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楼,雅间。
揽月阁。
金丝楠木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壶清茶。
一盆方知周叫不出名字的绿植。
绿油油的,还长得挺好看。
茶几上还有几盘吃食。
他尝了一下其中一个看起来像动物舌头的小食,美味啊……入口脆爽,有点辣,有点甜,很像某种家禽的舌头。
不过他不能确定是什么舌头……这吃法真是前所未见,他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发明这么多食物的吃法呢?方知周对这位季公子突然多了几分兴趣,他更想结交这位公子了。
他下定决心要让季公子心甘情愿加入商会,不入不行啊,那群商界大佬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方知周不愿意让这样做生意的好苗子夭折了。
揽月阁是牡丹楼最别致的雅间,因为包间里面还有一个十来平米的走廊(阳台)。
站在走廊上可以看到大半个潭州城。
走廊上更是用了心思的。
右边有个水池,里面还养的有小鱼。
周围种满了茉莉和一堆肉植。
微风轻轻起,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左边房檐上挂着一个鸟笼,漂亮的画眉在里面蹦蹦跳跳,正歪着头看着屋里的客人。
季辞心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
一个鹤发童颜,气度非凡的中老年人正在和一只鸟儿对望。
方老爷。
季辞心上面行礼。
方知周回眸。
翩翩少年公子迎面走来,顺着光。
只感觉呼吸一颤,好一个盛世美少年!少年潇洒不羁,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竟然比他自己年轻时候还要俊俏。
方知周再次确认,你就是季子禾?季辞心再次抱拳,正是在下!果然是公子世无双啊,敢问季公子成婚了否?季辞心脸色一僵:这人是来提亲的?她现在这么抢手?不过也正常,她现在有钱又好看,想嫁给她的姑娘应该不少……怎么回答好呢?说没有成婚万一他是来给说媒的怎么办?说成婚了上哪儿找个媳妇出来?有了……回方老的话,家中已经在为我议亲了。
方知周确实存了要给他说媒的心思。
他一眼就看中了这小子,不一般,长得也好看。
虽然方家旁支的男丁不行,但是老大老三家有几个姑娘还是很出色的。
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人长得也俊俏,能联姻自然是好的。
方知周不免有一丝丝失望,神情也没刚刚那么激动了。
呵呵,老朽就是随口一问,季公子莫要介怀。
不介怀,不介怀。
季辞心头赶紧摇头,方老今日来寻我应该是有事情要说吧?季辞心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擅长拐弯抹角。
所以她直入主题,先发制人。
季公子性子直爽,那老朽也不拐弯抹角的了,来,坐下说。
方知周坐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顺手给自己沏了杯新茶。
季辞心坐到他对面,静静的等他发言。
方知周开诚布公,今天老朽是代表商会来的,来请公子加入商会,大家一起谋发展。
敢问方老,我一个人发展难道就不好了吗?为何我要多此一举?季辞心心里冷笑,什么一起谋发展?是想从她身上捞到油水差不多吧?方知周叹了口气,年轻人,果然还是心浮气躁了些。
季公子足够了解商会的背景就不会这么说了,老朽希望公子多想想其中关键,不要急于拒绝我。
他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是颗好苗子。
他也知道凭季子禾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商会的任何助力。
可有些东西虽然不是你的助力却能成为你的绊脚石。
显然这小子现在还不懂这个道理。
可惜了,刀刃太锋利,还不够圆滑,还需要好好打磨打磨,不然容易伤着自己。
子禾。
门外传来敲门声。
季辞心疾步走过去打开房门,喜道:干娘你怎么来了?张翠喜端着一盘冰镇西瓜,天气太热了,我还不是怕怠慢了贵客,这不给你们送了点水果来。
干娘来,我给你引荐引荐,这是方老,潭州商会会长。
季辞心开口道。
其实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接话茬,拉张翠喜来当挡箭牌来了。
张翠喜热情的上去打招呼,见过方老爷。
方知周则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眼前之人,不到四十的年岁,身体有些微微胖,眉眼弯弯,笑起来竟然和自己已故亡妻有六七分相似。
这位驰骋潭州商圈的大佬眼眶微红,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很想伸手抱抱她,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她只是和亡妻长得有些相似罢了。
