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一出来，叶真真连打了三个大喷嚏。
钟离把她鼻涕擦了，一脸嫌弃地说：真恶心。
叶真真嘿嘿嘿笑，吸了吸鼻子，没忍住，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下，不光她脸上都是鼻涕，钟离的脸和衣服也遭了殃。
旁边正好是厕所，钟离忙拉她走了进去。
等她洗净擦干，钟离才弯下腰，去清洗自己的脸和衣服。
叶真真边拿纸给他擦衣服，边哈哈哈笑：谁让你离我那么近，躲都不知道躲一下。
钟离从镜子里看向她，以及她太阳穴那道弯月似的弧度，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整理干净，叶真真挽着他的胳膊，说：走，我饿了。
钟离拉住她，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小声问：问到什么了？叶真真愣了下，笑着摇头说：什么都没问到。
两人回到包间的时候，赵何正在打电话，看了手牵手进屋的两人一眼，又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叶真真重新拿了个干净的碗，盛了点羊肉，钟离给她添了点米饭。
正吃着，门突然开了，中年妇女进屋往桌子上放下一盘菜，叶真真笑着道了声谢谢，中年妇女朝她笑笑，转身出了门。
叶真真吃了一口，觉得不错，夹了些给钟离。
等两人吃完，赵何问叶真真：晚上还是住宾馆？叶真真低着头，没说话。
赵何说：不如去我家吧，我家地方大。
你们总住宾馆也不是个事儿。
叶真真抬起头看向他，点了点头，笑着说：好，谢谢。
赵何笑着回：不用谢，应该的。
兄弟俩不光长相完全没有相似点，连性格也截然不同。
赵铭寡言少语，只有在遇到感兴趣的话题时，才会开口多说两句，但是通常也言简意赅；赵何能说会道，幽默风趣，什么无聊的话题到了他嘴里，他都能说出一朵花来。
从上车开始，他就一直找话题，一分钟不到，叶真真就被他逗得眉开眼笑。
两人一前一后，你一言我一语，钟离在一旁听着，眯着眼去看窗外的风景。
半个小时后，车一处小区门口停了，赵何笑着说：到了。
叶真真看向窗外。
高档小区，欧式大门。
大门两侧一圈商铺。
车前还有几辆私家车，需要排队进小区，叶真真笑着说：抱歉，我想先去超市买点东西。
赵何将车停在路边。
叶真真推门下车，钟离转过头，看向车内镜。
赵何从镜子里对上他的眼睛，问：钟先生做什么的？钟离回：司机，和真真一样。
赵何哦了一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钟离笑着回：青梅竹马。
两人跟着赵何走进 8 号楼，坐电梯上了五楼。
一梯两户。
赵何打开电梯左侧房门，将钥匙交给叶真真，笑着说：我就住对门，有事叫我。
叶真真看了对门一眼，笑着说：好。
三室户，白墙木地板，装修极其简单，但是该有的家具和家电一样没少。
钟离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随手拿来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叶真真一边打量，一边笑着说：条件还真不错。
钟离冷哼一声回应她。
叶真真打量完，走到他跟前，一抬腿跨坐在他腿上，然后，把双臂架在他脖子上，额头抵着他额头，问：困不困？钟离回：不困。
叶真真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他肩窝，轻轻蹭他脖子。
我吃多了，肚子好撑。
钟离看着电视没吭声，过了会儿，右手摸上她肚子，轻轻揉。
他不说话，叶真真眨了眨眼，手从他衣领伸进去，摸他后背。
后背还疼吗？早好了。
我看看。
跪在沙发上，叶真真捋起他衣服，伸头往他后背看。
淤青早就消了，只剩下零星散布的点点淤紫。
还剩一点点。
钟离感觉温热柔软的东西贴在了背上，浑身一抖，搂着她腰，坐直了。
他也不让亲，叶真真看着他的眼睛，问他：在看什么？钟离将视线从电视上收回，定在她的脸上，回：新闻。
叶真真笑了声，回头看了眼电视，又问：几点了？钟离移开视线，偏过脸，盯着电视，回：两点多了。
叶真真捧起他脸，掰回来，盯着他的眼睛，问：有我好看？钟离扫她一眼，回：没有。
