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今天一天都没有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林彦优越的轮廓染上身后的夜色,你,在担心我吗?他声音轻轻,如同朝露那般,似是一吹就会落下。
晶莹而脆弱。
我察觉到他情绪的异常。
我当然担心你啊,你是我丈夫啊。
焜焜,我放柔语气,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身体安然无恙。
可现在情绪明显不对。
然然,你现在还,还喜欢陈清然吗?他用近乎是哀切的语气问我,可眉眼间又透着凛凛寒意。
一定是又发生什么了,现在要安抚住林彦。
我专注地看着屏幕,林彦也在专注地望着我。
就算隔着屏幕,他那双黑澈澈的眼睛还是充满了吸引力,看得人心头一荡。
林焜焜,我喜欢的人是你。
林彦眼眸燃起点星火,我接着道,我有的记忆都是关于你,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但请你相信,我喜欢你,比喜欢云霞还要喜欢,比喜欢星辰还要喜欢。
林彦那汪眼眸纳进了漫天晨光,璀璨夺目。
说星星漂亮的人,一定没有见过他此时的眼睛。
真的?林彦像是执拗又需要人哄的小朋友,再次确定那个无比无比重要的问题。
比真金还真。
屏幕那头的林彦竟然落泪了。
我看过太多他的样子,生气的,嚣张的,专注的,倜傥的,但他流泪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我也跟着心上酸涩起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林彦的声音像是雨夹雪,今天家政在家中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沙发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张照片,你猜上面是谁?原来如此。
我昨晚收日记本时里面夹的照片掉出来了,我正好掉到沙发间隙里,所以我没有发觉。
就是那张我和陈清然的合照。
这个,我可以解释。
我揉了揉额头。
嗯。
林彦垂眸等着我的下文。
我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他像是在沉思,默了一会,今天上午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那一刻想立刻飞回去,知道我为什么没飞回去吗?他自顾自的继续说,因为我担心我回去我们就再无可挽回了。
我想把你关起来,问你到底是不是还念着他,直到问出令我满意的回答。
我会让你们一辈子都无法见面,林彦声音又冷又幽,我当时一遍一遍的想要把你藏去哪里。
可是我又想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然然,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了吧。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蹦床后面一把推我下去的那个小姑娘。
你那时穿了一条白底纱裙子,上面有好多青苹果图案,你笑着跳下蹦床的样子像是一棵小小的洒满阳光的果树,向我奔来。
我脑袋嗡嗡,心脏跳动的像是跑了八百米。
林彦形容的......这分明是我做过的梦,做过的不止一次的无比真实的梦。
梦里那个被我推下蹦床的小男孩,竟然是他,林彦!林彦,我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梦,是你。
我语无伦次,我是说,我记得,我记起来了那个场景,或者说我从未忘记。
冥冥之中是不是缘分已经落定,梦境指引相遇。
我们早就见过。
你那个时候,一心都扑在陈清然身上。
会注意到我?林彦自嘲道,我看着你喜欢陈清然喜欢了这么多年。
在你身上我第一次体会到所谓‘绝望’。
他迈开步子栽坐进沙发里,将手机立在桌前。
日记中,满纸俱是陈清然。
而纸背后一直有名为林彦的身影。
他特意跑来参加的夏令营,他状似无意的偶遇,他蛮横霸道送过的礼物。
这场始自于儿时的倾心,绵延数年不绝于缕。
他从未停止注视,被注视的人也从未停止注视。
林彦的念念不忘,从未得到回响。
陈清然是私生子。
林彦像是在说毫不相干的故事,平静的娓娓道来。
就算已经猜到,突然被证实我还是心中一惊,林彦一直都知道这个秘密吗?他继续说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他的身份陈家讳莫如深。
前段时间在酒庄,孟楚问起我当初是如何向你求的婚。
林彦勾唇,就是利用的这个秘密,什么救你家的企业不过是幌子。
我的然然啊,你果然没令我失望,陈清然是你的七寸。
你答应了我的求婚,作为婚礼补偿,我顺带也把安爷爷留下的企业带出危谷。
你,......我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我手段不堪,我承认。
你知道我劝过自己多少次,算了放下你,好歹作出个体面姿态哪怕是假惺惺去成全你和陈清然。
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甚至一度怀疑你他妈是不是给我下蛊了!说到这林彦语气激昂。
我不懂爱情,也懒得去管什么两情相悦。
我只知道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你去怨去恨也好,我是穷途末路的疯子。
反正天长地久,我们还有婚姻,至少在法律上我们的关系最是亲近。
我怕高,六岁时的你却一把把我推下那么高的蹦床。
这就是惩罚。
我静静的听林彦说完,爱上一个人就是一场愚不可及的沉沦。
唯沦陷者,愚不可及。
等心中平静下来我开口,林彦。
你,愚不可及。
林彦笑,我当然愚不可及。
他眼中漾起碧波,笑的却令人难过。
安然。
他唤我大名,他很少这么唤我,你也愚不可及,我们的这场婚姻交易,陈清然完全知情。
你说什么?我瞪大眼睛。
他清楚的知道你是为了帮他保守秘密才嫁给我的,但是他毫无反应。
他知晓你的心意,你对他数年的爱慕,但是他毫无反应。
还不明白吗?对他而言,守住位置才最重要。
位置,守住位置才最重要。
陈家二公子,风度翩翩,俊雅倜傥,才华横溢的陈清然,这是他的位置,是他放在第一顺位的东西。
哪有那么多情深不移,有一段时间我很爱看推理女王阿加莎的小说,书中最常见也最有说服力的作案动机就是为了最直观的利益,或巨额财产,或名誉声望。
我扯着嘴角,做出个笑脸,这会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不奇怪。
不会是我的选择。
林彦目光灼灼,语气坚定。
我会选你!我笑的轻松些,你是林家唯一的孙子辈,生来就是惟道集团太子爷。
你不用取舍。
林彦并不辩驳,只用黑眸静静凝视我。
那双漂亮的眼睛比港城的夜色更浓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