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撒气的张红见到一个不速之客,皱起了眉,一脸鄙夷地打量江映月。
你谁啊?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江映月身材高挑,穿上有跟的鞋子,足足比张红高出了大半个脑袋。
她一把甩开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巧了,我是也是余盈的家人,她的家事就是我的事,你敢动手碰她,我就扇你。
江映月的语气疏离冷漠,在公司当领导的多年经验,给了她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张红不认识她,但不自觉的神色收敛了一些。
站在张红后面的一个姑娘拉了拉她,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妈,那个女人好像是沈氏集团的,沈家少夫人。
张红一听是沈家,脸色一惊,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沈氏集团在临城的名号大家都知道,张红虽然是个不管事的富太太,但也知道有些背景不能得罪的道理。
余盈走上前,冷眼地看着张红,股份的遗嘱是爷爷自己立的,有律师有公证人,合法合规。
爷爷交代了律师,只有所有人在场正式宣读了遗嘱,遗嘱才会执行。
张红冷哼一声,果然!我就知道你这个白眼狼那么多年不回来,怎么还会记挂着老爷子,你就是为了遗嘱的股份才回来的。
余盈并不想跟她废话,随你怎么想,但是你得知道,你们要想拿到自己的那份遗产,就得让我进去。
张红没有办法,为了自己那一点点的股份,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给余盈让了路。
江映月和余盈一起进了余家,余老爷子去世的突然,葬礼还没有办,家里只有余家人,和负责遗嘱工作的律师及公证人员。
偏厅里简单地设了灵堂,其他人都在正厅围着律师问东问西,算着自己能分到多少遗产,余老爷子孤零零地躺在冰棺里。
余盈走进灵堂,一副棺材映入眼帘,她顿住了脚步,忽然闭上了眼睛。
遗照、蜡烛、冰棺……这些象征死亡的物件带来的冲击让她心里十分难受。
江映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她一向不擅长安慰人。
她想起苏桐去世的时候,知道这种时候语言难以疏散亲人离世的伤痛,她走过去抱了抱她,想让她知道自己会陪在她身边。
有时候,朋友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种安慰了。
余盈走过去,看透过冰棺的玻璃,余老爷子安详地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是她知道,这个家里唯一真心关心、牵挂自己的人,已经离开了。
余老爷子是余家唯一真心对她的人。
当初她跟着自己亲妈到了余家,继父是个拼事业不归家的人,和前妻有一个儿子,基本也不怎么搭理她这个别人的女儿。
后来亲妈去世了,后妈进门,又生下来弟弟妹妹,这个家里更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她时常受气被欺负,继父买回来同样的零食和礼物,弟弟妹妹有,她没有。
甚至偶尔连饭都吃不饱。
家里的做得久的佣人心疼她,时不时就偷偷给她加餐,结果被后妈发现,佣人被打了一顿赶出了家门,余盈也都挨了一顿打。
只有爷爷,那个幽默风趣的老头,会在她受欺负的时候给她出头,记得她的生日,每年都会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后来她离开了余家,不方便回家看余老爷子,只能偶尔请与余老爷子出来和他聊聊天喝喝茶。
半个月前我还给爷爷打电话,说附近新开了一家茶室,要请他出来一起品茶呢,结果他都没等到。
余盈声音沉沉的,有些嘶哑。
江映月轻叹了口气,轻轻搭着她的肩安慰她,世事难料,爷爷知道你在外面一直记挂着他,心里也是开心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穿红色的衣服吗?余盈抽泣了一下,随手抹了抹眼泪。
小时候我妈妈去世的时候,爷爷就跟我说,葬礼上大家都穿一身黑一身白,我看着看着就更难过了,说等以后他的葬礼,还是穿鲜艳点好,他喜欢看我穿得漂漂亮亮的。
十多年前余老爷子随口说的一句话,余盈一直记得,她很喜欢这个有趣的老头。
余盈安静地掉着眼泪,正厅的嘈杂声传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余家的毫无关系的女儿吗?演得可真好啊,居然还掉眼泪了。
张红的儿子跟着自己的亲妈亲妹妹走过来,插着兜,眼神轻蔑地看着余盈。
张红身子往前凑了凑,看得很仔细,真在掉眼泪啊,你这到底是哭出来的眼泪,还是笑出来的眼泪,可真说不准。
拿了那么多的遗产,笑出眼泪来也正常。
余盈眼神又锐利起来,擦了眼泪,轻笑一声,毕竟爷爷把股份都留给了我呢,我当然得孝顺一点,多为他哭一哭,这才对得起他呀。
你!张红被气得发抖,白眼狼!老爷子真是瞎了眼了。
江映月知道她故意说这些话膈应余家人。
余盈是个表面大大咧咧,游戏人间,实际内心藏着很多事的人,很少对别人展露自己脆弱伤心的一面,她和沈行耀的矛盾,大概也是来源于这里,所以沈行耀才会觉得她对他们的感情没有认真。
律师走过来,把余家人都喊到客厅去,准备宣读遗嘱了。
江映月没有过去参与,她在门口等着余盈,又给沈行耀打了个电话。
沈行耀的电话滴了很久,听筒才传来一个迷糊沙哑的声音。
是我,江映月。
酒醒了吗?电话那头,沈行耀埋在被子里,正在清醒自己宿醉的脑袋。
嫂子?怎么了?行耀,我问你,你还想和余盈在一起吗?听到这句话,沈行耀从被子里坐起来,揉着太阳穴,回答得很肯定,想。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江映月放下了心,余盈的爷爷过世了,她……和余家人没有血缘关系,正被余家人针对呢。
什么!沈行耀很震惊,这些事情余盈从来没和他说过。
我慢慢跟你说,你现在来余家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江映月知道余盈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是很在乎沈行耀的。
此时此刻,她需要的人,除了朋友,还有心里最在乎的人。
余家的大门虚掩着,江映月不知道屋里的情况,快一个小时过去了,门后响起脚步声,余盈终于出来了。
江映月立马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确定她衣着整洁,妆容干净,没有和余家人打起来,这才放心。
余盈看着她长舒一口气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放心吧,没打起来,结束了,我们走吧,我坐你的车回去。
余盈正要走,江映月拉住她,等一下,有人来接你。
一辆车驶进来,停在门口,沈行耀从车上走下来。