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起床的时候和一般人不一样。
叶真真听到轰的一声,身下床猛然一震,立刻睁开了眼睛。
钟离见她睁开眼,咧着嘴笑,说:起床,刷牙洗脸。
叶真真说:你刚刚怎么起来的?再给我演示一遍。
钟离问:想看?叶真真点头:好奇死了。
钟离躺到床头。
他看一眼左手边的人,高举双腿,双腿一蹬突然发力,腰身借力,从床上弹了起来。
站在床上,他低下头看着人,露着白牙笑:这叫鲤鱼打挺,帅吗?……叶真真剜了他一眼,骂道:有病!钟离嘿嘿嘿笑,一脚跨下床,进卫生间洗漱,等出来时,叶真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扎头发。
他走到她身边,歪头看她:确定…要和我一起?叶真真白了他一眼,去卫生间洗漱。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安化寺门口。
叶真真看着门口金灿灿的大字,问他:你不是已经求了姻缘了?钟离笑着说:还有事业和家庭没求。
叶真真长叹一口气,撇着嘴说:早知道就不来了。
钟离先下车,伸手挡着门,笑着说:晚了,你已经上了贼船了,下不去了。
待人下车,钟离伸手揽着她腰便往售票口走,叶真真浑身一僵,挣开他胳膊,皱眉说:你…吃错药了?钟离脸色一沉,扫了四周一眼,低声说:待会别乱说话。
叶真真只觉脑子嗡嗡嗡嗡响,一把抓住他胳膊,恳求道:钟离,我后悔了。
钟离咧嘴笑,捏捏她下巴,说:太晚了。
不是周末,人少了很多,也不用排队,钟离买了两张票,搂着她腰往检票口走。
怀里的人浑身僵硬,几乎崩成了条直线,钟离笑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紧张,有我在。
钟离拉着她买了些香,检票后,门口的和尚又给了两根粗的。
进了弥勒佛堂,叶真真和上次一样拜了拜,塞了张纸币进去,钟离也拜了拜,也塞了钱。
拜完佛,钟离走到叶真真身旁,碰了碰她胳膊,小声说:挎着,亲密点。
叶真真抬手挎上他胳膊,钟离将人拉近,走到堂内左侧的方桌前停下。
桌上都是佛件,后面坐着个中年和尚,一身黄色长衫,头上一顶棕色针织帽。
钟离挑一串手串套到叶真真手腕上,附在她耳边问:喜欢吗?叶真真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扫他一眼,她面无表情,说:不喜欢。
钟离看了她一眼,从她腕上取下手串。
师傅,这个多少钱?和尚说:200。
这个呢?钟离又拿起一个玉观音吊坠,放到她锁骨上,说:你戴这个好看。
和尚点点头,说:女施主皮肤白,戴这个更显得宝相庄严。
钟离嗯一声,又将玉观音放回她锁骨上,看了看她脸,点头说:确实不错。
叶真真头往后仰躲了躲,钟离看了她一眼,缩回手,问:这个多少钱?和尚说:800。
看女施主有缘,再送一串佛珠,结个佛缘吧。
钟离点点头,挑了一串木制佛珠,说:就它俩吧。
和尚拿出一个黄色布袋子,将玉观音和佛珠放进去,交给钟离。
钟离掏钱递给他,笑着说:哎,师傅,听你口音有点耳熟啊。
和尚问:哦?施主您是哪里人?钟离说:勤城固城县的。
和尚点头,说:我也是勤城的。
钟离笑了,说:那,咱们还是老乡了。
和尚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幸会幸会。
钟离问: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和尚行了个礼,说:皈依我佛。
钟离点点头,也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
钟离从袋子里掏出玉观音,给叶真真戴上,叶真真穿着 V 领毛衣,锁骨露在外,玉观音正好落在了她锁骨中间那个窝里。
还是师傅有眼光。
钟离拿拇指摸了摸那玉观音。
干燥粗糙的指腹摩擦着锁骨皮肤,有点痒,叶真真抖了下,拿眼瞪他。
钟离低垂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看到,还是没看到,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
他将布袋里的佛珠戴到手腕上,抬手搂着她腰,出佛堂。
踏出佛堂那一刻,他小声说:别紧张,我做什么你接着就可以了。
叶真真拿胳膊肘怼了怼他肚子,说:别动手动脚了。
钟离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说:搂着我腰。
叶真真说:你看哪对情侣在庙里还这么卿卿我我的,那不叫情侣,那叫狗男女。
钟离笑笑,搂着她肩膀,拖着人往后院走。
最后一间佛堂,观音菩萨。
佛堂人少,待前面人离开,钟离跪在了垫子上,俯身磕头。
