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一家人自称是你的表姑表哥…姜至一五一十给他讲清楚,顿了一下,坐直身体,理直气壮问道。
最后我把她们都赶走了,你不会生气吧?那表情分明是你敢生气试试。
陆绪失笑,脱口而出,不会。
他视线直视对面,逐字逐句补充,你和昭昭没有事就好。
姜至对他的回答满意非常,想起那一家人丑陋的嘴脸,不觉心里嫌恶。
尤其是那个自称表姑的老太太,真的是想想都会有让她夜晚做噩梦的节奏。
她掀起眸子看陆绪准备洗洗眼睛。
端详了一会他精致的五官,发觉不对。
照老太太那个崎岖不平的长相足以想到陆绪父亲的模样。
陆绪的娘亲得多美,基因多强大才能生出如此好看的陆绪?姜至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问出来。
陆绪,你娘亲是不是很漂亮啊?倾城倾国的那种?陆绪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很诚恳的摇头,没有。
爹娘只是中人之姿。
嗯?姜至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那你…陆绪看出她的疑惑,端起茶壶添了杯水,风淡云轻道,因为我不是爹娘亲生的。
姜至无法抑制睁大了眼睛:!!!难道陆绪身世是小说里的隐藏剧情?糟了糟了,她这不是往人家心口里戳嘛。
姜至意识到,两手拱在一起,耷拉着脑袋道歉。
对不起,陆绪。
我…我不是有意提起来的。
陆绪笑了笑,没事的。
他随意撩了撩垂落的衣摆,视线也跟着垂下。
其实自小时候无意间知道,我已经接受了。
他接着轻描淡写,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亲生父母身边,但爹娘在世时对我视若亲子,我很满足了。
姜至听着愈发自责。
陆绪弯了弯嘴角,轻声宽慰她,所以娘子你不用愧疚。
姜至恍惚间心疼了一下。
因此按照原著里陆绪不仅身世不明,还英年早逝。
草,这么漂亮性情好的人,为什么这么惨啊!刀死她了。
姜至泪眼汪汪,看起来哭的很动情,陆绪你怎么这么惨,还这么好?陆绪哭笑不得,一手扳正她的肩,一手抬起她的头,轻柔地给她擦眼泪。
不哭,我有你和昭昭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嗝,姜至一抽一噎,还打了个哭嗝,顶着红红的眼圈,总算止住了泪。
我和昭昭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陆绪手顿住了,视线投注,好似要深深望进姜至眼睛里。
他缓过心底颤动,接着给她擦拭脸上残留的泪痕,眼底蕴着浓浓的笑意,娘子说的话我记着了。
此时的润都燕王府。
沈辞殊长身玉立站在门外,神情凝重,眼下染了淡淡的青黑。
顾若水也收敛了往日玩世不恭的笑意,看起来正经极了。
他用肘弯不动声色杵了杵沈辞殊。
祝神医先前可说过要等多长时间?一个半时辰。
声音冷的仿佛落下就成冰。
顾若水默默叹了口气,算了算时间,还有半个时辰,要不你去隔壁休息一会?自打从流水回来你就没好好闭过眼。
我在这看着就行,等王爷快醒时,我再叫你。
沈辞殊没说话,顾若水知道他这是拒绝了。
正要再劝说。
忽然一阵杂乱无序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殊儿。
哥哥!两道声音响起,一道温婉,一道甜美。
沈辞殊平静回头作揖行礼,母亲。
他又转头微微颔首,妹妹。
顾若水看着眼前盛装打扮,甚至还熏了香的两人,心里不屑的嗤了声,面上跟着行礼,见过燕王妃,卿云郡主。
燕王妃摆摆手,焦急问道,殊儿,你父王如今怎么样了?神医正在里面诊治,有九成把握,再有半个时辰父亲就会醒来。
沈辞殊解释。
母亲不用过分担心。
燕王妃看了眼神情平静的大儿子,心缓缓放下来,一副慈母模样。
此次寻药辛苦你们了。
这是儿子应该做的,称不上辛苦。
沈辞殊淡淡开口。
燕王妃对儿子的冷淡反应习以为常,笑道。
你也辛苦奔波好几日了,不如回去休息休息,我让你弟弟来这守着,他也是念叨担心你父王好几天了。
不等沈辞殊回答,她吩咐,来人,去把禄儿给我叫来,带世子回停墨园休息。
顾若水见状,王妃,不如让世子在…好的,母亲。
沈辞殊面无表情打断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顾若水只好敷衍的做了个告退礼,跟上他。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劳累这么多日就为了给你那个废物弟弟做嫁衣?顾若水不解,冷笑两声,沈辞殊你什么时候这么无私奉献了?他真搞不懂燕王妃,明明沈辞殊和沈辞禄都是一个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结果优秀的那个当根草,废物的那个反而当成宝捧在手心里。
