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言而无信,我也不用守什么劳子承诺了。
絮应收回手,起身看向絮花,冷厉的表情柔和下来。
妹妹,赵蓉儿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他前后一想,妹妹向来脾气温软,准是赵蓉儿跟他妹妹说什么威胁他的话了。
絮花咬了咬唇,一股脑都说出来。
小姐…小姐她告诉我,我之前卖进赵家,咱爹签的是死契。
哥,我不想连累你。
放她娘的狗屁!胡说八道!絮应气的爆粗口,一脚踢到离得最近的邹辉身上。
邹辉蓦地高声呻吟,没了动静。
絮应清楚记得自家那个缺德爹在卖絮花时,还有一丝良心发现,签的是活契。
只要主人同意,絮花就能脱离奴籍。
这也是他甘心为赵蓉儿做绑架无辜小娘子这种丧良心事的原因。
絮花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
她已经许久没见大哥了,大哥怎么变得这么暴躁。
见她害怕,絮应嘴角扯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妹妹别害怕,你当时签的是活契,赵蓉儿故意骗你的。
大哥现在就带你离开这。
絮花眸子迸发出惊喜,整个小脸都熠熠生辉,瞥见地上的三人,又垂下眼帘。
大哥,我的卖身契还在赵府。
我走不了,你走吧。
小姐那里你不用管,我来解释。
什么小姐,她也配!絮应睨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赵蓉儿嘲讽。
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抚她。
妹妹不用担心,你的卖身契大哥会帮你拿到。
至于地上的三人…他眯了眯锐利的鹰眸。
我已经有打算了。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原本不想动用其他兄弟,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陆绪正走到岔路口,抬眼瞥见李三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裹,失魂落魄的从树林里走出来。
他想到这是姜至从镇上回来的时间,心里莫名紧了紧。
你怎么在这?姜至呢?李三抬头看见他,心虚极了,想要拔腿跑。
陆绪轻轻瞟了他一眼,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我问你姜至呢?李三只觉得凉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定定站在原地,哆哆嗦嗦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只知道赵蓉儿让他把姜至骗去邹辉门口,其它的他一概不知。
陆秀才,我真的不知道了。
赵蓉儿就吩咐我做这些。
她还许给我三十两银子。
李三说着,把包裹抖出来铺开。
我娘病的太严重了,我……您都拿去吧,我不要了,是我对不起陆娘子。
陆绪只觉得可笑又荒谬。
区区三十两就买了姜至对李三的恩情。
前日姜至还笑颜弯弯和他说打算去看看李三娘的身体状况,准备给她请大夫瞧瞧。
现在,呵。
陆绪懒得再和他说。
他此刻活剐了李三的心都有了。
李三走过来,脸上满是惊慌焦急。
陆秀才,您快去救救陆娘子,我刚跑出来没多久,应该…应该他不敢接着往下说会发生的事。
陆绪怒意上涌,心脏深处抽搐似的疼。
他按耐怒气,紧抿着唇,扔下话。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祈祷姜至没有出事。
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要你和你娘一起陪葬。
李三腿一软,趴跪在他脚底下,脸上涕泪交加。
陆秀才,我对不起你和陆娘子。
我……啪他抬手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到脸上。
陆绪顾不得再听他说,往日的淡然温和一点不见,疯了一样大步向邹辉家跑去。
李三爬起来,畏畏缩缩跟在他身后。
一开始还跟得上,后来实在呼吸不过来,停下喘息,抚着疼痛的胸口。
想到陆绪冷冰冰仿佛要杀人的表情,还有临走时丢下的话,心里悔恨交加。
絮应安抚了絮花,从怀里抽出一个木筒,对着天点燃,木筒瞬间发射出去。
大哥,这是?絮花瞪着眼睛惊奇不已。
这是传递信号的木筒。
絮应又从怀里抽出一个拿给她看。
传递信号?絮花顿时担心起来。
大哥你离开家好些年去了哪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絮应宽厚的大掌拍拍她脑袋。
这些事,我以后再和你细说。
好。
陆绪到邹辉家到的很快,他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脸上一片苍白,眸底幽沉,眼尾泛着红意。
其他人被他一概忽视,眼里只有地上昏迷不醒的姜至。
陆绪大步越过地上两人,轻轻把姜至抱起来。
娘子,姜至,姜姜?别喊了,她中了药,醒不过来。
絮应看着眼前长相气质都出众的男人,终于理解赵蓉儿的疯狂。
不过他对赵蓉儿还是格外不屑。
明摆着陆绪对娘子非常紧张爱惜。
赵蓉儿还打着喜欢的名号,实则是为了自己那点嫉恨故意伤害人。
真是恶毒到极致了。
闻言,陆绪视线冷冷射向他。
絮应摸摸鼻子,他自诩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今日为了妹妹,确实对不起这两人。
她中了情花毒。
陆绪拳头不自觉握紧,咯吱咯吱作响,桃花眼淬了冰一样扎向絮应。
情花毒是一种烈性春药,先是让人失去意识。
随着药效在身体里挥发,人会变得欲火焚身,必须与人交合才能解毒。
否则会由欲火转为全身疼痛。
这种药一般都是用在青楼新买来的烈性女子身上,为了把她们调教成淫娃荡妇。
陆绪低头看看姜至昏迷不醒的小脸,把她轻柔放到车上。
转身身形一闪,一掌劈到絮应身上。
他真的无法容忍姜至被下这么脏的药。
絮应自知理亏,任他打,一动不动默默忍着。
今日是我对不起你们。
也不是我找借口推脱我的过错。
他顿住,闷哼一声,解释道。
因为这药的确是赵蓉儿跟邹辉找来的。
她想让我给陆娘子下药,然后交给邹辉。
我妹妹的卖身契在她手上,我没办法。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说完陆绪黑沉沉的眸子紧锁住他。
拳拳到肉,雨点一样往他身上砸。
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苦衷,活该我的姜姜受伤吗?絮应絮花两人沉默着。
陆绪牵了牵嘴角,怒极反笑。
你们都有错,唯一没有错的是我的姜姜。
话落,他一拳落在絮应胸前。
絮应滞住,猛地喷出一口血。
絮花忙要上前看他。
絮应摇摇头,抬手一抹嘴角的血,愧疚道。
陆绪说的对,是我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