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花鸟市场店铺纷纷关门，商户们陆陆续续回家，白天热热闹闹的市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昼夜温差本来就大，再加上气温陡降，冷得着实厉害，叶真真开始发抖。
钟离见她抖个不停，带她走进了一处背风的角落。
角落位于楼与楼之间的空隙，宽度不到半米，仅够一人自由穿梭。
可是，正好对着那辆面包车。
钟离看一眼那车，往里又走了走，确定安全后，背靠着墙，将她搂入怀，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上。
不经意间碰到她手，钟离敞开外套，将她紧紧包住，把她快冻僵了的手放进胳肢窝里捂。
隔着衣服，还是被冰到，他忍不住皱了下眉。
冷吗？叶真真学他语气，反问：冷吗？钟离笑了下，把下巴抵在她头顶：鹦鹉学舌。
叶真真趴在他胸口，眼睛盯着马路对面那车，小声嘀咕：这人居然一整天都不下车，也不怕得肾结石。
钟离问：想去厕所？叶真真摇头：我是怕他没饿死，反倒是让尿憋死了。
钟离说：在车上解决就行了，活人怎么可能让尿憋死。
叶真真一愣：车上？车上怎么解决？那车又不是房车，车上又没厕所。
钟离笑了声，趴在她耳边，低声说：用脉动的瓶子。
……叶真真半天才反应过来，想了想后，抬起头，问他：你经常这么干？钟离偏了下头，没否认。
叶真真干呕了一声，皱着眉：我以后再也不喝脉动了。
钟离呵呵呵低声笑，说：要是这样的话，很多饮料你都别喝了，像农夫果园，果粒橙……叶真真打断他：你真恶心。
钟离说：想象力不要那么丰富。
叶真真说：你就不应该告诉我。
钟离笑：现在告诉你是怕以后你看到了，骂我耍流氓。
叶真真趴回他胸口上，骂道：臭流氓。
深夜，路边店铺接连关了门，整条街道一片寂静，路过车辆偶尔嘀一声。
叶真真站不住了，也熬不住了，趴在钟离胸口，连连打哈欠。
钟离吻了吻她头顶，说：去车里睡会。
叶真真摇头：不要，你去。
钟离说：乖，去睡会儿，睡饱了，来换我。
叶真真还是摇头：车离得太近了。
两辆车本来中间隔着四辆车，市场关门，商户们驱车离开，整个广场只剩下零星的几辆车，现在过去，无异于打草惊蛇。
钟离见更里处有个堆起来的高物，带她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一坐下，他发现居然是硬化了的水泥，将她拉到腿上坐下。
这么一折腾，叶真真反倒不困了，双手环住他腰，下巴埋在他左边肩窝。
坐在他腿上，脚离了地，稍微回了些温度，但还是抵不住冻冰了的后遗症，她忍不住慢慢转了转脚踝。
好半晌，谁都没说话。
钟离打着哈欠，问：在想什么？叶真真说：想你眯会儿。
钟离笑一声，闭上眼，谁知一闭眼，立马睡了过去。
叶真真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声，微微侧了侧头，看向马路对面。
面包车车门突然开了，叶真真抬起头。
钟离猛然惊醒，见口罩男下了车，摸了摸她头，说：乖乖在这等我，别乱跑。
叶真真看着他离开角落，穿过马路，走进花鸟市场，然后消失在了黑暗里，慢慢皱起了眉。
汪！汪……一阵狗叫突兀地响起，她猛然浑身一抖，立刻走了出去。
花鸟市场占地很大，内部空旷，大部分店铺关门也关了灯，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铺门口的招牌灯还亮着。
叶真真里面走了两步，突然被一股大力给扯了回去，闻到熟悉的味道，一把搂住了他腰。
察觉到她在发抖，钟离一愣，皱眉搂住她腰，还是压低声音吼道：这么危险，跟过来干什么？！叶真真咬着下唇，小声说：我害怕，那边太黑了。
钟离摸了摸她头安抚两下，四下里看了看，将她带到一处墙角，低声说：打电话报警，待在这别乱跑，我待会就回来。
叶真真点点头。
钟离抬脚要走，又转回身，吻了吻她额头，低声说：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等他离开，叶真真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拿出手机拨报了警。
钟离走进花鸟市场，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扇玻璃门前找到了人。
口罩男弯着腰，拿起 U 形锁，捣鼓了五分钟，终于打开锁，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钟离等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玻璃门内，口罩男开着手机手电筒正翻箱捣柜，突然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转过身，眼前乍然一黑，丝毫不停顿，抬脚就去踹。
钟离一个侧身躲开，不费吹灰之力抓住他人，摁在了地上。
叶真真打完报警电话，突然听到几声微弱的呻吟声，中间夹杂着几句脏话，那声音很熟，她发了会儿呆，站起身，循着声音走过去。
屋内，钟离压着嗓子问口罩男：找什么？口罩男嘴里飙出一大串脏话。
钟离拿起他的手机照在他脸上，伸手摘掉他的帽子和口罩。
没了遮挡，口罩男立刻闭嘴了。
钟离抬起他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叫什么名字？口罩男没说话，过了会儿，又开始飙脏话。
钟离见问不出什么，将他双手反捆在了店里的一个红木沙发上，起身出了门。
刚一出门，突然被扑了个满怀，闻到熟悉的香味，他搂着她腰，将人往门外带。
来到亮光处，叶真真看看他脸，又去扒他衣服，问他：你怎么样？钟离咧着嘴笑，一动不动，任她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吊儿郎当地说：摸摸这就得了，其他地方可别乱摸。
叶真真抬起头，定定地盯着他。
钟离收起嬉皮笑脸，正色说：放心，我好好的，没受伤。
叶真真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才收回手。
钟离将她带到店外不远处的排椅上坐下，蹲在她跟前，还没开口，叶真真先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我报警了，可我还是害怕。
钟离站起身，在她身旁坐下，揽住她肩膀，掌心扣着她头放在自己肩上，说：先睡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