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庙的路由一块块不规则的石头铺就而成,蜿蜒悠长。
路左侧是油绿的树木,右侧是黄色的河水,河水和石路隔着半米宽的草地河堤,河面快要和石路持平了。
路正好够两个人并肩走,赵何走了几步,走到了河水一侧。
叶真真停了一步,等他走到前边,迈步走到了右边。
赵何愣了一下,往左边走了一步,和她并肩。
你不害怕?叶真真看一眼河面,问:水深?赵何说:对,淤泥也很多,前几年淹死过人,才把河堤加固了。
河面平静,水流缓慢,风吹过,河面一下子涌动起来。
显然,水不是很深,是非常深。
叶真真停下脚步,问:这是黄河?赵何也停下来,说:对。
叶真真抬脚踏上草地,往水边走,赵何伸手拉住她。
小心点。
叶真真挣开他手,在岸边蹲下。
水很清,可是河面很浑浊,看不见河底。
水没有味道,可是细细一闻,一股清新沁入脑门,丝丝香味萦绕鼻尖。
叶真真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顺手摘下帽子放到了草地上。
赵何在她身旁蹲下。
叶真真余光扫到,笑着说:试试?赵何也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
叶真真问他:感觉怎么样?赵何笑着回:水比想象中的凉。
往前走了半小时左右,人突然多了起来,路边出现了几家店铺。
赵何说:那边卖的都是特产和吃的。
叶真真眼睛一亮,迈开了大步。
终于买到了农夫山泉,叶真真猛灌了小半瓶。
该死的脉动。
她又灌了两口,才停下。
叶真真买了两条丝巾和一双孩童布鞋,见有枸杞卖,又拿了一罐枸杞。
赵何要付钱,她笑着婉拒,赵何只得作罢,将袋子从她手里接了过来,笑着说:举手之劳。
叶真真朝他笑:谢谢。
两人进了家面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碗牛肉面。
正当午饭时间,店里人多,等了好一会儿面也没上,赵何起身去催面,叶真真低下头翻手机。
不一会儿,赵何端着两碗面回来,把一碗满是牛肉的面推到了叶真真面前。
她惊呼:这么多牛肉,老板是不是今天牛肉卤多了?赵何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
牛肉太多,只有零星的几片香菜,叶真真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赵何问她:怎么了?不好吃?叶真真有些为难地说:刚刚水喝太多了,有点吃不下。
赵何低下头嗦面。
叶真真等得无聊,拿起手机,开始拍风景。
赵何说:再往那边走,有个绿洲。
叶真真说:哇,我还没见过绿洲呢。
赵何一听,加快了嗦面速度。
前方两条岔路,右侧石路沿着河,左侧沙路伸向沙漠深处,叶真真跟在赵何身后踏上了左侧沙路。
前人走过的印记还在,一个一个凌乱地烙在沙面上。
沙面松软,鞋底很快进了沙子,硌得脚底板生疼,叶真真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脱鞋的欲望。
烈日当空,午后的阳光最是毒辣。
赵何见她满头大汗、脚步迟缓,忙扶住她胳膊,问:累不累?叶真真笑了笑,说:还行。
赵何托着她右胳膊,放慢脚步,说:还要走二十多分钟,才能看到绿洲。
叶真真问:一路都是这种路?还有条石路。
赵何顿了顿,改口说:对。
叶真真小声哀嚎,叹了口气,苦着脸说:好吧。
赵何笑着说:里面有骆驼可以骑。
叶真真顿时一脸兴奋,笑着说:太好了,突然有点迫不及待了。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一抹翠绿印入眼帘,叶真真擦了擦头上的汗,收回右胳膊,惊呼:哇!赵何眉眼沉了沉,指望着前方说:看,那里。
赵何手指向的前方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沙丘和天空,近处是一个驼队,驼队最前方是个穿着古代西域商人服饰的眉深目邃的少数民族男人,他牵着骆驼绳,悠悠然然地领着驼队从一个沙坡走向另一个沙坡。
叶真真忙拿出手机拍照。
相机里,人和动物的影子在脚下缩成了一小团黑影,黑影随着步伐的移动慢速跳跃。
黑色、黄色、蓝色三种本跳脱的颜色,混在一起却和谐到了极致。
叶真真由衷感叹道:好美。
赵何说:绿洲那里有骆驼,待会还可以坐骆驼。
如果钟离在的话……叶真真皱了皱眉,收了手机放回口袋。
又走了十来分钟,绿洲已经近在脚下了,赵何去租骆驼,叶真真这才弯腰脱鞋,倒掉了里面的沙子。
骆驼高大,味道熏人。
叶真真问:怎么上去?赵何一手拉着绳子,朝骆驼吆喝了一声,然后拍了拍它头。
骆驼跪了下来。
叶真真看向赵何,一脸惊讶和崇拜:你会训骆驼?赵何挑了挑眉,拉着她左手扶在鞍上。
就像骑车一样跨上去,很简单。
叶真真借着他手的力道,跨了上去。
刚坐好,骆驼猛地站了起来,叶真真忙抓紧鞍子。