当然他更搞不懂的是沈辞殊。
他认识的沈辞殊是一个骄傲又冷情的人。
偏偏在他那个被屎糊了眼睛的母亲面前各种委曲求全,予取予求。
他看着都要气死。
顾若水自己说了半天,心灰意冷,算了…这是最后一次。
沈辞殊忽然停住脚步,一字一句道。
顾若水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不敢置信。
沈辞殊微微牵了牵嘴角,喝酒去不去?去!顾若水大喜,大言不惭道,今日小爷我一定要喝倒你。
沈辞殊懒懒斜了他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觉被羞辱的顾若水磨了磨后槽牙,今儿你就瞧着好吧。
废话真多。
沈辞殊不耐烦打断他,眼里满是松快的笑意。
转而看向垂着头的小厮,该如何回话不用我教你吧。
奴才明白。
小厮头垂的更低,恭敬退到一边。
两人来了润都的最大的销金窟云汐阁。
越过密道,楼里的管事早就收到消息,带着刚挖到的绝色女子在此候着。
见到两人,那女子赶紧扭着水蛇腰迎上去,眼波流转,声音甜腻,主子您终于来了。
奴婢…顾若水迫不及待要和沈辞殊喝酒,扫也没扫她一眼,吩咐管事,一切照旧,给我把地窖的桃花醉都搬上来。
是,主子。
管事答道,心凉了半截。
那女子还想多说什么,在管事警示的视线下闭住了嘴。
顾若水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扭头,漫不经心道,再有下次,云汐阁留不得你。
管事扑通一声跪地,是,主子。
属下再也不敢了。
顶楼房间能一眼收尽整个润都的风景。
两人坐在窗边,地上零零散散摆满了白瓷酒瓶。
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梨花醉的醇冽香气,霸道悠远,闻上一口似乎能醉上半日。
顾若水眼神迷离,脸红了大半。
沈辞殊脸色染上一层水润薄红,眼里依旧清明一片。
你…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送姜至你的荷包?沈辞殊怔了怔,半真半假回答,因为姜至帮了我们,她厨艺好,懂得又多,我很欣赏她。
其他的东西有皇室和王府标记,留给她多有不便。
我的贴身荷包什么都没有反而是最适合留给她当做信物的。
顾若水眸子眯了眯,仔细揣摩他话里的意思。
他平日对那个荷包不是最为看重轻易不离身吗。
可是似乎也有些道理。
顾若水平时酒量就浅,今日实在喝的太多,脑子晕晕乎乎。
想不明白,索性抛开一边,大大咧咧开口。
那就好,姜至是我的,你不许抢。
即使早就猜出他心意,沈辞殊还是不由得表情凝了凝,去拿酒杯的手止在空中,似不经心点出,姜至有夫君啊,她怎么就是你的了?顾若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乐不可支。
他站起来晃晃悠悠,掷地有声道,只要小爷我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好计策的沈辞殊:……顾若水又开口,得意笑着。
你不知道吧,我都调查过她的身份了。
姜至和她那个夫君在一起纯粹是意外,是因为救命之恩,没有真感情的。
沈辞殊觉得他想的太过理所当然,姜至和陆绪那日一见压根不像没有感情的样子。
他当然也派人去调查过,包括陆绪。
除了姜至的身份出乎他的意料,陆绪的身份普普通通,一片白纸。
到底是像谁呢?沈辞殊脑海里迷迷糊糊飞过一个思绪,却怎么也捉不住。
正想着,顾若水忽然凑过来打断他,眸子里满是认真。
沈辞殊我说真的,姜至你不许抢,动心也不行。
我是真心的,我第一次遇见完完全全符合我心意的女子,她又漂亮,厨艺又好,性格还有趣……他嘴里念叨几句,又掰着手指开始讲起姜至的优点来,终于撑不过酒意,倒在软榻上,没一会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沈辞殊静坐了半晌,墨眸里沉沉浮浮。
他抿了口酒,看一眼不省人事的顾若水。
移开视线,望着窗外,想起那个带给他不一样又强烈感觉的女子,瑞凤眼眼尾勾了勾。
这次也许不能如你的意了。
姜至,希望你的野心和你的能力都不要让我失望。
我会在润都等你,给你更广阔的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