叶真真看着虔诚地跪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的人,咧开嘴,露着白牙。
见她笑得一脸奸诈,钟离站起身,掐了一把她脸,说:笑什么。
叶真真挑了挑眉,问:你知道观音菩萨是用来求什么的吗?钟离抬头看了看菩萨旁边柱子上的字,说:姻缘?叶真真哈哈哈笑。
钟离搂住她腰,问:乐什么?叶真真挣开他手,说:求子,送子观音你没听过?钟离回头又看了一眼柱子上的字,说:求子不也是得先有姻缘吗?我一步到位,不冲突。
叶真真嗤一声。
身后一个声音说:观音菩萨什么都可以求,平安、富贵、姻缘、学业、事业,都可以。
叶真真脸黑了,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那人五十岁上下,一身黄色布褂,头上也带了个棕色针织帽子,不高不瘦,面容和善,但眼角处有一道疤痕,细细长长延伸至帽檐下,无端生出一丝凶相。
叶真真问:观音菩萨管的来这么多?那人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可以。
钟离问:师傅可算卦?那人问:施主求什么?钟离看一眼叶真真,笑着说:姻缘。
和尚把竹签桶交给钟离,钟离交给叶真真,说:你来。
叶真真看一眼钟离,跪在垫子上,摇动了签筒。
半分钟的功夫,一根签子落下来,叶真真拿起来,交给和尚。
上签。
和尚看了会儿签文,双手合十,说:恭喜二位。
钟离笑着问:怎么说?和尚打量两人一番,说:这签文说二位不久之后将会喜结连理。
钟离挑了挑眉,看向叶真真。
签文上的字和姻缘没有半点关系,叶真真朝天翻了个白眼,张了张嘴。
放屁!看明白她嘴形说了什么,钟离哈哈哈笑了。
和尚又说了些吉祥话,钟离拿过签子看了会儿,还给他。
多谢师傅解签。
钟离掏钱付了解签费用。
和尚回了个礼,然后朝叶真真双手合十,又行了个礼。
叶真真一脸蒙,连忙回了个礼。
佛堂拜完快十一点了,钟离拉着叶真真走到佛堂后的一处竹林边休息。
这处竹林挨着院墙,不大,却很茂密,边上放着排石凳。
钟离在石凳上坐下,伸长腿,过了会儿,也没见人坐过来,转身看过去。
高大笔直的竹林下,叶真真双手揣兜干站着,正愣愣地看着她面前的竹叶。
钟离踢踢她脚,问:不累?叶真真状似回过神,把手伸出口袋,摘下一片枯黄的竹叶,回:累,想回去睡觉。
钟离笑一声,说:累你还不坐下来。
叶真真又摘下一片竹叶,回:太凉了,不敢坐。
钟离叫道:别摘了,再摘,师傅该来找你赔偿了。
叶真真一脸疑惑,钟离扬扬下巴,她顺着他下巴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石碑,上面写着竹林的历史。
叶真真一个激灵,立刻将叶子揣进口袋,走到他身旁。
接下来做什么?钟离拍了拍腿,说:借你坐会儿。
叶真真翻了个白眼,说:不坐。
钟离仰着下巴看她,说:害羞?叶真真闭了闭眼,没好气说:不稀得坐。
钟离一把拉过她人按坐在腿上,伸手搂住了她腰,叶真真将胳膊肘按在他肩膀,要站起身,钟离突然沉下声音:别动!叶真真一愣,忙坐下来,趴在他耳边低声问:怎么了?钟离没吭声,叶真真不敢动。
过了片刻,钟离笑着说:乖乖坐着。
竹林这边清净,半天也没见人过来,人世间的热闹隔绝在外,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叶真真窝在他怀里,眼睛愣愣地盯着自己的鞋子,偶有风吹过,这处角落才热闹起来,但也只维持几秒,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无人说话,坐得越久,腿似乎越来越麻,叶真真从他怀里起身,看也没看他,离开竹林,在四周溜达。
竹林五米远的位置是个厢房,厢房门紧关,叶真真往厢房那边走了走。
门上格栅装着玻璃,屋里东西很多,乱七八糟地堆着,像是个杂物间。
叶真真抬脚要往厢房门口走,钟离一把拉住她人,将她揽入怀,俯身她耳边轻声警告:听我的,别乱动。
叶真真连连点头,小声问:那我干什么?陪你在这坐着,看风景吗?这小心翼翼轻声说话的模样乖巧极了,钟离摸摸她头,笑着说:对。
可这乖巧仅维持了一秒,叶真真叹了口气,小声抱怨:快一个小时了,就算你踩点,也得换个地儿吧。
钟离说:小情侣找个没人的地儿,卿卿我我,不是很正常?叶真真撇了撇嘴:好,你说的都对。
钟离揽着她肩膀走回石凳旁坐下,让她坐在腿上,掏出手机塞给她。
无聊就玩游戏。
叶真真点开,有密码。
密码多少?520306。
叶真真输入数字,点开了。
翻了一圈后,叶真真把手机还回去。
钟离问:怎么了?叶真真说:只有一个五子棋,不好玩。
钟离把手机塞回她手里,说:让你玩就玩,怎么这么多废话。
叶真真只得打开了五子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