叶真真噗嗤一声，昂起下巴去吻他嘴唇，钟离往后躲，她顺势将他压在了沙发靠背上。
钟离问：刚刚去买了？叶真真把脸埋进他肩窝轻轻蹭，轻轻地嗯了声。
钟离问：东西呢？口袋。
钟离腾出只手，在她身上摸了摸。
东西在上衣左侧口袋，他拿出来，打开外包装，取出来一个，欲撕开，叶真真抓住他手，说：我来。
卫生间内，雾气蒙蒙。
热水从头浇下，砸向墙面，最终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哗哗哗……钟离右手抚上她脖子，抬起她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当初看上他什么了？叶真真问：你交过几个女朋友？钟离眯着眼，捏着她脖子的手微微用力，直到她叫了声，才回：三个。
我见过的那三个？对。
有一个姑娘特别不喜欢我。
钟离愣了下，问：方晓敏？叶真真说：对。
那个时候你不应该和我走太近，换做是谁，都受不了。
钟离盯着她的眼睛，又问：你喜欢他什么？叶真真说：三观脾气很合，相处起来很开心。
我以为你看上他的脸了。
比起外表，他更令人着迷的是他的聪明和幽默。
洗漱完毕，钟离抱着叶真真去了卧室。
三间卧室床上都只有床垫，连个床单都没有，钟离从衣柜里找出来张毛毯将她裹住，自己光着翻箱倒柜。
床铺好后，叶真真打着哈欠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被窝冰凉，叶真真冷得牙齿直打颤，很快，身后压过来一具滚烫的身体，她闭上眼。
钟离搂着她腰，将她整个圈入怀，握住她双手，把下巴抵在了她左肩上。
我和方晓敏分手，不是因为你。
叶真真睁开眼，问：那是因为什么？钟离说：因为她劈腿。
过了会儿，叶真真微微侧头，蹭了蹭他脸颊，想结束这个话题：钟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
钟离说：她在和我交往期间，一直和另外一个人来往。
叶真真问：你怎么发现的？钟离叹了口气，说：有次节假日执勤，看到她们俩去开房。
叶真真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钟离吻了吻她肩头，说：怕你想太多，跑了。
叶真真翻身，搂着他腰，整个人缩进他宽大的怀抱，问：方晓敏后面就没有了？钟离说：有试着相处过几个，但是都不自在。
叶真真笑了声，说：谁让你整天脏话不断、骂骂咧咧的。
这么凶，哪个姑娘受得了？都是女的，为什么你就不在乎？我们是家人，那些脏话算不了什么。
半晌后，钟离抬起她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什么家人？叶真真看着他，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亲弟弟。
钟离皱眉：那……现在算什么？现在，你是我……叶真真吻他嘴唇，吻他喉结，吻他耳垂，最后回到他嘴唇，勾出他的舌头舔吮，接着说：你是我唯一想这么亲吻的人。
钟离吻了吻她眉心，说：今天这么撩我为了什么？以前问你喜欢他什么，你从来都不吭声。
叶真真说：不想你多心。
钟离问：我多什么心？叶真真没回答，窝进他宽厚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傍晚，十字路口，车来车往。
天气阴沉，沉得让人喘不上气。
这条路口，叶真真走过无数次。
可今天走得比以往都慢，腿太沉，她走一步停一步。
车子呼啸而过，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喊，还有人围成一团，堵住了去路。
叶真真抬手想推开身前堵着的人。
太重了，手也无力，压根推不动。
她抓住身旁一人，问：怎么了？那人颜面模糊，片刻后，那人颜面渐渐清晰，他长脸寸头，眼底全是担心。
他说：车祸。
叶真真转回头。
人影交错，缝隙之间，地面上躺着一人。
有刺鼻的血腥味传来。
叶真真低下头。
他们脚下全是血。
叶真真往后退开一大步，问他：谁出车祸了？那人没说话，攥着她手，将她身前的人一一扒开。
十字路口，红灯之下，是大片大片的血，血泊之中，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