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陈念川沉默不语,沈嘉喻看她闷闷不乐,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他从兜里掏出那枚徽章,打眼瞧了瞧,上面写的是法文,大意是某个纪念馆的纪念日徽章,日期是八年前的某天。
沈嘉喻看着恹恹的陈念川,啧了声,把徽章扔到她大衣上。
他郁闷地呼了口气。
陈念川看了看他,又把头转回去,一动没动。
沈嘉喻皱眉道:还不开心?……我本来也没不开心。
沈嘉喻观察着她的脸色,有点发白,神情平淡。
他伸手探她额头:发烧了?没有。
陈念川把徽章收回包包夹层。
沈嘉喻见她如此小心呵护,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他单手扯了扯领带,赌气地靠在一边。
却见陈念川嘴角勾起浅笑,偷偷瞄着他。
故意气我是吧?沈嘉喻用力扯陈念川白嫩的脸颊。
你这个小坏蛋,把我气死了你就高兴了。
那还不至于,就是把你闹烦了就好,你就可以放我走了。
沈嘉喻轻轻哼了声。
暂时还烦不了,你死心吧。
陈念川失望地瘪嘴。
沈嘉喻把她拉过怀中闹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便擅自翻陈念川的包包,把那枚徽章又拿出来了。
陈念川没什么表情,就是觉得这人喜怒无常,出尔反尔,搞得她很烦。
他捏着它表示威胁。
要扔就扔,一块破铁而已。
陈念川语气轻松,但起伏的胸口出卖了她。
沈嘉喻念头一转,把东西搁在掌心,道:那要不,你跟我讲讲它的故事。
你是受虐狂吗?陈念川气道,不,你是施虐狂,等下听得不高兴了又要让我不安生。
沈嘉喻一胳膊钳住陈念川的脖子,做出恐吓的表情吓唬道:不说后果自负。
哎呀,你怎么又、又闹小孩子脾气……陈念川挣扎着,车内的挡板没放下来,赵朔在前面开车,能听得见后面的动静。
两个人的时候怎么闹都行,有外人在,陈念川还是放不开,会不好意思。
你松开我……不。
哎呀,沈嘉喻!沈嘉喻学她的语气,做作道:哎呀,陈念川!噗呲——赵朔在前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上他就后悔了,后视镜里沈嘉喻的眼刀飞过来,他的座椅还被沈嘉喻踹了一脚。
开你的车!赵朔讪笑一声,点头哈腰地应着。
挡板缓缓降下。
嗯……其实我也记不清了,是大概我十四岁的时候,去一个艺术馆看展,遇到了暴乱,然后有个男人救了我,这枚徽章就是他身上掉下来的。
沈嘉喻不太相信这件事跟云儒没关系。
这不是你现编的吧?陈念川瞪他一眼:神经病,起开。
沈嘉喻把她抱紧:后来呢?后来我试图找过他,但是没有找到,就只好把这枚徽章留着了。
现在还要它有什么用?沈嘉喻把它夺过来,降下车窗要丢出去。
你都有我了,还要想别的男人?诶你……陈念川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怎么这么霸道啊!沈嘉喻看她气成仓鼠样实在可爱,忍不住就想欺负。
他假模假样地做要扔的姿势。
我扔啦。
看陈念川紧张的样子又把手收回来。
如此几次,陈念川也不耐烦了。
无聊。
车子刚驶进宝德园时,正巧沈川的车出来,赵朔靠边停下,给沈川让路。
两车擦身而过,周妍坐在副驾驶朝沈嘉喻挥挥手,一脸骄傲神色。
沈嘉喻面无表情,把徽章塞回陈念川大衣口袋里。
我出去是要谈正事,你跟着干什么?沈川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一直对钟姝芸避而不见,昨晚沈嘉喻陪陈念川回家,不知怎么勾起了钟姝芸的愁肠,她半夜联系沈川,约今天在明月岛见面。
哪知周妍无意中听见沈川要去明月岛,她也嚷着要跟去。
沈川转念一想,正好带着她也有个挡箭牌。
进了明月岛的江上隧道,又冲破昏暗到达岛门,验证了身份才得以进入,前面有专车专门引路,带着客人去往目的地。
钟姝芸却是另有安排,早就跟门卫处的人交代了,要带着沈川的车绕一圈,给他见识见识明月岛的辉煌。
沈川确实为岛上的风光和建设感叹不已。
陈朗真不愧是让陈氏起死回生的人,的确有些本事,只可惜早早离世,不然也许还是个对手。
不过他娶的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怕沈川不厌其烦,专车只绕了岛中几个重要的景点,竟也花费了半个钟头,领头的黑车才带着沈川的车驶进陈氏私人住宅区。
周妍跟着沈川也是见过些世面,但在自小长大的地方看见这么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她也难掩激动。
怪不得,怪不得沈嘉喻那么巴结陈念川,原来她家里竟然有如此手段。
沈川看不得周妍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暗暗瞪了她几眼,叮嘱道:一会儿进去别失态,少说话,别给我丢人。
知道了。
周妍甜甜地应道。
下了车,陈家的别墅前安安静静,无人迎候。
领车上下来一个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将沈川二人引路进去。
偌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年轻男人在耳机里说了声:沈董到了。
几秒钟后,陈泽泽从书房里出来,恭敬道:沈董您好,好久不见,我是陈泽泽。
沈川冷脸相对,对于陈家或者是对于钟姝芸的做法感到不满意,他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小郑,你先请周小姐到外面的廊庭去坐坐。
沈董,您请跟我来,我母亲在等您。
周妍不明所以地看看众人,不知道为何要把自己支开,还有些不情愿,沈川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乖乖跟着陈然走了。
钟姝芸的书房门打开,两位多年未见的旧人相顾无言,立于原地。
陈泽泽懂事地退下了。
别墅里没有其他人,连钱婶也被支走了,陈泽泽也不会留在这里。
钟姝芸和沈川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良久,钟姝芸憋回了眼底的泪水。
沈川开口道:别来无恙,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