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天亮了。
初园的佣人也渐渐到齐全了。
佣人们在刘妈的指挥下，忙忙碌碌地将初园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机焕发。
花园，厨房，餐厅，健身房，游泳池，游戏房，观影房……都已经是随时可以使用的状态。
但是。
却一直没有人使用。
自从他们来了以后，快三天了，还没有见过主人。
初园里，那间最大的卧室，终日房门紧闭。
没有打开过。
也没有人出来过。
从门缝溢出那微弱、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里，能知道，里面是有人的。
好在初园的每个大套间，都常备有简单的水和食物。
所以就算他们不出来，也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不知死活地去敲门。
……房间里，情欲暧昧气息杂糅不堪。
依然是一片黑暗混沌。
隔绝了光线和声音，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像一个迷乱的梦。
直到郁君言觉得跟他的女孩总算亲密相融，同首连枝了，才算饕足，才肯醒来。
克制得太久太久的人，放肆起来，总容易失了分寸。
初初看来是累得动不了了。
郁君言将女孩整个圈进怀里包裹着，珍惜地握着她纤细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问：初初，我们出去以后，你不跑了，好不好？他屏息等待着女孩的回答。
郁君言知道，初初肯定会答应的，哪怕是哄哄他。
他想听。
但是，良久。
女孩都没有回答。
郁君言蹙眉，握了握她的手。
一点反应都没有。
冰冷的。
郁君言猛地翻身起来，捧起洛曦初的脸。
一触之下，指尖滚烫。
神经末梢冰冷，额头滚烫，是高热的表现。
初初，初初！依然没有回答。
郁君言急忙拍开所有灯，一瞬间，房间里亮了起来。
在无数次得到洛曦初之后，郁君言第一次看见她的身体。
不是他多次预想过的那样——新婚夜，全世界最娇美、最幸福的新娘的模样。
洛曦初像个被随意蹂躏过的娃娃，满身斑驳，丢在床上，纤细的手足一动不动。
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潮，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覆下一小片阴影，唇瓣有深深的齿痕，呼吸都微弱了，早已陷入昏迷状态。
郁君言拿手机的手有点不稳：陆舟，你立刻过来，多带几个医生，要有女医生。
挂掉电话，郁君言给浴缸放满了温水，将洛曦初抱进去。
他小心地给她洗去污浊，也尽量维持她的体温正常。
突然，水中似有一丝鲜血摇曳飘荡，消散在水里看不见了。
郁君言循着看去，又看到了几缕血丝浮起。
一个可怕的可能在他脑海中浮起。
她……是第一次？怎么可能！她明明……是有过男朋友的。
认识他之前，还常常出现在声色犬马的场合。
怎么可能保得住……郁君言觉得心都揪起来了。
如果真的是第一次，那——自己是怎样粗暴对待她的？有多久？多少遍？她先是咬着唇，不肯出声。
然后，是有过几声呜咽。
在当时，郁君言只觉她的声音勾得自己全身的血都烫了，愈加……可现在。
郁君言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该有多痛啊。
他甚至连她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郁君言将头埋进女孩肩窝，喃喃：对不起，初初，对不起……今天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
他竟然会宁可她不是完璧。
至少这样，她就不会承受那么多痛苦！郁君言就这样陪着洛曦初浸在浴缸里，一直保持水温37°恒温，直到陆舟敲门。
……一走进房间，陆舟就皱了眉。
你是人吗？这么大的房间，没一处被放过，到处都凌乱不堪，空气中，满是男人都懂的味道。
床上的女孩被宽大的浴袍裹着，被子拉到胸口，只看得到一张病态的小脸，和脖颈上绵延不断的青紫痕迹。
郁君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女孩的手，第一次看上去有些失魂。
房间门口，砰一声。
几个水果滚落一地。
沈汐瞪大了他漂亮的眼睛，似有怒意：我靠！郁君言，你干了什么！第一次，郁君言没有用目光杀回去。
他像个罪人一样，握着女孩的手，低头任人谴责。
甚至没去管，他怎么跟来了。
陆舟倒是有点于心不忍，瞪了沈汐一眼：有你什么事，出去。
郁君言电话来时，沈汐又泡在陆舟那里，听说洛曦初生病了，提着果篮非要跟来看看。
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啊！郁君言真不是人！沈汐摇头，自觉帮不上忙，这个场合也不适合他出现，还是识趣地离开了。
陆舟又去赶郁君言：你在这也没用，出去吧，是什么情况我会立刻告诉你。
郁君言轻轻放下洛曦初的手，眼睛通红地出去了，靠着走廊的墙，缓缓坐到了地上。
门口，陆舟带来的几个医生护士推着设备，看了郁君言的样子，面面相觑，没敢多问，也进房间了。
门关上了。
空旷的走廊里，郁君言一个人坐在地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舟一边做检查，一边暗骂郁君言。
还有暗暗心惊。
他不得不对这个刚开荤男人的体力，再问一句——你还是人吗。
陆医生，您来看看这里。
陆舟知道，郁君言叫他带女医生，肯定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所以，有些部位是让卫珊医生在检查。
此刻她喊自己过去，一定是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陆舟没有忌讳，过去看了。
卫珊医生很有分寸，只露出洛曦初肋骨那一小块地方。
陆舟戴着医用手套，手指压上去，很快就有了答案。
这是骨折过。
卫医生点头：既然陆医生也是这样诊断，那就是了。
我刚刚还不敢确定，因为这种伤，一看就是没有得到治疗，任由断骨生长成的，肯定是要有后遗症的。
我想，洛小姐这样娇贵，应该不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治疗，所以不敢确定。
陆舟默默许久。
床上的女孩，就算是病态的，也难掩其姿色。
怎么看，都应该是朵娇养在玻璃花园里，最受呵护的那朵花。
你再仔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