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酒?应弘瞥了一眼温无虞的神色,接过桑飞语手中的酒道:你既是小寂子的朋友,又有好酒为酬,我自是要帮这个忙的。
……小寂子?从刚才开始,桑飞语就对应弘喊温无虞的这个称呼,觉得很是奇怪。
没错,他的名字就是小寂子。
应弘放下酒杯,啧了好几声道:真是好酒。
回永州府衙。
温无虞却直接把应弘推出了雅间,桑飞语见此只得赶忙塞了些银子给小二,也起身跟着出去了。
给应弘在府衙内备了好酒,又将其安顿好之后,桑飞语才打着哈欠准备回房睡觉。
与京中的庭院设计风格不一样,永州这边的庭院少了些来回蜿蜒的廊亭,显得宽敞而开阔。
月光洒落在院中时,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簇丛叶倒映在地面上,夜风轻轻一吹,丛叶晃动间,便犹如清冷湖面上起了粼粼波光。
温无虞无声的跟在桑飞语的身后,二人的人影有时会重合在一起,为浓稠的月色更添了些烟火之气。
桑飞语一时玩心大起,蹦蹦跳跳的踩了好几下温无虞的影子。
即将行至她所居之处的时候,身后的少年却没忍住轻唤她出声:……桑飞语?……嗯?已经准备回去的少女迷茫的回了头,目光清澈的看向了他。
你……没有其他的想问我吗?温无虞顿了一下,垂眸望向二人交叠的影子时,眼底闪过了迟疑的贪恋。
问你什么?桑飞语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后才又道:你若是想同我说,自会告诉我。
你若是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做不知。
这样……不好吗?她说罢便朝他轻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回去了。
温无虞却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夜风再一次撩动月光下的丛叶影子时,温无虞才极低极低的回了两个字——不好。
这样,一点都不好。
今日应弘与他们二人在酒肆雅间时,一口一个的称呼他为小寂子。
甚至还说漏嘴,讲明了他对那毒物很是熟悉的事实。
温无虞起初以为桑飞语是没有听见,但后面她明明也好奇过,只是他不解释,她竟也没往下继续问。
就连方才他欲言又止,纠结要不要告诉她时,少女也只是露出一副十分尊重他意愿的模样。
明明她不问才是最好的结果,明明向她继续隐藏自己才是真正的目的,可是不知怎的——温无虞竟奇怪的觉得有些失落。
她好像真的……并不怎么在意自己。
又或许像他这般的人,在她眼里,根本没有特意追问的必要。
月光悄悄挪动流转的时候,温无虞扫了眼地上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可笑。
不对人抱有期待,不相信任何人,是他从小到大能活下来的默认法则。
可他如今,竟还敢再妄想着,拥有那些奢侈的多余情感。
怎么?看人家女娃娃走了不理你,你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伤心起来了?应弘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他那个不离身的酒葫芦。
……你什么时候来的?温无虞飞快地敛去了脸上的失落,警惕地看向他。
我早就来了,在屋顶看你们好久喽!应弘灌了一口酒,笑呵呵道。
…………温无虞沉默了片刻,才又冷冷地看向他道:我与她之间,不许旁人来看。
不许旁人来看?应弘却笑出了声:你这话说的,被不知道的人听见,还要以为你这浑小子是要做什么祸害人家女娃娃的不轨之事呢?温无虞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但又很快臭着一张脸道:……我做不做不轨之事,与你何干?自然是与我有关。
应弘摆了摆手,显然是早就习惯了温无虞的坏脾气:你从小就是小老儿我看着长大的,你什么脾性我可比旁人都清楚。
这女娃娃人长得俏,性子又好,你这浑小子倒是挺会挑。
温无虞闻言却嗤笑了一声:你可知道她是谁?还能是谁?应弘摇了摇头,叹道:能让你这般敛了脾气之人,恐怕除却大梁京中那位与你有着婚约、又在你将死之际救下了你的长公主桑飞语,便再无其他喽。
你既知道,便明白我与她的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
温无虞微微眯眼,语气冷硬道。
……各取所需?应弘皱了皱眉:小寂子,我可得跟你多句嘴啊,你这话若是让那女娃娃知道,可就不得了了。
小老儿我到底也算是过来人,你若想追那女娃娃,总是嘴硬是不行的。
应弘遗憾地晃了晃被自己把酒喝的精光的葫芦,才又道:这女娃娃嘛,大多面薄心软,所以你可不能一味的只等着人家主动。
该说的话,不能等着别人逼着问了才说,你身为男子,该主动时就得主动。
…………想到方才桑飞语临走时的话,温无虞这次并没开口反驳。
见温无虞有听进去的迹象,应弘才又捻了捻胡须道:不过虽为男子,也不可过度逞强,该示弱时就得示弱,女娃娃心软,得先让人家心疼上你。
这个不用你来教我。
温无虞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应弘却并不在意,继续絮絮叨叨道:还有啊,你可不能总是去吓唬人家,女娃娃大都喜欢温柔有礼的男子,你若总是凶神恶煞的去威胁她,她说不定哪天就拣个脾性好又模样好的,跟着人家跑了……闭嘴。
温无虞听到此处,彻底黑下了脸。
想到这些日子总是环绕在桑飞语身边的萧文斐,他莫名的心情有些烦躁: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最开始与桑飞语之间的婚约,不过是大梁与他的权益交易而已。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真的娶她,也从来没想过会与她有什么真的感情。
但不知怎的,他渐渐开始对她生出了一些奇怪的念头。
譬如假戏真做,譬如将其——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