一只手扶在了腰间,叶真真皱了皱眉,看向赵何。
赵何笑着说:别怕,它很温顺。
叶真真点了点头。
骆驼站稳后,赵何扯了扯绳子,牵着骆驼走。
沿着绿洲里的湖走了小半圈,迎面走过来一个骆驼,骆驼上的姑娘全副武装,眼带墨镜,头裹纱巾,连个头发丝都没暴露在阳光之下,叶真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被晒得发烫的脸。
两匹骆驼擦身而过,突然同时叫了起来,驼身一阵晃动,叶真真猛的一个激灵,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赵何忙扶她起身,问:怎么样?摔疼了吗?叶真真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动了动胳膊腿,笑着回:没事。
赵何说:等我一下,我去把骆驼还了。
叶真真拉住他:先别还,你也上去坐会儿。
赵何挑了挑眉,问:你牵着?叶真真朝他笑着:当然。
沿着绿洲走了满满一圈,赵何从骆驼上下来,去还骆驼,叶真真走到湖边蹲下去,双手掬起一捧水。
左手边不远处有人脱了袜子,把脚伸进了湖水里搅。
叶真真松开手,站起身。
出绿洲的路和进绿洲的路完全不一样,路面结实,由石块和水泥浇铸而成,走起来毫不费力,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出了绿洲。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两人回到车边,上了车,叶真真靠在车窗上睡了,直到赵何将她叫醒。
车停在了菜市场门口。
才五点多一点,叶真真问他:晚饭吃什么?赵何说:我去买点菜,晚上我们自己做。
陪赵何买完菜,回到屋,叶真真借口洗漱回了对门一趟。
钟离不在。
回到赵何家,叶真真洗了洗手要帮忙,赵何笑着将她推出了厨房。
不到半个小时,四菜一汤上了桌。
味道闻着都不错。
叶真真每个菜都吃了两口,才放下筷子。
赵何看了看她脸色,问:味道不合口味?叶真真摇了摇头,摸了摸肚子,有些为难地说:不是,太好吃了,吃得有点多,肚子好撑。
赵何闻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给她盛了碗汤。
好听的话,没有人不喜欢。
叶真真抿了抿嘴,拿起勺子低头喝汤。
吃完饭已经接近七点,叶真真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借口很困回去睡觉。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开门的声音。
灯亮,叶真真从沙发上坐起身,趴在靠背上盯着门口的人。
钟离被她吓了一跳,随即摆起了脸色。
叶真真问:晚饭吃了吗?钟离关上门,甩过去三个字:气饱了。
叶真真抿了抿嘴,说:我也没吃,快饿死了。
钟离走到沙发旁,人高马大地站在她跟前,叶真真只得昂起下巴看,他盯着她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他没请你吃饭?叶真真扶着靠背站起身,踩着扶手往下跳,钟离啧了声,还是伸手接住了她。
叶真真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搂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窝里蹭:我只想和你吃。
钟离这才笑了,问:你想吃什么?叶真真咬了口他下巴,小声说:我想吃你。
钟离笑着说:那得等一等。
叶真真问:等多久?等我吃饱了。
沿着马路走了十来分钟,两人来到了一个夜市。
这边天黑时间比勤城晚了一个多小时,八点多,正是人多的时候。
钟离点了一份炒饭,拉着叶真真在摊后的空桌坐下。
去看看,点些你自己想吃的东西。
叶真真摇了摇头,说:不想动。
钟离看了她一眼,问:累?叶真真刚想点头,又摇头,说:不累。
钟离从鼻子里哼一声,起身去摊子上取来两双筷子和两个勺子。
炒饭上桌,钟离把筷子和勺子递给叶真真,叶真真随意吃了两口,挖了一勺子送到他嘴边。
钟离张口吃下。
叶真真又喂过去一勺,钟离看了她一眼,说:我有手。
叶真真放下勺子。
钟离扒了几口,盘子便见了底,叶真真站起身,一脸兴奋: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好吃的。
一个多小时后,钟离摸着滚圆的肚子,说:你不吃就不要买,买了不吃都扔给我,我不是饭桶。
叶真真搂着他的胳膊,笑着说:那我们走回去,消消食。
回去走得慢,两个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进了屋,叶真真脱到只剩下内衣,拉着钟离去卫生间。
钟离扫了她一眼,说:这招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