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虞没再听阿烟和老管家二人乱猜下去,只径直出了卧房,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老管家很有眼色地退开去忙别的事情了,徒留阿烟在原地颤颤巍巍地同温无虞打招呼:世子,您醒了?叫你传的消息,都传过了吗?温无虞的眼神中散发着寒意。
都传过了,属下一大早刚起就都将消息递出去了,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呢。
阿烟连忙表忠心道。
温无虞的神情这才微微好转,他没再说话,只快步从阿烟身侧离开。
阿烟却赶紧追了上去,不怕死的好奇问道:世子,听说您今早在练什么凉水浇身的功法??温无虞的脸色登时就又黑了下去。
是属下多嘴乱猜,世子您可千万别生气。
阿烟见此赶忙改了口。
温无虞这才斜睨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借口:天气炎热,冲凉而已。
不愧是世子!阿烟朝温无虞竖了个大拇指,拍马屁道:这么冷的天气,世子仍然觉得炎热,您的身体果然彪悍强壮!…………温无虞忽然很想把阿烟的嘴巴缝上。
但乱七八糟的浑话说完以后,阿烟还是正经道:世子,您当真要和长公主成婚吗?当然。
温无虞毫不犹豫地接了话。
阿烟不禁疑惑出声:可是您质子之期将满,回到夏国指日可待,这桩婚约本就是虚名为重,就算先继续拖着也无妨,您何必再……就是因为质子之期将满,所以才要尽快与她成婚。
温无虞理所当然地反驳出声。
…………阿烟想问为什么,但又不敢开口,只能看着温无虞欲言又止。
温无虞这才轻咳了一声,顿了顿道:我与她……早日成婚,才能更加巩固大梁与我们的合作。
阿烟这会儿却已经想明白了,灵光一现道:世子,您是不是……对长公主动了情?温无虞原本面无波澜的脸色,在听到阿烟的话后,微微怔了一下。
……动情?温无虞不置可否,语气里却含着不易察觉的迷茫:我并不知……何为动情。
动情是一项很奢侈的东西。
温无虞自小在母亲边媚身边,便见到过有关动情的最残忍的代价。
他百般辛苦的长了十七年,从未……动过情。
又或者说,他并不知道,什么才是动情。
幼年时期的母亲和那个男人,是温无虞在这世上对男女之情最早拥有的印象。
温无虞不太明白什么是爱。
即便对于桑飞语,他也只是本能的想要抓住她,拥有她。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桑飞语的这种情绪,就像是想要拥有一件玩具或者物品一般,并不曾、又或是不敢……往动情的方面去想。
如今阿烟这样问出来之后,温无虞才忽觉恍惚起来。
对面的阿烟却像是看出了温无虞的烦恼一般,朝他道:其实世子,阿烟也不太明白……动情是何物。
不过近来属下倒是觉得自己有许多奇怪之处。
阿烟苦恼地挠了挠脑袋。
什么奇怪之处?温无虞追问出声。
就是脑海里会控制不住的想一个人。
阿烟说到此处,还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属下每次一想到她,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很想快点再见到她,能多跟她待在一起。
…………温无虞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后才接话道:我……亦是如此。
世子您此话当真?阿烟像是找到知己一般,抓住了温无虞的胳膊:说起来属下也就是这段时间才出现的这个症状,虽说有点奇怪,但有时候一想到她,就还……挺欢喜的。
我似乎是从很早以前……就这样了。
温无虞见此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我见到她与旁人亲近,便会万分气愤,恨不得将所有胆敢觊觎她的人,全部杀掉。
可她若唤我一声,朝我笑一笑,软下声来同我说来两句话,我便很快又会没了脾气。
不仅如此,桑飞语的一颦一笑,还会反复在他心里被一遍遍的回放。
最开始这样的感觉虽会偶尔出现,但到底还不算强烈。
可是最近,他却几乎快要被她折磨得疯掉。
不愧是世子!阿烟听完温无虞的话,十分敬佩道:听世子的描述,似乎比属下的症状更加严重。
阿烟说罢又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会儿:对了,属下曾经在说书人那里听说过,什么话本子里面描写的心悦之事颇多,待属下去买一些回来看看,便可知道何为动情了。
…………温无虞却只是心烦意乱地瞥了阿烟一眼,挥手让他离开了。
-自上次的赏花宴之后,萧文斐与桑飞语之间见面的次数,便肉眼可见的少了下来。
处理完营中的公务之后,萧文斐便回府坐了下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近来桑飞语……好像已经许久没再佩戴过那枚玉佩。
萧文斐想到此处,不禁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下,放在手心里细细端详起来。
说来可笑,上次收到桑飞语送来的并蒂芙蓉时,萧文斐原本还以为……她对他是有情的。
但赏花宴的那场闹剧之后,他才明白,一切都不过是在桑飞语毫不知情下,皇后宋青淑的有意撮合而已。
那并蒂芙蓉……并非是桑飞语所送。
他虽对其有意,但她却对他无情。
萧文斐微微叹了口气,将那玉佩搁置在了书案之上,只觉心乱如麻。
可少女回眸展颜的画面、在朝堂之上不卑不亢陈词请命的画面、为寻真相不畏不惧的前往北部、为百姓祈雨成功后发自内心欢笑的画面——又全都不受控的一一浮现在了他的回忆里。
萧文斐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大抵是栽在了她的身上。
将那玉佩重新握在了手中之后,门外却传来了侍从传话的声音——大公子,您在书房里吗?何事?萧文斐将那玉佩小心地放在了书本之下,才站起了身。
老爷和夫人让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