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桑飞语一起被叫到皇后寝殿的时候,桑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桑飞语手里还抱着那只木蜻蜓,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
桑小宝!我让你好好温书,你究竟都在做些什么?宋青淑气冲冲地骂道。
桑洛一时没敢说话,只是缩了缩脖子,求助似的看向桑飞语。
桑飞语会意,上前当和事佬道:娘亲莫要生气了,小宝他还是个孩子,也不能时时都在背书,总归是要劳逸结合的。
还是个孩子?宋青淑听到这句话,看向桑洛的眼神却更加郁结:自打桑小宝你落地以来,便冥顽不灵又不成器,我从你牙牙学语的时候,到后来你每一次闯了祸——都会对外解释说你只是个孩子。
宋青淑说到此处情绪也愈发激动:可是你如今已经十岁了,这么多年为娘没有一日不盼着你会收心,盼着你能够突然展露出惊世之才,可你是怎么做的!……我知错了。
桑洛被训得不敢反驳,闷闷的跪下认了错:娘亲你不要生我的气。
桑飞语见此不禁捏了捏手中的木蜻蜓,朝宋青淑道:娘亲,小宝其实已经展露出惊世之才了。
虽说他在诗书上可能资质平平,但在做木工这个领域,却绝对没有人能超过他。
做木工?宋青淑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看了眼桑飞语手中的木蜻蜓,冷笑出声:成天便只知道玩这些没用的东西,今日我便派人将他那些烂木头全部收起来。
来人!把太子殿下房里的那些木头,全部都给我找出来烧了!娘亲!原本还跪在地上的桑洛顿时惊得叫出了声。
桑飞语也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向那些侍从阻止道:且慢!皇后娘娘气愤之言,你们万不可当真。
大宝儿?宋青淑冷下了脸,你身为女儿家,我只希望你能安稳快乐的活下去,有娘亲在一日,娘亲便会护你一日。
但桑小宝不一样,他是男儿。
宋青淑语重心长道:皇家内斗一向无情,若总是这般纵容着他,倘若有一天娘亲死了,谁来护着你们?我也不指望他能做出多大的政绩与成就,只希望他能保住太子之位,做一个守成之君。
宋青淑叹了口气道:只有那样,将来为娘若是去了,才能换小宝来保护你。
你们究竟……懂不懂我的一番苦心?宋青淑说到此处时,声音里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素日里总以风风火火的强势面貌示人惯了,而今不经意露出心中的忧虑与柔软,一时间不免让人动容。
桑飞语听完宋青淑这一席话,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想想宋青淑之所以会如此殚精竭虑,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子女的未来所着想而已。
桑洛头一次见到宋青淑这般模样,顿时抬头看向宋青淑保证道:娘亲我错了,你不要伤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背书,保护好你和阿姐的。
宋青淑听他这样说,眼眶发红间背过身抹了把脸,才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
桑飞语赶紧拉着桑洛起来,一起跑去拽住了宋青淑的衣袖:娘亲,我和小宝都已经长大了,以后您就不用为我们担那么多心了。
而且人生在世,也不是只能选择一条道路。
桑飞语把那木蜻蜓放在地上转了下齿轮,示意宋青淑看向它道:娘亲你快看,这样精巧的东西,恐怕市面上最好的工匠也做不出来。
可是小宝他还是个孩子,就可以靠自己做出这些小东西。
宋青淑盯着那会跳的木头蜻蜓看了一会儿,这才道:倒还真是,这东西竟然自己会跳?对啊。
桑飞语赶紧又补充道:所以小宝并不是一无是处,也并不是在玩烂木头,他在木艺上的天赋,是别人远不可及的。
桑洛也悄悄地轻拽了一下宋青淑的衣角,宋青淑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就知道,我宋青淑的儿子,才不是他们口中的庸才。
那母后以后可以不反对我再做木工吗?桑洛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青淑犹豫了一下,才道:可以。
只是你也要答应母后,日后在诗书课业上不可因此懈怠。
纵使你的木工再好,可你毕竟是大梁的太子殿下。
宋青淑的语调重新恢复了严肃:这段时间北部旱灾,流民四起,你父皇正准备举办祭祀大典进行祈雨。
你身为太子,到时候万不可有所差池。
-近来北部多地干旱严重,母妃听说你父皇派了桑泽前去赈灾?容嫔板着脸问出声道。
正是。
桑河点了点头。
那过几日要举办祭祀大典,进行祈雨也是真的?容嫔又接着问道。
……正是。
桑河应声看向容嫔,愤愤不平道:听说宋青淑那边又和父皇商量决定,要让桑洛来主掌祭祀。
容嫔起身看向他道:而今朝中立长派与立嫡派相互对峙,陛下给他们各派职责,平衡纷争,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河儿,你也是陛下的儿子,大皇子先天愚笨便也罢了,但你父皇为何从不重用于你?桑河攥紧了拳头:二皇兄擅会讨父皇欢心,桑洛又向来有皇后那边保着,儿臣……怎能比得过他们?你这是在责怪母妃无用了?容嫔抚了抚桑河的脸:河儿,母妃告诉过你,切勿心浮气躁。
而今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只需做渔翁便好。
儿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气不过罢了。
桑河松开自己的拳,而今朝中全是他们两派的人,父皇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儿臣。
容嫔却拂了下自己的衣袖:急什么?这次的祭祀大典,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你妹妹那个没用的蠢货,上次出事之后害得陛下好久都没来看过我。
容嫔的声音带着些阴狠:宋青淑害我至此,我们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