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瑟没能等到江染眠的回答。
她刚问完,眼前便倏地发晕,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拖进了无尽的黑暗。
重重阖上眼前,陆锦瑟什么都看不清。
只记得江染眠脸上……那一抹犹豫而痛苦的神情。
昏迷时,陆锦瑟做了个梦。
她又一次看见了裴年昭被沈云涧偷袭刺中心口,而后被他丢下悬崖的那一幕!剜心剖骨般的疼痛霎时传遍全身。
而最疼的,还是她的心。
陆锦瑟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坐起,额上布满冷汗。
她的身子因大口喘气而不断起伏着,缓了好久,才渐渐回神。
周遭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陆锦瑟怔楞地打量着,神色中划过抹不可置信。
自己……回到了北昭?复而晃神时,殿门被人推开。
陆锦瑟抬眸望去,只见一道身影逆光走近。
她心底狠狠颤了瞬,下意识低唤出声:……年昭?闻声,那身影却是脚步一滞,站在原地片刻都没动。
寂静在殿内肆意蔓延着。
陆锦瑟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阿慎。
陆明慎身形顿了顿,点头应道:是我,阿姐。
他重新抬步走至榻前,眸光却闪烁躲避,不敢直视陆锦瑟的眼眸。
阿姐,你觉得身子如何了,可还有不适的感觉?我没事。
陆锦瑟轻轻摇头,又望向陆明慎,阿慎,你与阿姐说实话,裴年昭到底如何了?他人是死是活,你总要……告诉我。
她喉间发涩,清浅的语气中压不住悲伤。
陆明慎浑身一震,掩在袖中的手缓缓地握紧。
许久,他才沉声开口:阿姐,我……我没能找到他。
那日裴年昭独自策马赶去救你,等我带人追上时,吴江人已经在寻他。
他们并没找到裴年昭,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我命人寻了那崖底几天几夜,可终究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悬崖下有一条极其湍急的河流,不见裴年昭,他大抵是摔进了河里。
若只是掉入河中,尚且还有一丝生机,但偏偏他身受重伤!此次劫难,裴年昭怕是九死一生了。
然而这些话,陆明慎不敢说。
话落那瞬,只见陆锦瑟瞳孔骤然紧凝,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她双眸茫然而空洞,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会这样?裴年昭怎么会生死未卜,找不到人呢?!陆锦瑟心头一闷,积郁的情绪在这一刻再忍不住,悉数迸发!她陡然咳起来,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一般。
而当她缓缓垂下捂着唇的手,只见那手心里赫然一滩可怖的黑血!陆明慎狠狠惊住:阿姐?!为何陆锦瑟会突然吐血?她体内余毒不是早已清干净了吗!他手足无措,正准备转身去传太医。
陆锦瑟淡静的嗓音却倏地响起:不必去找太医,这口血……只是我心中积郁已久罢了。
闻言,陆明慎半信半疑,终究还是不放心。
阿姐,我还是找太医来给你瞧瞧吧,毕竟你又不是太医,怎能给自己诊断?他说完,仍要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陆明慎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安静中突然传来了陆锦瑟平静的声音。
我要回王府。
陆明慎顿时停住,就连转动的脖颈都有些发僵:这是为何?一抹暗光在陆锦瑟的眸底转瞬即逝。
她望向窗外茫茫雪色,语气轻的就要听不见:因为……我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