
唉,你说这……怎么办?绿水追了两步,气喘吁吁道。
跟上,娘娘应该是去找陛下或者元熙皇后了。
红莲不乏焦急,看了眼苦着脸的绿水。
行了,快跟上,你去元熙皇后宫中,我去陛下那。
好好好。
绿水拍拍胸口,抬腿继续追。
姜至硬是憋着一口气直直跑到沈熙的紫宸殿。
到了殿前她才感觉到肺部直至身体蔓延的疼痛,疼得她半天说不出来话,只能扶着柱子站着。
门口守着的小太监望见她,连忙过来行礼。
姜至忍住痛往前走,小太监跟在她身后。
陛下在吗?在,小太监道,小心翼翼瞥了瞥殿里,压低声音提醒。
陛下了朝就回宫了,不过情绪不大好,李英公公在里面陪着。
姜至心凉了半截,她抱过一丝幻想这是假的,可沈熙如此。
她又狠狠掐了掐手心,不让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强迫自己视线定住,直视前方往里走。
沈熙正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望着桌上一堆堆的奏折出神。
殿内静悄悄。
祖父。
沈熙似被惊醒,他眼角的皱纹几日之间深刻了几分,也苍老了不少。
姜姜,你来啦。
沈熙声音艰涩,不忍心看她的表情。
姜至本想质问或者问一些消息,可见他这副样子,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两人静默一会。
姜至抬头。
祖父,我要去西南。
沈熙愕然,随即强烈反对。
不行!陆绪已经失踪了,凶多吉少,他不能再让姜至去淌这么危险这么暗流涌动的脏水。
你可知道多危险,陆绪带了那么多的精英和顶尖暗卫也……也没能躲过。
他重重叹了口气,合住眼。
再睁开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同意。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中年丧子,老年又要经历丧孙。
祖父……姜至鼻间酸涩,带着哭腔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要怎么办陆绪才能回来。
姜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悄悄喊了好几声008,也没有人应。
沈熙半晌背过去擦了擦泪。
姜姜,这件事必须继续瞒着。
陆绪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咱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装作若无其事。
只有这样,朝廷才能稳固。
姜至知道,陆绪作为唯一的太孙对整个苍澜的百姓来说有多么重要。
如果他失踪一事传出,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样就正中敌人的圈套。
对,就是燕王的圈套。
她不信陆绪遇刺这件事没有燕王的手笔。
陆昭和陆知闲根本不是沈家血脉,年龄又太小。
只要有不轨之人稍加调查,绝对是个不能继位的把柄。
这个大雷一旦炸出,届时朝中燕王一派大臣一定会跳脚相逼沈熙……姜至心神一凛。
陆绪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就是宁死也要拖着燕王一家下地狱。
但当前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两个孩子和沈家的天下。
去看看你祖母吧,她身子骨向来弱,我怕她承受不住打击。
沈熙神情担忧痛苦。
他自从知道陆绪一事,便一直没敢去见元熙皇后,愧疚又自责。
但又十分担心元熙皇后的身体。
姜至这才想起元熙皇后,她低了低头。
好,祖父。
姜至出门正撞上在等候的红莲。
红莲见到她忧愁的眉眼顿时舒展开,她大喜过望,连忙迎过来。
娘娘,您没事吧?姜至摇摇头,望着她的笑容,脸色缓了缓。
两人没有说话,赶向元熙皇后宫殿。
元熙皇后真的如沈熙猜测的那般,状态十分不好。
姜至见了才知,元熙皇后竟是知道陆绪失踪后,怒急攻心吐了血。
现在仍在昏迷着。
怎么样了?御医怎么说?姜至坐在床榻望着昏迷不醒元熙皇后没忍住眼眶又红了红。
旁边宫女带着哭腔跪着道。
御医说娘娘怒急攻心,伤了心脉才会吐血,需要好好将养身体,还说不知道会昏迷多久,醒不醒来要看娘娘自己。
姜至攥了攥手,仰头。
竟是这么严重。
片刻她恢复平静。
御医呢?张御医在偏殿熬药。
这个药方熬药有讲究,第一遍他得演示给姐姐们看,需要姐姐们学会,所以还没走。
娘娘可要见他?宫女回道。
姜至摇摇头。
不用。
她继续冷漠开口。
皇后娘娘宫中宫女不够用,需要御医留下每日熬药。
这张御医暂时不用回太医院了,留在皇后宫中仔细照料便好。
啊?宫女不解,皇后娘娘宫中从不缺人手,但服从是职责。
是。
去给张御医收拾一个房间,传我命令,让他在皇后娘娘宫中住一段时间。
姜至冷眼瞥她。
还有其他人知道皇后娘娘吐血的事吗?没有。
宫女摇头。
事发太突然,没有通禀,自然没有几个人知道。
嗯,按我说的做,临近佛诞日,娘娘在宫中礼佛,需要闭几日。
至于你们都管好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清楚。
