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渐微凉。
雾霭星辰,虫鸣声四起。
屋内,烛火摇曳,那身形像极了美人扭动的腰肢。
季辞心来不及欣赏这些细节。
送走了所有人她长叹一口气走到床边。
床上之人额头冒着微微薄汗,眉头紧蹙,故意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美人在榻上,这怎么睡?让她一个女孩子打地铺?也没多余的被子啊。
虽说是六月底,可夜里还是挺冷的,她可不愿意亏待自己。
让这家伙睡地铺?受了那么重得伤,她这样做不太人道吧?季辞心望着能睡下四五个人的大床陷入了沉思,然后取出了一堆衣服扔在地上,简单的铺好。
她管那么多?从小到大她就没和除自己老爹以外的男人睡过一张床,就算这个男人是昏迷的那也不行!救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休想叫她睡地板砖。
季辞心跳上床就准备把人踹到地上去,不料她刚上床就被男人摁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男人看到了这位公子在地板上铺床,是这位公子要睡地板吗?其实他不介意两个男人睡一张床的,能救他他已经很感激了。
可是这位公子动作好像不是要自己睡地上……他看到少年公子跳上床来就要把他拽下去。
他这幅身子再睡地板肯定不行,伤势会更加严重,然后他就果断的制止了他。
兄台……我……我受伤严重,不能睡地铺,可否……可否将就一晚?男人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么一句话就晕了过去,整个头都埋在了季辞心脖颈上。
气息温热,似乎正在发着高烧。
将就你大爷啊将就!季辞心咆哮。
翻身就要把人推下去,试了几次她发现居然推不动?男人就好像大钳子一般把她紧紧箍住了,她用力,男人也在用力,就是摁着不让她动,为了不睡地板砖这求生欲望是有多强?季辞心欲哭无泪,早知道老老实实缩在一旁睡她的大觉好了,折腾啥呢?季辞心又抓又咬,挣扎到半夜,实在没力气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江麓臻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没有做噩梦,他感觉到一直有两处柔软贴在自己的胸膛。
啧,这位公子胸肌竟然比自己的还大这么多?不过中看不中用,胸肌大力气却不咋地。
对方也不太老实,总是动来动去,于是男子加大了力气禁锢着身下之人,然后沉沉睡去。
他心里想老实点多好,折腾什么?多累啊,反正他力气大,想要的东西没一个能逃出他手掌心的。
第二日一早,邓大厨天还没亮就去集市买了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
他按照季公子要求的,买的嫩鸡,卖家说才养半年不到,邓大厨连价都没讲直接买了。
一只公的一只母的,他要试试看公鸡鸡腿和母鸡鸡腿做出来味道会不会一样。
邓大厨仿佛看到五百个大钱在向他招手,把鸡关在了后院笼子里后就吹着口哨就起锅烧水去了。
咯咯咯咯哒~一声接着一声的鸡鸣吵醒了江麓臻,他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
剑眉,鼻梁高挺,额头光洁,肌肤洁白如玉,比巴掌略微大一丢丢的脸庞,耳朵也小小的。
小嘴微微撅着,眉头紧皱,一看就是生气的模样。
若是光看这张脸江麓臻还不觉得此人是名女子,可胸口异样的柔软迫使他将视线往下移动。
没有喉结……胸部隆起……大腿所及空空如也……江麓臻大惊失色,忍着痛把自己从人家身上挪开,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一想到昨晚那触感他觉得自己禽兽极了……他不是被一名好看的公子救了吗?他当时还觉得这名公子胸肌甚是强壮,自己胸肌腹肌都很壮了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当时他就存了一较高下的心思,这又怎么是个姑娘?如今自己还做了这等禽兽之事,摁着人家睡了一整晚。
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是犯了大忌讳了。
他甚至都完全没注意自己的穿着。
季辞心还处于深睡状态,昨晚折腾的太晚了,几声鸡鸣还不足以叫醒她。
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挪开,季辞心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变得恬静无比。
江麓臻暗暗下定决心,就算这位姑娘身份地位做不了正妃,他也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待他重回朝堂他一定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断断不能毁了人家。
他开始脑补该女子的出生,又为何女扮男装,最后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邓大厨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炸鸡腿也做好了。
他偷偷尝了点炸得酥脆的面粉团子,外焦里嫩,朴实的大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嘿嘿,这下应该能让季公子满意了吧?他又看了看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了,平常这个时候公子早在后院打沙袋了,今天怎么还没起床?季公子平时也不是嗜睡的人啊,今天怎么起怎么晚?鸡腿冷了味道可就不好了,酥脆的外皮会变软。
邓大厨在后厨转了几圈,一想到五百个大钱他还是端着炸好的鸡腿去了季公子的房间。
季公子?季公子?您起了吗?邓大厨战战兢兢的敲响房门。
季辞心听到敲门声猛的睁开眼,看了看从纸窗外透进来的天色,这怕是已经晌午了吧,她还以为官兵又来了。
起了,起了,你等会儿,我穿衣服。
季辞心故意懒洋洋的道。
唉,好嘞,鸡腿我做好了,给您放这外面了啊!邓大厨喜滋滋的道。
季辞心快速套上一件宽大的直裾,冲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嘿,邓师父。
还没走两步远的邓大厨回头,???……有鸡吗?鸡腿被卸下来了那肯定是有鸡的,这个时代吃鸡不像现在,胳膊腿都分开了吃。
有,搁厨房了。
季辞心又道:炖个鸡汤吧,去药材铺买点当归党参,红枣枸杞放里面,记得当归党参少放点,放多了味儿重,钱算我账上!这些都是大补之物,季辞心也是舍得下血本的,俗话说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全当她投资了。
行,炖好了我叫您。
邓大厨欢天喜地的去了。
季辞心这才关上门,回头就见一张放大的脸对着自己,她一个激灵,要不是心理素质好早尖叫出声了,你偷偷摸摸站我后面干什么?男子半低着头,右手捂着左肩,几缕碎发长长的垂下,一副病美人图赫然近在咫尺。
江麓臻眼神往他自己身上示意,声音低哑道:敢问……姑……公子?我身上穿的是什么?江麓臻本来想说姑娘的,可一想到刚刚的人都叫她季公子,他也当做不知道好了。
只是他堂堂大厉朝三皇子,穿女装?传出去像话吗?季辞心闪烁着明眸,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穿很合适。
瞧瞧?这是跟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还没好利索呢就来找她麻烦了,不就穿个女装吗?这还不是为了救他?有什么大不了的?江麓臻抿着唇,极力隐忍道:季公子可知非礼勿视?他江麓臻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行事如此乖张之人,试问哪个女子会脱掉一个陌生男子的衣服还给他换上女装?季辞心冷笑,还跟她讲起礼义廉耻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更不要脸。
我好心救你一命,可有些人还非要强迫我同床共枕,这和你这一身衣服比起来算什么?我要是个女子,此刻怕是应该上吊自尽了吧?季辞心反唇相讥,丝毫不让。
江麓臻自觉理亏,也不说话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明明十四五岁的模样,却事事要强,半点也不退让,他突然对她有些好奇起来,什么的环境能养出这样的女子?既然你醒了,就走吧!季辞心开口撵人。
本来还想让他养几天再走,现在想来也不必了,她一个姑娘家都没介意,他一个大人却拧着不放,三观不同,她也不想多做解释。
至于给他补身体的鸡汤等下也自己喝得了,给自己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