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飞语醒来的时候,床前早已没了温无虞的身影。
揉了揉眼睛下床之后,小莹已经闻声进来,熟练地给桑飞语披上了衣服。
温无虞……他们走了吗?桑飞语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小莹应道:公主刚睡下不久,温世子他们就离开了。
桑飞语点了点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厨房刚给公主煲了鲜汤,还在火上温着呢,现下天冷,公主要不要喝些暖暖身子?小莹又问道。
……不对。
桑飞语却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确认自己腰间什么都没有之后,桑飞语刚睡醒的大脑顿时懵了一下。
我的小瓷瓶呢?桑飞语狐疑地又在衣袖腰间找了找。
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后,她甚至又不死心地转头跑回了床上。
在床上四下翻了好多遍后,桑飞语心中越发没底。
公主,你在找什么啊?小莹疑惑道。
桑飞语有些着急:我今日从宫中带回来两个装药的小瓷瓶,我明明记得我睡觉时也没有解下来,怎么忽然就找不到了?小莹,你有没有见到过?小莹摇了摇头:小莹连公主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两个小瓷瓶很重要吗?小莹边说边帮桑飞语翻起了床铺:公主莫急,说不定是掉在床上了。
桑飞语却心中一凉:我刚才已经翻过了,根本没有。
小莹,我睡觉的时候,可都有谁进过我的卧房?小莹想了想道:除了温世子以外,期间只有两个侍婢去添了下暖炉,而且只在外间停留了片刻便出来了。
…………桑飞语这下彻底确认了温无虞的嫌疑。
最开始她还想要为温无虞开脱,不愿相信是温无虞将那瓷瓶拿走。
可是眼下的境况,让她不得不怀疑起他。
睡着之前,温无虞趴在自己床头的乖巧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纯粹而明亮的少年模样,如孩童般耍无赖时的稚气,还在她脑海里回想。
即便是梁宣帝提醒,可是桑飞语却也并未真正对温无虞有过防备的想法。
但他怎么能一边在她醒着时装乖,一边在她睡着后偷走她的东西?那两个小瓷瓶,她一直没在他面前拿出来过。
温无虞之所以能那么精准的找到它们还拿走,一定是因为早就注意到了它们。
难怪他一定要跟进来,陪着她睡觉。
而且她把小瓷瓶藏得那么严实,把它们都塞在了腰间,他要是想拿到它们,肯定连她的衣带也解开了。
桑飞语又羞又恼。
温无虞这个登徒子!他到底在瞒着自己什么?天海阁的事情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让他丝毫不敢向她提起?桑飞语气得浑身都在打冷颤。
直到一口气喝完了小莹端来的鲜汤之后,她才终于觉得身上有了些暖意。
其实温无虞拿走她的瓷瓶倒是小事,桑飞语纠结的点也并非只在于此。
她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看不透温无虞。
他所说所做的一切,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还是说,他在她面前那些可怜的模样,从一开始,便全都只是为了哄骗她?-世子,夏国那边来了消息。
阿烟将密信呈给了温无虞。
温无虞打开略扫了两眼后,便将那信重新丢回给了阿烟。
阿烟这才看了看那封密信,世子,这信上说,皇上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现下那人将死,老九虽空有储位之名,但周遭的势力却都蠢蠢欲动。
温无虞冷笑道:他必将会求助于我们。
温无虞话音刚落,果然手下人又呈来了一封密信。
世子,这是九皇子所传之信,还说务必要交到您手上。
温无虞漫不经心地将其拆开,看完后便讽刺出声:我就猜到会是如此。
不过那人的病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更为严重,看这架势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我回去。
他一向不肯喊温春为父皇。
哪怕如今身为夏国皇帝的温春即将病逝,温无虞却仍旧不肯称呼他为父皇。
阿烟自然明白他口中的那人是谁:皇上还有多少时间?世子您得等今岁过完冬才能回国,若是皇上驾崩,只怕是……所以他还不能死。
温无虞的声音很是阴戾:他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的去死?他这条贱命,于我们还大有用处。
就算要死,也要等我回去之后,亲眼看着他死。
世子说的是。
阿烟虽面上应承,心中却无限唏嘘。
温春到底是他们夏国的君主。
他们夏国之人,敢直接说皇上的命是贱命的,恐怕也只有自家世子了。
让我们的人给老九寻些长命丹,到时候让宫里的内应与老九里应外合,全都给那人喂下。
温无虞沉声道。
属下知晓了。
阿烟应声道:那九皇子那边,我们要应下他的求助,予以相帮吗?当然要。
温无虞的面色很是冷淡:我们现下还尚未回去,需要一个能维持僵局之人。
老九既然送上门要我们帮忙,我们当然得抓住机会。
夏国正在内乱之中,九皇子储君之位若是不稳,恐怕世子回去处理起来也会棘手。
阿烟接话道:属下会让咱们的人好好帮九皇子斩平乱局的。
虽要帮他稳住储君之位,但我们却不可太过招摇。
温无虞又道:一切大逆不道之事,都得算到他的头上,如此才好……卸磨杀驴。
世子英明。
阿烟与另一位手下人应下了声:李云冲将军那边早就暗中在京都埋好了线,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世子您回国了。
让他多加注意,万不可过早暴露。
温无虞眼底阴寒:若是有谁胆敢提前走漏了风声,坏了我的大计,那便——杀、无、赦。
荡平夏国都城之事,他早已筹谋了多年。
现如今,他不容许任何人来毁坏他的计划。
就算是天海阁的人想来分一杯羹,温无虞也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