姜至吩咐,第一次爆发出美丽温婉面容下隐藏的威势。
宫女半晌没吭声,她忠于元熙皇后,听姜至这般独断下令很是不满。
皇后娘娘宠爱太孙妃是真,可她如今还做不了皇后娘娘宫中的主吧。
更遑论娘娘生病,她非要闭着宫门是什么意思?宫女心里埋怨,迟迟没动。
姜至拿着帕子轻轻给元熙皇后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久未听到回话。
嗯?宫女被她看得反问的话憋在嘴里,小声嗫嚅道,娘娘,您这么做,陛下那里怎么办,您不怕陛下……她话没说完,威胁警告的意思溢于言表。
姜至抬手把布巾甩进盆中,睨视跪地的宫女。
就按我说的做,懂?皇后娘娘和陛下给我的权利。
宫女吭哧半天,叩首。
是,奴婢知道了。
姜至懒得再看她,吩咐其他宫女。
去,在换盆水来,窗户也打开一些,太闷,换换空气。
宫女们照做。
姜至注意着元熙皇后的脸色,见窗户打开后,她呼吸平稳,脸色好起来才放心。
元熙皇后宫里的事,处理完,姜至看看时间,出门去接陆知闲和陆昭。
这几日在有陆绪消息传来之前,她都要每分每刻关注陆昭和陆知闲的安全。
即使陆昭和陆知闲有好几个暗卫保护。
但最怕恶毒之人连孩子都不放过,钻了空子。
姜至去学堂的时候,陆昭和陆知闲正坐的板板正正听课。
看着他们俩认真单纯的小脸,姜至才稍稍松口气,不让自己那么压抑。
她不能停,一停下来就会不自觉想象陆绪可能遭遇了什么痛苦的折磨。
几日过去,陆绪仍旧没有消息。
朝中包括百姓间不知怎么有了流言一直在传陆绪已经失踪死亡。
沈熙正在着手对付燕王,被这传言,还有朝中大臣给的压力搞得焦头烂额,心痛又恨意滔天。
心痛这是真的,陆绪没有下落。
恨得是燕王,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大逆不道贪得无厌的燕王。
他当时就不该心慈手软,放任毒蛇成长,害了自己的孩子。
流言愈演愈烈,后来居然有台州过来的百姓们通通说自己从未在台州听闻过太孙陆绪治理贩盐。
正当流言满天飞时,燕王一党在朝中上书陆昭和陆知闲不是沈家皇室血脉。
甚至陆知闲还有逐月血脉。
这更是掀起滔天巨浪。
谁都没曾想过。
沈熙便是想怒斥也无法,他们不知哪寻来的证据,一一摆出。
紧接着陆绪尸身找到的消息传来,太孙灵棺正在回朝的路上。
沈熙不知道是真是假,可陆绪没有下落是真的。
此言一出,甚嚣尘上。
百姓情绪激涌,人心惶惶。
有些中立的大臣也被收买。
一团糟。
姜至为了不让陆昭和陆知闲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也为了不让他们遭受轻视眼色。
干脆把他们拘在宫中。
两个孩子不知是不是已经察觉什么,非常听话。
也算是给了姜至一点安慰。
至于陆绪灵棺回朝。
呵。
姜至不屑冷笑。
前日她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胁终于联系到了008,知道了陆绪还活着的消息。
不过她谁也没有说。
她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如此肯定的知道。
元熙皇后还在昏迷。
沈熙则是忙的根本见不到。
朝堂风起云涌,终于有一日,沈熙在官员咄咄逼人要求另立储君的话语中,气的大骂一通,明说自己不会选择跟燕王有关的任何人。
这一言一出,有些官员觉得很好,毕竟沈熙松了口,有另立的心思了。
至于燕王一党被打脸打的又红又肿。
皇帝的话,君无戏言。
逐渐有在百姓中广为流传的趋势。
燕王沈临终于死了和平继位的心,他谋逆了。
当晚带着镇国将军手下的二十万军队,包围了润都。
城中有五万禁军。
沈熙早就做好他会谋反的准备,仍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突然了。
从别处调兵需要时间,城里的禁军只能抵抗一段时间。
又是几日恶战,城中百姓大多闭门不出。
姜至瞒着沈熙等人披了战甲,带着星越阳渚等一众暗卫跟着禁军一起守城门。
她力气大,勉勉强强会制作一些武器。
不会制作的只要描述给城中的工匠,工匠们集思广益很快就能做出来。
又拖了一段时间,两方受损都不小,暂时进入歇战状态。
不过姜至心知这百年来厚重的城门是真的快守不住了。
她拖着受伤的手臂,仍坚守在城墙之上。
劝你们别再负隅顽抗。
我们王爷说了降军不杀,沈熙那个老皇帝,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可以留他一命。
哈哈哈。
镇国将军放肆大笑,周围将士跟着一众哄笑。
姜至无视耳边一些动摇的声音。
拿我的弓箭来。
她力气大,近日射杀的人多了,准头非常好。
阳渚递给她,吊儿郎当的同样嘲笑道。
你个老匹夫说这么多,倒是真的动手啊,真的继续攻城啊。
别只在底下说说空话,缩头乌龟还装什么大象。
你—镇国将军被他气的说不出话。
阳渚大笑,刚想再骂几句难听的话。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铁甲重踏路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