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年昭的目光一瞬冰冷阴戾。
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好似涌动着什么情绪,但转瞬即逝,云昭没能看清,更没能看懂。
而她心底一阵不安。
可裴年昭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倏地,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缓缓覆在了她的脖颈上。
云昭被那寒意激得下意识想避开。
裴年昭毫无情绪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别动。
她心口猛颤,身形顿住真的没有再动。
见状,裴年昭挑了下唇角,俯身凑近她。
直到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云昭眼睫狠狠一颤,陡然阖上了眼。
只听他似乎是轻笑了声,而后那温热的气息便从她的脸颊侧划过,最后停在了她的耳廓旁。
云昭,既然你不是她,就该明白一点……别惹怒我。
裴年昭说这话的时候,指腹就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摩挲着,和方才摩挲那玉镯相差无几。
仿佛在告诉她,她和那玉镯没分别,都是供人取乐的物件。
他心情好,尚且可以捧在手心,若是不好,直接摔碎也不是不可能。
云昭四肢百骸瞬间僵硬,猛地便睁开眼。
而裴年昭已然直起身,眉眼不见半分笑意。
他把玩着手里的玉镯,打量了片刻,突然拉过云昭的手,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云昭不解地看着他。
裴年昭却没解释,戴好后就拉着她往外走:裴深,晚膳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王爷,您现在用晚膳吗?恩。
裴年昭低应了声,侧眸看了眼身侧的云昭,姑娘闹了这么久,想来也精疲力尽了。
感受到他望来的目光,云昭双唇抿紧,别开了眼。
什么都没有说。
一刻钟后,膳厅。
长长的梨花木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每一道都精致至极,色香味俱全。
裴年昭亲手舀了碗芙蓉鸽子汤放在了云昭的面前:尝尝看。
但她只是冷眼看着,没动:这些菜……都是长公主爱吃的吧。
是。
裴年昭坦然承认,自顾自地也给自己舀了碗,继续说,我祖上原是在荆州南境长大的,习惯吃辣,我也是如此。
但是她与我不同,她是一点辣都吃不得的。
本以为她喜欢的菜我吃着会不习惯,如今……我倒也变得不喜吃辣了。
话落,裴年昭垂眸舀了一勺汤送进口中。
他神情寡淡,看上去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嗓音中的悲恸分明掩都掩不住。
云昭听着这番话,喉间无故发涩,传来细微的刺痛。
她不自觉的捏紧瓷勺,食指在勺柄上轻轻敲着,不知失神在想什么。
而她也因恍神,没有发觉裴年昭低垂的眼正盯着她手指,眸底不动声色地划过了一抹晦暗。
是夜。
庭院万籁俱寂,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平添几分寂冷。
裴年昭站在廊檐下凝望着,身披玄色大氅。
裴深走至他身侧,微微颔首:王爷,云姑娘已睡下了。
恩。
裴年昭点点头,你也去休息吧。
但裴深却没应声。
他神色犹豫:王爷,那位云姑娘……真的不是长公主吗?闻言,裴年昭侧眸看向他:你觉得呢?云姑娘的性子与长公主的确大不相同,可二人的容貌也实在太过相似,属下分辨不出。
裴深一字一句道。
他说完便觉得有些忐忑,毕竟做属下的不该议论主子。
但话刚落,裴年昭却是扬起了唇角。
就连他的眼眸里都满是笑意:锦瑟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长公主的身份,自然会肆意些。
她喜欢演,我陪着她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