他就定在那儿,眼眶微红,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
张翠喜见他半晌没反应又问道:方老爷???这老头儿怎么回事?见鬼了?怎么感觉有点神神叨叨的?季辞心也觉得奇怪,紧皱着眉头看向方老。
方知周这才回过神来,啊,抱歉,正觉得口渴难耐,这位夫人就恰巧送来了西瓜,老朽有些受宠若惊了。
说着他还拿起一块西瓜吃了起来,别说,这瓜凉凉的,很解暑,冷的还更甜了。
张翠喜和季辞心当然知道他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们。
不过也没必要拆台,俗话说得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方知周又问道:季公子,敢问这位夫人是?他想确定她的身份,如果他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季公子的干娘张翠喜。
听闻她是牡丹楼的当家的,丈夫已经死了多年了。
这是我干娘,姓张,名翠喜。
季辞心很给老爷子面子,大方介绍道。
方知周起身向她行礼,张夫人,今天是老朽冒昧打扰了。
张妈妈苦笑道:您可别夫人,夫人的叫我了,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文绉绉的,怪不习惯的。
干娘,多听几遍就习惯了。
夫人才配得上张妈妈如今的身份地位呀,一天到晚妈妈长妈妈短的像什么样子?以后她要牡丹楼里的每个人都叫干娘叫夫人。
季公子说的是,夫人多听几遍就习惯了。
方知周附和道,总不能让他跟着一群姑娘叫妈妈吧?行吧,都这么说了,我听子禾的便是,对了方老爷今日来找子禾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张翠喜话锋一转,将问题引了回来。
方知周简单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一下,其中厉害关系他也简单提点了一下。
他相信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的绝对不会是傻子,自己也说得简单明了,端看季公子怎么想了。
季辞心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就是她不加入就让她混不下去呗,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季辞心恭恭敬敬向方知周行了礼,敢问方老,田家是不是也在商会成员里面呢?田家要是在商会那么她自然也要入商会。
想到田兰芝为她受的那些苦,又是磕头又是求情,那些个东西竟然半点亲情也不念。
她不会让田家好过。
你是说田大海吗?做布匹生意的?商会里姓田的只有这一户。
这一家在潭州织造行业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据说还跟府丞攀上了关系,每年朝廷有三分之一的贡品都是从他们家出的。
其势力不可小觑。
季辞心答道:正是田大海家!作为织造大户,田家自然是入了商会的。
得到肯定答案的季辞心微微一笑,那我愿意加入商会!好,那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时间,简单的办一个入会仪式。
办这个主要不是为了欢迎谁谁谁加入,而且为了资源互换,大家有利可图罢了。
想要得到点什么好处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方知周已经能想到那天会有多热闹了。
商人就是一身铜臭,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
他这商会会长当的很是无奈,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总有一天他要找个人将这一摊烂摊子丢出去。
他要好好享受晚年幸福生活,如今他也找到了晚年生活目标。
临行前方知周目光从未离开过张翠喜身上。
张翠喜什么人?花楼老鸨做了十几年了,这样的眼神她天天都见得到。
她只当他是个老色批,也没有多想,色是色,口味也是真重。
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有啥可惦记的?不过人家好歹是商会会长,自己也不能太给人脸色瞧了,所以她全程都露出淡淡的微笑。
方知周走的时候她还客气了一把,方老爷常来啊!她也没真想让方知周常来,哪里知道她就这么一句客套话,这方会长还真就常来了。
来也不点姑娘作陪,就盯着她,偶尔还找一堆借口和理由和她套近乎。
这点小伎俩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张翠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老树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